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打暈我,我要看著她走。”魏懷瑾布滿血絲地雙眼看著花語柔的棺材,緊握著拳頭,全力地克製著自己。此刻他因情緒波動太大,導致周身經脈逆行,體內蠱蟲隨著真氣到處亂竄,一不留神就會走火入魔。


    尉遲沭嗤笑了一聲,推到了一邊。秦立誠則有些不屑地看著魏懷瑾,對他此刻的深情表示深深地懷疑。此前對阿姐百般算計欺瞞,此刻倒是裝出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哼,他們公子幫可是不買賬的。


    宮人們見魏懷瑾終於放行,趕緊進來抬花語柔,深怕魏懷瑾突然變卦,又要出來橫加阻攔。


    魏懷瑾目送花語柔至相府大門口,又跟著宮人的隊伍到了宮門口,被守宮門的士兵攔下,“太後口諭,魏大人不能跟進宮。”


    魏懷瑾咬著牙,雙眼變成可怕的紅色,像是走火入魔的樣子,“我的夫人進了宮,我為什麽不能跟著?”


    守將見魏懷瑾這番模樣,都有些心驚,卻也不敢違抗懿旨,“魏大人,這都是太後的意思,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藍玉拉住了魏懷瑾的手腕,“懷瑾,我們回去吧,明日下葬,你還能看到她的。”他順便替他把了脈,情況相當不好,便趁他不備,在他昏睡穴上紮了一針。


    魏懷瑾就這樣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藍玉擔心魏懷瑾破壞花語柔的葬禮,於是用銀針渡藥,讓魏懷瑾昏睡了兩日,直接錯過了花語柔的下葬時辰。


    “阿玉!你為何要這樣做,他是我的妻,我竟沒能親自送葬,阿玉,你這是要我餘生都活在悔恨中啊。”剛才醒來的魏懷瑾得知自己錯過了花語柔的下葬時辰,捶胸頓足地嚎啕大哭。


    藍玉認識魏懷瑾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得像個小孩。從他第一次見到魏懷瑾開始,他臉上就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冷靜,而此刻,他卻哭得這般傷心無助。他不禁有些懷疑,他這麽多到底是對是錯,總覺得對不起他與魏懷瑾這麽多年的知己情意。“你的身體很不好,我擔心你傷心過度,走火入魔,隻能將你留在這密室裏。”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體內的蠱蟲控製住的。


    “木蘭,木蘭,我要去找我的木蘭。”他瘋了似的要衝出密室,卻因藍玉給他下了藥,而手軟腳軟,一起身,還未走兩步,就摔在了地上。


    “省省吧,她已經入土,你就別去打擾她的清淨吧。生前被你這樣算計,死後你還不想放過她嗎?她此去便是不想再被你控製,難道你到現在還未看清嗎?”藍玉深深地不解,魏懷瑾這般執迷不悟究竟是為了哪般。


    魏懷瑾平躺在地上,又哭又笑,那笑聲中帶著濃濃的苦澀和哀傷,“阿玉,木蘭就這麽討厭我嗎?”


    “此前她來找我談心,她雖從不肯承認她喜歡你,可我能看出她心裏是有你的。如果你們之間沒有這麽多的欺瞞與算計,你們是可以成為一對神仙眷侶的,可你偏偏這麽作,她又偏偏這麽強,這樣的結果其實是早已注定的。”藍玉上前,將他扶起,“我不止一次地勸過你,而你可曾聽進去過?我同你說過,花語柔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可以玉石俱焚的。”


    “阿玉,此刻說這些還有何意義,我失去了木蘭,永遠失去了她。”魏懷瑾苦笑,“她要我長長久久地記得她,我該如何長長久久地記得她。我的母親死了這麽久,我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麽樣了,五年十年之後,我是否也會不記得木蘭長什麽樣了?”他低沉地喃喃著,像是說給藍玉聽的,卻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藍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現代有照片,幾乎是百分百還原的,可這古代就有些不好書了,畫像這東西也就隻能做到神似罷了。“那你便將她畫下來。”他記得,魏懷瑾的書畫技藝十分高超,是個被政治耽誤的藝術家。


    魏懷瑾的眸子突然變得幽深黑暗,藍玉的提議不錯,自是他突生了一個更好的想法。


    木蘭,如此,我便能永遠記得你了吧。


    ——


    花語柔死後的第六日,藍玉按照計劃,將魏懷瑾下了藥鎖在了密室中,以出門上山采藥為由出了相府。


    在城郊與公子幫的三位小公子回合,從事先挖好的密道直接前往花語柔的墓室中。


    四人將棺材板打開,花語柔的麵容沒有任何的改變,依舊蒼白毫無血色。藍玉抓緊在她的人中和百會穴紮針,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花語柔大喘一口氣,醒了過來。


    尉遲沭簡直驚呆了,“這世上當真有這般神奇的藥。”


    “那是,這藥可是耗費了我不少心血。”藍玉忍不住自豪起來,若非他的神藥,花語柔豈能脫身的這麽順利。


    花語柔有些虛弱的看著藍玉,“魏懷瑾此刻如何了?”


    “你倒還知道關心他,實屬不易啊。”藍玉驚訝地看著花語柔,“不過,他不太好,離死就差一小步。因你離世對他打擊太大,此刻已經是半走火入魔的狀態,我需時時盯著他,否則他隨時可能藥石罔顧。”藍玉自然是故意將魏懷瑾的病情往重了說的,就是想讓花語柔心中有數。


    “哼,都是他咎由自取。”花語柔冷笑,心中卻不免有些難過,聽到他狀況不好,她原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並沒有,反而心中忐忑不已,生怕他真的追隨她而去。


    她確實恨他,卻不想讓他死。


    “阿姐,我們不能浪費時間,在京都待得越久,越容易暴露。”李璟程皺眉提醒道,魏懷瑾此刻是沒有緩過神來,若等他緩過神來,必然會發現這其中的蹊蹺,追查下去,必定會露出馬腳。早些離開,才是正道。


    花語柔低頭冷笑,“小璟程不必擔心,我與藍玉已經想好了計策,我不僅要當著他的麵死去,我還要當著他的麵離開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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