劉彩萍被她逗笑了,嬌嗔地瞪了她一眼,“誰說你是村姑的?在娘心裏,你是嬌貴的千金小姐,漂亮聰明,還能識文斷字,做事情果斷又勇敢,是娘的驕傲。”


    “等過幾天我再進城,就買些彩色的絲線回來,娘你幫我繡漂亮的花樣,讓我的衣服很好看。”沈之月終於將娘親的注意力轉移了,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等快要到晌午的時候,沈之傑和沈之良獵到了九隻肥碩無比的野兔回來,熱得滿頭大汗。


    “你說過弄很好的兔肉的,說話要算話啊,我想看看,究竟能弄多好吃。”沈之傑將野兔扔在廚房裏,硬聲硬氣地對她說道。


    沈之月檢查那些兔子,還有七隻是活的,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來,“太好了,留五隻活的養著,剩下的四隻吃過午飯我來處理,讓你們嚐一嚐什麽叫做好吃的兔肉。”


    蘭兒在旁邊吞咽了唾沫,扯著她的衣袖,撒嬌地說道,“姐,還有你昨天說的鮮花餅,又好看又好吃,我好想嚐一嚐。”


    沈之月痛快地答應下來,“要先弄鮮花才能做鮮花餅啊,等過幾天我們去采些能吃的花,到時候姐就做給你吃。”


    午飯做的是糖醋排骨,還有辣椒炒肉片,排骨湯,還有一盤豬油炒青菜,葷素搭配,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糖和醋還能用來燒排骨,姐你怎麽想出來的,真是太好吃了,比之前的豬肉脯和豬肉丸都好吃,姐你的廚藝太棒了,估計都能去當禦廚了。”


    幾個孩子將一大盆排骨都吃得幹幹淨淨,眼睛冒著晶亮的光芒,感覺像是置身美味的仙境。


    還有辣椒炒肉片,肉片又鮮美還帶著輕微的辣,排骨湯清澈甘甜,豬油炒青菜清爽開胃,好吃到他們吃得肚子都撐了,還舍不得放下筷子。


    “我會做的美食還有很多呢,以後慢慢做給你們吃。豬肉雖然好吃,你們也別吃撐了,撐壞了肚子就不值得了。”沈之月心情很好地說道。


    沈之傑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看向她給出了很良心的建議,“你都能開一家飯館了,依著你的廚藝,肯定能掙得盆滿缽滿,太好吃了。”


    “那還不累死我啊,再說了現在我們哪有本錢?開飯館的事情以後再慢慢地打算吧。”沈之月心裏清楚得很,縣城就那麽大,她憑空開一家飯館,搶了人家的生意,其他的幾家酒樓還不把她給弄死啊?


    她又沒錢沒背景,人家捏死她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我也就隨口說說,先想辦法掙錢唄。”沈之傑訕訕地說道。


    “給我燒開水去,我來將兔子處理了,等晚上做香辣兔肉給你們吃,讓你們嚐一嚐全新的美味。”她使喚起哥哥來,也毫不含糊。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篤篤地響了起來,有道陌生的女人的聲音在外麵問道,“請問這裏是沈之月家嗎?”


    沈之月打開露出了一條縫,一眼就看到了說話的女人,身後還跟著溫瞳和溫厲兩個小廝,光用腳指頭想她都明白那個看起來很漂亮,溫柔優雅的女人究竟是誰了。


    “我就是,夫人,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她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地把人迎進了院子裏,“夫人,請進來說話吧。”


    容雨晨看到警惕又落落大方的沈之月,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絲讚賞來,好氣度,好容貌,看著就和普通的村姑不一樣,和那些千金小姐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聽拉馬車進城的老伯說,你做的肉脯和肉幹都很好吃,想要從你這裏買些做好的熟肉,不知道還有沒有賣了?”容雨晨笑容親切地問道。


    “夫人真的很抱歉,沒有肉脯和肉幹了,就連豬肉丸都沒有了,不然等我下次弄出來的時候,再送到你家裏去?”沈之月態度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對著鄭瀾的娘親,她下意識地客氣了幾分。


    容雨晨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來,“什麽熟肉都沒有了嗎?我真的很想買點熟肉給我兒子吃,他很挑剔,家裏的大廚做的肉他都不吃,聽說你肉食做得很好,我想試試。”


    身後的溫瞳和溫厲也滿臉的祈求,“沈姑娘,我家少爺這兩天胃口不好,你能不能想辦法弄點好吃的肉啊,少爺除了一些米粥,其他的都沒吃,我們擔心壞了。”


    沈之月想到鄭瀾那黴運附身的體質,時不時就被死神對付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裏歎息了兩聲,“那這樣吧,我做一份糖醋排骨,夫人你帶回去給家裏的公子嚐嚐看,你看可以嗎?”


    容雨晨當然求之不得,“那就麻煩姑娘了,我就在這裏等著,需要很久嗎?”


    “不到半個時辰就能燒好,夫人你先坐著,稍微等會。”沈之月招呼人在院子裏坐下,她則是鑽進廚房裏,手腳利索地忙碌了起來。


    排骨切塊,冷水下鍋焯水去腥味,用調料醃製,加入豬油燒熱,放入蔥薑蒜,開大火爆炒出香味,放入排骨炒變色,加水燜燒,等到湯汁快要收幹的時候分別加入糖和醋,翻炒均勻,最後加入鹽,讓排骨色澤鮮亮,盛出鍋。


    一盤色澤鮮亮,香味誘人的糖醋排骨就做好了。


    容雨晨和溫瞳溫厲很早就在院子裏聞到了香味,當沈之月把色香味俱全的排骨端上來的時候,他們饞得直流口水。


    “夫人,糖醋排骨做好了,你帶回去給家裏的公子吃吧,要是喜歡酸甜口味的,應該還不錯。”


    “這碗排骨多少錢?”她兒子之前就喜歡吃這姑娘炒的肉,這份糖醋排骨應該也喜歡吧。


    沈之月也不客氣,“五文錢,給個肉錢就好了,都是附近的鄉親。”這可是鄭瀾的娘親,她總不能獅子大開口,但是不收錢,又害怕眼前的夫人以為自己肖想鄭瀾,誤會就大發了。


    容雨晨將二十文錢塞到她的手裏,“那怎麽行,總不能讓你做虧本的買賣啊,這樣一盤肉在城裏至少賣二十文錢,就按照集市上的價錢給你。溫瞳,將這盤排骨裝起來,蓋好,回去讓瀾兒趁熱吃。”


    “姑娘,等晚上我再讓家裏的丫鬟把盤子送來,多謝了。”


    沈之月愉快的答應了下來,親自送容雨晨出了門,摸著那二十文錢,她心情一陣愉悅,掙錢的感覺太好了。


    幾個弟弟妹妹看到她數著銅錢,不由得拍手鼓掌,“姐你真厲害,足不出戶就能掙到錢。”


    沈有傑心情複雜,既震驚又羨慕,還夾雜著些許的酸澀,“月兒,你要是男兒身就好了,絕對能闖出一番大事業,說不定能出人頭地,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沈之月斜晲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可不想做男人,我覺得做姑娘家就挺好的,隻需要貌美如花就夠了,我還想要穿漂亮的襦裙,戴著漂亮的首飾,描眉畫眼,胭脂水粉能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穿越之前就是女人,要是一下子變成男人那絕對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水燒開了嗎?那哥哥把水弄到盆裏吧,我要開始處理野兔了,晚上我們做香辣兔肉吃,絕對讓你們很滿意。”


    幾個孩子分工合作,褪兔毛,開膛破肚,清理幹淨,再把兔肉切成大小適中的塊,就等著晚上的美味佳肴了。


    晚上沈之月用辣椒,山裏摘的花椒,醬油,糖,蔥薑蒜做調味料,做了一鍋又香又辣,還軟嫩多汁的兔肉,再次征服了全家人的味蕾。


    劉彩萍真的沒想到女兒在廚藝上竟然這麽有天分,不管是怎樣的食材到了她的手裏,都會變成山珍海味。


    “月兒,不然等到我們攢夠了銀子,就去開一家小酒館謀生,娘覺得你的廚藝真的很厲害,肯定能掙到大錢。”


    “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我們還有更掙錢的買賣呢。我覺得送貨給酒樓就挺好的,又不會得罪人,還能掙到不少錢,沒有房租,還不害怕別人嫉妒陷害。”


    最重要的是做美食的買賣很累啊,起早貪黑的,她才不願意親力親為,現在是沒有辦法,她急等著用錢,不然也不會做這些。


    “哥,這道香辣兔肉怎麽辦?如果你覺得還不錯,下次我們拿去縣城賣,還有糖醋排骨,用兩個木桶裝著,坐馬車去,爭取多賣些,這樣攢錢更快一些。”


    不然每次隻賣一些肉脯和肉幹,豬肉丸那些,她要做到猴年馬月才買得起縣城裏的一座院子,至少是二百兩起步,說不定還會更多。


    “很好吃,肯定賣得很好。月兒,明天繼續殺豬,等做好這些美食了,我和你一塊出去賣,爭取早日過上更好的生活。”沈之傑也激動得熱血沸騰,準備擼起袖子大幹一場。


    “今晚上早點睡,明天我請人來殺豬,爭取後天去賣這些菜。”已經是六月的天了,天氣炎熱得不行,要不是沈家村地處深山,氣候比縣城裏涼快一些,恐怕豬肉放一天就壞了。


    就算是山裏的天氣比外麵涼爽,殺豬得到的肉也是要泡在冰涼的泉水裏,還要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換水,才不會變臭變壞。


    全家人都睡得很早,翌日,天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一家人就穿戴整齊地起床了,燒開水,準備燙豬毛。


    沈之月再次笑容滿麵地敲開了村裏那些有著青壯年的人家的門,請人家去她家殺豬。


    那些村民都嚐到了甜頭,每次殺豬不光分到好幾斤豬肉,回來炒得噴噴香,還能在沈之月家吃一頓,對於幫忙殺豬這件事情,自然是樂意至極的。


    村裏的小孩子也奔走相告,今天又要到月兒姐姐家吃殺豬飯了,豬還沒殺,孩子們饞得口水都流了一地。


    沈聰明得到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馬婆子家,把門敲得砰砰作響,“爺爺,奶奶,大伯母家又要殺豬了,你們和我爹也去幫忙吧,我今天也想去吃殺豬菜,據說可好吃了。”


    馬婆子原本還在睡覺,聽到小孫子這句話的時候骨碌一下就爬起來了,“他們今天要又要殺豬?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月兒姐姐去了好多人家請人來幫忙殺豬呢。這次我一定要吃到殺豬菜,奶奶你可別又要欺負大伯母和月兒姐姐了,要是再吃不到殺豬菜我會恨死你的。”


    馬婆子眼睛裏湧過算計的光芒,“知道了,今天奶奶不會欺負你大伯母和月兒姐姐的,你回去把你爹叫過來,等會殺豬的時候去幫忙。”


    她收拾臭丫頭的機會到了,那個臭丫頭再厲害又怎麽樣,當著全村人的麵,難道她還想抗拒這麽好的婚事不成?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從來都由不得她們做主,臭丫頭她爹死了,當然是讓爺爺奶奶做主了。


    沈聰明想到就要能吃到香噴噴的豬肉了,做起事情來分外的有勁,蹬蹬就跑了。


    馬婆子抓住了沈大虎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老頭子,我們今天能一下子解決兩件事情呢,很快就輪到我們發財了,你高不高興?”


    “現在沒什麽好高興的,等真的拿到了巨額的聘禮,得到大房所有的財產,我才算高興。”沈大虎吃了那麽多虧,不敢再像之前一樣那麽自信了,他隻想快點得到銀子,得到肉和肥沃的土地,寬敞的房子。


    沈有貴很快就過來了,“娘,你找我什麽事情?”


    “你去劉員外家,讓他家的人立刻到臭丫頭家裏來,今天是算計臭丫頭最好的日子,盡量快點,別壞了我的好事。”


    沈有貴想到那豐厚的聘禮,眼睛放光,心裏有貪婪的念頭湧上來,大筆的銀子,他們家很快就有錢了,“我這就去,爹,娘,你們先去臭丫頭家穩住他們,別讓他們看出苗頭來。”


    沈之月家裏,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殺豬忙得熱火朝天,村婦們則是幫忙打下手。


    褪豬毛,清理內髒的,將豬身上的肉分割下來,忙得熱火朝天。


    趙大娘站在沈之月的身邊,有意無意地打探道,“月兒,這麽快又殺第二頭豬了啊,看來豬肉挺好賣的,之前那頭豬的肉是不是賣了不少錢啊?”


    肯定是掙到錢了,不然怎麽連家裏的地都不種了,總是想著殺豬。


    月兒這丫頭財運還挺好,這日子比她爹活著的時候還要富裕,著實讓人眼紅。


    “大娘,豬肉賣多少錢一斤你心裏不清楚嗎?那頭豬除了骨頭和分掉的肉,也就賣了四百文錢,這還是我厚著臉皮挑著到處賣才掙來的,我們家人又多,吃穿用度都靠著這錢,頂多夠用兩個月。我這不是沒有辦法了嘛,總要吃飯,先活過這段時間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吧。”


    想要套她的話,她才不上當呢。


    “你家人的確很多,不過月兒,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等到豬殺完了,你又要怎麽辦呢?你家人那麽多,吃的東西也很多,想辦法把地都種上,好歹能收些稻穀,夠填飽肚子,你家的地還那麽肥沃。”


    趙大娘看到她說賣了兩百文錢,還快用完了,心裏總算沒有那麽酸了,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


    沈之月全都應下來。


    就在這時候,沈大虎和馬婆子帶著沈有富,沈有貴夫妻倆都來了,提高聲音說道,“月丫頭,你們家殺豬怎麽也不喊爺爺和叔叔們來幫忙呢,難道是舍不得分給我們豬肉嗎?”


    劉彩萍身體緊繃著,指尖冰涼,眼睛裏有著強烈的恐懼,她直接躲到了沈之月的身後去,“他們怎麽來了?月兒,你能不能讓他們回去?”


    沈之月側過頭去低聲說道,“別害怕,這麽多人在這裏,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你別理他們就行了,一切事情都交給我。”


    劉彩萍一直躲在女兒的身後,都不敢去看沈大虎和馬婆子一眼,後背和掌心都滲透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


    她氣勢十足,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好惹地攔在沈大虎和馬婆子的麵前,毫不客氣地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我家不歡迎你們,趕緊給我走。”


    尤其是心肝都壞透了的馬婆子,她趕到這裏來絕對沒有好事。


    看到沈之月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馬婆子恨得想要將眼前貌美如花的孫女的臉給撕爛,她強忍著心裏的怒氣,笑容著說道,“月丫頭別這樣嘛,你家今天殺豬,都請了那麽多人來幫忙,我們作為長輩的也要幫忙啊。你應該不會狠心到把爺爺奶奶趕出去吧?”


    馬婆子看向周圍的村民,提高聲音說道,“各位,你們也不想看到月丫頭和長輩徹底地鬧翻吧?我們怎麽說也是爺爺奶奶,這些孩子都是我們的孫子孫女。”


    知道他們矛盾的村民都沒有做聲,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也沒有鬧得太過,他們不好插手。


    沈之月嚴厲地警告道,“你們想要來幫忙殺豬可以,不過有些醜話我要先說在前頭,別給我整什麽陰損下作的害人招數,今天這裏要是出了什麽亂子,我都會算在你們頭上去。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大娘你們看清楚,要是今天這裏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絕對不是我家人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


    對著沈大虎和馬婆子,她不再有半點憐憫和客氣。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我們是來幫你殺豬的,怎麽成了害人了?你把我們想得也太壞了,哪有你這樣質疑爺爺奶奶的?”沈大虎臉上掛不住了,很生氣地指責道。


    “沒有想害人的心那就更好,我也不希望發生讓人不愉快的事情。”沈之月的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娘,我們繼續幹活吧。”


    女人們在廚房裏忙碌地洗菜切肉,燒菜,男人們則是在院子裏將殺好的豬給分好。


    沈之月對著弟弟妹妹們招了招手,在他們過來以後,低聲地說道,“你們別做事情了,給我死盯著那些人,眼睛不能錯開,一定別讓他們下毒。”


    她可舍不得讓這些肉給毀掉,做成美食拿去賣,她至少能掙好幾兩銀子。


    蘭兒和之良,之平也紛紛跟她拍著胸口說道,“姐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讓他們動手腳,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會在最快的時間之內跟你說的。”


    沈之月挨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溫柔細語地說道,“乖,等掙了錢給你們買蜜餞和糖果給你們吃。”


    殺豬做飯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熱鬧喜慶的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是朝著沈之月家這邊的方向來的。


    沈之月還思索著誰家有人成親,之前怎麽都沒聽說過,敲鑼打鼓的隊伍竟然直接闖進了她家裏來。


    為首的穿著粉紅色衣服,濃妝豔抹的媒婆喜笑顏開地走進來了,聲音甜膩得讓人身上都起一層雞皮疙瘩,“請問,哪位是沈之月的娘親沈夫人?”


    劉彩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怯生生地說道,“我就是,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周圍的村民看到媒婆身後是一大堆人抬著幾十個木箱子,上麵還係著紅色的綢帶,儼然聘禮一樣,激動得眼睛冒光。


    “嫂子,這不是明擺著呢,不知道是哪家大戶人家看上你女兒了,帶著巨額的聘禮來提親呢,你們家月兒漂亮又能幹,人家搶著要呢。”


    劉彩萍和沈之月聽完這句話,眉頭皺得緊緊的,心裏不約而同地湧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媒婆親熱地拉過劉彩萍的手,笑得花枝亂顫,“沈夫人,你家女兒的福氣來了。有人看上了你家女兒又漂亮又能幹,願意出一百二十八抬聘禮求娶你女兒。你女兒嫁過去就是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做這些又苦又累的農活了,你就快點答應吧。”


    沈之月是享受過極致榮華富貴的女人,在前世的時候也受過很好的教育,自然不會被媒婆誇得天花亂墜的條件迷住了眼,掉到錢眼裏去了,她的頭腦依然保持著冷靜,沒有半點嬌羞,冷靜地攔在娘親的麵前。


    “這位大嬸,我先打斷一下,既然你說那家人那麽好,又是豐厚的聘禮,那為什麽人家不去娶城裏的小姐,或者是那些土財主的女兒,反而跑到窮山溝裏來求娶我?”


    當她是那麽好欺騙的嗎?


    媒婆臉上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她訕笑著解釋道,“這不是人家眼光高嘛,城裏自然也有很好的姑娘,不過漂亮的又不溫柔,溫柔的又不美麗,美麗的又嬌蠻任性不能幹,人家多方麵找人打聽,又漂亮又溫柔又能幹還不嬌氣的姑娘,除了月兒姑娘你,沒有別人了,這才上門來求親啊。”


    “大嬸,說了這麽半天,到底是哪家這麽有錢,還這麽不心疼錢地來求親?這麽多聘禮,怕是城裏的官家小姐嫁人才有的體麵風光吧?”


    “就是隔了兩個村的劉家村,劉員外家的大兒子劉飛強。劉員外你知不知道,整個桃花鎮除了鄭員外,就屬劉員外家最有錢了,家裏有幾百畝田地,有一百頭牛,養了三百頭豬,家裏在縣城還有好幾家鋪子,家財萬貫呢,嫁過去你什麽都不用幹。”


    媒婆鋪墊了一番以後,終於將求親人家說了出來,“沈姑娘,劉員外說了,除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禮以外,他們還願意出一百兩銀子做聘金,給你最大的體麵,讓你嫁過去以後隻管生孩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別的事情一概不讓你做。”


    圍觀的相親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一百兩聘金,一百二十八抬聘禮,月兒她這次走大運了,簡直是潑天的富貴落在頭上啊。”


    馬婆子激動得兩眼放光,她心動得連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這門親事我答應了,月丫頭她願意嫁過去!”


    這麽多銀子,這麽多聘禮,夠他們家什麽都不做吃二十年了,為什麽不嫁?


    馬婆子話音才落下,劉彩萍尖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不要,這門親事我不同意,月兒她現在年歲還小,我還要留她兩年,她現在不嫁人!”


    她就知道,這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她女兒是漂亮能幹,但也不過是普通的農戶的女兒,憑什麽當得起這樣的聘禮。


    劉員外在附近幾個村子遠近聞名,除了有錢以外,還有幾十房小妾,後院烏煙瘴氣的,這樣人家的兒子,耳濡目染之下哪有什麽好東西。


    更何況那家的夫人強勢蠻橫,是個那麽厲害的角色,就算她不知道那家的兒子是怎樣的品行,也知道那種複雜的人家絕對不適合她的女兒,她舍不得讓月兒嫁到那樣的人家去受苦。


    媒婆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臉上,不敢相信她提出了這麽豐厚的聘禮,這麽多的聘金以後,這家人還不同意,這位夫人和她的女兒是瘋了嗎?


    “沈夫人,你再好好想想,員外郎家的兒子容貌可俊俏了,脾氣也很溫和,家裏又有錢,嫁過去你絕對不會吃虧。像你這樣的人家,錯過了這麽好的機會,以後可不一定再遇到這麽好的郎君了啊。”


    沈之月很冷靜,臉上帶著笑,卻有一種不容置疑姿態,“大嬸,我娘她溫柔軟弱,我家的事情她一概不管,我家是我做主。我說了,現在還不想嫁人,你還是回去吧。周圍沈家村,鄭家村,還有附近幾個村能幹又溫柔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你去別人家提親吧。”


    馬婆子著急了,嚴厲地說道,“月丫頭你瘋了嗎?這麽有錢的人家你都不嫁,那你想要嫁給誰?這麽婚事我同意了,媒婆,麻煩你把聘禮抬到我家裏去,我是她的奶奶,她爹死了,她的婚事爺爺奶奶做主,我說她要嫁,她不願意也得嫁!”


    沈之月銳利的目光瞪著馬婆子,恨不得要將她整個人給看穿,她一步步靠近麵前的老女人,周身有寒冷又壓抑的氣息迸射了出來,“奶奶也知道我爹死了?我爹屍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也不害怕我爹的魂魄不安寧,夜夜回來纏著你。聘禮你要是收了,那你就自己嫁過去。”


    她冷笑一聲,“不知道等到了那時候,那位劉公子掀開蓋頭看到奶奶長滿皺紋的臉,會不會連夜把你給送回來。”


    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陣爆笑聲,想到那樣的畫麵就覺得很滑稽,“馬婆子,我說你管得也太寬了吧,人家都說了嫁娶這件事情,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兒她娘親還在呢,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收下聘禮是為了什麽?雖然你是月兒的長輩,也不能越過她娘決定她的終身大事吧。”


    馬婆子惡狠狠地瞪著劉彩萍,直接就發難了,“老大家的,你是什麽意思?這麽好的婚事你為什麽不同意?劉員外能看上你的女兒,想要你女兒做兒媳婦,那是月丫頭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你憑什麽拒絕?我看你是想害你女兒,把她留在家裏當牛做馬養著你,你怎麽心那麽壞呢?”


    劉彩萍鼻子酸酸的,眼淚直接湧上了眼眶,她心裏有著強烈的怨恨,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我想害她還是你想害她?你不是想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你是貪圖這些巨額的聘禮,你想要據為己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婆婆,我絕對不讓你為了錢搭上我女兒的一生。別忘了我們早就分家了。我家的事情,尤其是孩子們的婚事,輪不到你做主。”


    她豁出去了,哪怕心裏依然害怕得要死,也不想毀掉她的女兒,“你要是執意要同意這門婚事,要麽讓你別的孫女去嫁,要麽我跟你拚命,哪怕再次告到縣衙去,我也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賤女人,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軟弱無能,每天不幹活不掙錢光吃飯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吸你女兒的血,你想做什麽?這門婚事必須同意!”馬婆子真想弄死劉彩萍,這女人怎麽那麽不要臉不上道,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落她的麵子。


    劉彩萍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不再理會蠻橫無理的婆婆,直接對媒婆說道,“你的求親我不同意,聘禮你帶回去吧。要是有人貪圖這筆錢,非要收下聘禮聘金,就讓她自己嫁過去,或者是挑她其他的女兒嫁過去,你不要來找我。我家已經和公婆分家了,他們家的事情和我家沒有關係。”


    媒婆臉色更加難看了,她沒想到劉彩萍母女竟然沒有半點動心和猶豫,她語氣很勉強地說道,“沈夫人,這真的是一門很好的婚事,不然你再考慮考慮。沈姑娘要是嫁進了員外郎家裏,真的就能告別種田種地的日子,你忍心讓她錯過當少奶奶的機會嗎?”


    沈之月很果斷地說道,“不用考慮了,我不會嫁人的。大嬸,看來你不太了解我們國家的律法吧,不然今天這一趟你也不敢來了。”


    “我爹死了才兩個月,按照孝道和禮法,我們這些孩子是要給我爹守孝一年,這一年之內都不能嫁娶,不然就是對我爹的不敬,也是違背了禮法。這件事情要是沒人告發也就算了,真的要捅到縣令大人那裏,有人可是要坐牢的。你確定要繼續給劉員外家提親?”


    媒婆被她的話震懾住了,她眼睛裏多了一絲恐懼,很是勉強地說道,“姑娘,你這是在嚇唬我吧,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沈之月依然是微笑著,卻讓人不得不信服,“大嬸可以找懂得這行的人問問,看是不是要坐牢。好了,還是把這些聘禮給帶回去吧,這麽多箱聘禮,抬過來也挺不容易的,不過很對不住,我不能嫁人呢。”


    媒婆被她堵得啞口無言,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繼續僵持下去,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隻好訕訕地帶著人離開了。


    “你們別走啊,她是我的孫女,這件事情我就能做主,她必須要嫁,你們把聘禮和聘金留下來。”馬婆子著急得眼睛都紅了,到了嘴邊的肥肉又飛走了,她心痛得都在滴血。


    媒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的孫女劉員外娶不起,你還是再去找個有錢人家吧,我可不想坐牢。”


    馬婆子怒火中燒地衝到劉彩萍的麵前,揚起手來就要對著她的臉沉重的耳光甩下去,“賤人,這麽有錢的人家,竟然被你硬生生地錯過了,你阻礙沈家升官發財,你不得好死!”


    劉彩萍驚恐地閉上了眼睛,也不敢閃躲,等待著疼痛降臨到她的臉上。


    沈之月卻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馬婆子的手腕,用力握緊,眸光銳利,“怎麽,想要把我賣掉換銀子不成,又想打我娘?奶奶,這麽多人看著呢,你還想欺負人?還想逼著我在我爹的孝期嫁人,是想我再去縣衙告你一次嗎?”


    馬婆子疼得痛苦地尖叫出聲,臉都皺成一團,“疼疼疼,臭丫頭快點放開我,你想怎麽樣?”


    “你要打我娘,我絕對不允許!你也別想對我嫁人這件事情指手畫腳,要真是把我逼急了,我寧願跳河自盡也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現在,請你和我爺爺快點離開我家,我可不敢留你們在這裏了,不然我被你們賣了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沈之月毫不客氣地下了驅除令。


    村長這時候也出來打圓場道,“弟妹,月兒她的終身有她娘親操心,再不然她還有哥哥呢,你就不要插手了。月兒在孝期,的確不適合談婚論嫁。別人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就是,人家不願意嫁女兒,你們幹嘛非要逼著。之前要賣掉兒媳婦和小孫女不成,現在又打大孫女的主意,太黑心了。分家了就不要管別人的事情了嘛。”


    “哪能啊,那可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禮,還有二百兩聘金,那麽多銀子夠他們吃喝幾十年了,怎麽能不貪婪動心?反正月兒也不是他們疼愛的孫女,拿去換這麽多錢已經很值得了,狠心的爺爺奶奶怎麽會管月兒的死活?有銀子就夠了。”


    “人家要是有良心,又怎麽會對大兒媳婦和幾個孫子孫女趕盡殺絕,怎麽會在大兒子屍骨未寒的時候搶奪財產,這種人狠毒自私到了極點,要銀子不要臉麵的。”


    幫忙殺豬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語,把馬婆子和沈大虎一家罵得狗血淋頭。


    馬婆子就算臉皮再厚,也遭不住別人這麽罵,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迫於壓力之下,她氣呼呼地說道,“你不願意嫁就算了,省得你還以為我要害你了,這麽有錢的人家你都不願意,以後可別後悔哭鼻子。臭丫頭,真是不識好賴人,不領情就算了。你給我放手,我不打你娘了。”


    沈之月這才放開了馬婆子,“劉員外的兒子要是真的有媒婆說得那麽好,那你就讓沈金珍嫁過去啊,她正是說親的年紀,你操心她的婚事去吧。你讓沈金珍嫁過去,還不是能拿到很多的聘禮和聘金,一點都不少呢。到時候爺爺奶奶,二叔和二嬸都能跟著沾光過上富裕的日子呢。”


    沈有富立刻在旁邊脫口而出,“那怎麽行?金珍怎麽能嫁給那樣的男人?”


    他的話音落下,不管是劉彩萍和沈之月,還有不明就裏的村民,也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探尋又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到沈有富的臉上去。


    沈之月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原來二叔清楚那位劉公子是怎樣的人啊,聽你的語氣,那位公子可不是什麽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呢,怎麽二叔竟然想著把我嫁過去換取銀子和聘禮呢。我就說要是這門親事真的有你們說的那麽好,怎麽也輪不到我啊,原來是畫個大餅,實際上是火坑,等著我跳進去呢。”


    劉彩萍一陣陣後怕,委屈和怨恨齊齊湧上心頭,她哭著對馬婆子控訴道,“你究竟要害我和我的孩子到什麽時候去?從夫君死了以後,我們再苦再累也沒有問你們要一文錢一粒米,也沒去招惹你們,為什麽你們總是想著害我的孩子?你想要銀子不會自己想辦法掙嗎,想著賣我的孩子算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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