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這誰不知道呀?新聞都鋪天蓋地的了,老掉牙了。”旁邊一桌的一名幹警不屑地說道。


    “老張,就像你很能似的,那你知道是誰開槍的嗎?”那女警不滿地問。


    “怎麽不知道,就是巡警二中隊的吳木森嘛。小譚,你還有什麽要問的,盡管說,看我知不知道?”那個老張啃著野豬肉,一臉得意。


    張曉峰和趙玉琴對視了一眼,驚呀之色盡顯,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你知道是誰報的警?”女警被搶白,有些不服氣。


    “這個……”那老張被問住了,一張老臉紅了紅,低頭找酒喝。


    “哈哈哈……喝酒喝酒,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好呢,巡警的人怎麽能讓別人知道呢?”老張旁邊一個幹警為他解圍。


    “這個事情,我倒是知道……”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協警出其不料地說。


    “對對對,小宋,我怎麽把你忘了呢,那個二中隊的吳木森不就是你表哥麽?快說說,快說說。”老張迫不及待地問。


    “報警的人是陳鬆宇。”那個協警小宋看了鄭祖勇一眼,發現他沒有反對以後才說道。


    “陳鬆宇?我們區委陳書記的兒子?”老張有些驚呀。


    感到更意外的是張曉峰,老陳犯了事,還沒有結果呢,小陳又搞出事情來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點也沒有說錯。


    “對,就是他。”小宋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怎麽知道別人吸毒?”老張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這就不知道了,”小宋說,“陳鬆宇報警稱,他發現有一個人吸毒,產生了幻覺,對他行凶了呢……”


    “你表哥是怎麽說的?”老張問。


    “他說,他們開車去攔人的時候,隻抓到了一個,另一個跑了,然後兩個人去追。哪知,那個人見跑不了,就忽然拔出刀來就捅,有一個巡警傷到了手,我表哥不得不用槍打了。”小宋說道。


    “設圈套讓人鑽呢……”趙玉琴嘟嚷著說。


    張曉峰掏出香煙來,扔了一支給鄭祖勇,就吸了起來,他現在心情沉重,按道理說,陳士誠早就應該被雙規了,各種證據都已經足夠,省紀委那邊怎麽還沒有動靜?


    老張沉默了一會,又說道:“我們的陳書記,前段時間傳聞要調去市裏擔任市公安局長,怎麽現在沒有聲響了?”


    城南區的區委陳士誠書記是濱海市委常委,調去擔任市公安局長也隻是平級調動,不過,如果那樣的話,權力倒是大了許多。


    聽到這個消息,張曉峰又是一怔,怪不得有些幹警把陳公子的話當聖旨呢,原來還有這一出,太小瞧了陳氏父子。


    老張的話沒有人接口,那麽高級別的人事安排,可不是基層小幹警們能知道的。


    “這就要問問張秘書了,他畢竟也是在區裏坐辦公室的嘛。”那個女警忽然對張曉峰笑道。


    她的話一出,二十幾雙眼睛都看向張曉峰。


    “我不知道啊,組織部的人還沒向我匯報呢。”張曉峰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哈哈……”食堂裏一片哄堂大笑。


    吃完飯,張曉峰和趙玉琴走出小圍寨派出所,雖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兩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這個陳大公子被死者祝代濤不小心撞到了,還被罵了幾句,強烈的自尊,使之臉上掛不住,認為丟了麵子。從視頻上看,陳大公子還帶了兩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同來就餐,這個臉麵怎麽不找回來?氣憤之下打電話叫來警察,還說祝代濤吸毒了,對他行了凶……


    交巡警是認識陳大公子的,當下一個個就如臨大敵,奮勇當先,搶表現嘛。而死者祝代濤也不是什麽欺軟怕硬之輩,再說交巡警的態度可能失當,加上祝代濤又喝了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拔刀相向!得,這下正好,我們英勇的衛士們巴不得呢,一梭子下去,再高明的醫生也束手無策!


    人已經打死了,不可能說弄錯了吧?


    現在的情況,已經無從查起,人不是陳公子殺的,而警察蜀黍也隻是自衛才迫不得已開槍的,應該找誰負責?又是誰應該出來承擔責任?


    “現在我們去哪裏?”趙玉琴輕輕地問道。


    “我想去看一看那個張雪。”張曉峰說。


    “就是那個祝代濤的老婆?”趙玉琴問。


    “是呀,孤兒寡母的,挺可憐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去看看心裏不安呐。”張曉峰心情沉重地說。


    “那我也要去。”趙玉琴說,“作為一名記者,我卻不能把這件事情揭露出來,我的心裏也不安呀。”


    張曉峰在一銀行櫃員機裏取了五萬塊錢,可惜,現在銀行下班了,最高隻能取五萬,然後才和趙玉琴去尋找張雪的處所。


    兩人七拐八拐,問了不少人,才在一個城鄉結合部的民房裏找到張雪住的地方。


    她們住的地方是一個麵積很小的一房一廳。張雪和老公以及孩子就住在房間裏,外麵客廳鋪一鋪床,祝代濤的父母親住。從裏到外,整個房間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下腳都得小心,免得踩到了小孩的玩具之類的東西。


    看到客人到來,張雪緊張地讓坐,卻不知道要讓客人坐在哪裏。


    張曉峰把那五萬塊錢拿給她,張雪急忙搖搖手,“我怎麽能拿你們的東西呢?”


    “拿著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別推遲。”趙玉琴從張曉峰手裏把錢接過來,硬遞給張雪。


    張雪眼含熱淚,對身邊好奇地盯著看的孩子說:“瑩兒,乖,給叔叔姐姐說謝謝!”說著就帶著才幾歲的孩子跪下了……


    張曉峰嚇了一跳,急忙示意趙玉琴把張雪扶起來,自己彎腰去抱小女孩。


    “咚”


    哪知剛起身,身後麵的兩個老人也嘴巴哆嗦著跪下了!


    “好人!你們兩位都是好人,願菩薩保佑你們,我們一家人隻能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了……”那個老婆婆口齒不清地念叨。


    張曉峰快暈了,他抱著孩子,不知道怎麽扶老人起來,看到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跪在麵前,心裏很不是滋味。在老家的風俗中,讓老人跪在麵前,要遭天譴的,雷劈的。


    忙碌了一會,才把那一家人安慰好。


    張曉峰又問張雪要了她的銀行卡,他打算再給她轉一些錢。這些錢,是上次從小偷手裏劫出來的商人高明義的錢財,能幫一點是一點吧。其他的,以他目前的身份來說,還真不能幫她一家做什麽,祝代濤的事情,還得看相關人員有多少良知了。


    張曉峰和趙玉琴在張雪一家千恩萬謝之中脫身出來,回到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恍如隔世一般。


    “做記者這麽多年,今天我才知道,我是那麽的無能為力,明知錯在某些人,卻沒有任何證據去揭露,太沒用了!”趙玉琴傷心地說道。


    “嗬嗬,這種事情太多了,隻不過以前你很少碰到而已。”張曉峰也不由苦笑起來。


    “這種事情很多嗎?”趙玉琴不相信地問。


    張曉峰沒有回答,他在一酒吧門邊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陳大公子陳鬆宇正摟著一個小太妹的腰走進了酒吧。


    如果此時誰盯著張曉峰的眼睛看,定能看出一絲絲懾人的寒光……


    看到陳大公子走進酒吧,張曉峰也急忙摟著趙玉琴的腰跟上去。


    趙玉琴的纖腰被張曉峰摟著,她隻感到一股熱力傳來,腿都軟了,無力地靠著他,任由他半拖半抱著。


    這時候的酒吧是最熱鬧的時候,一對對的年輕男女在低頭私語,借著溫馨的環境,借著酒勁,說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動作。


    酒吧是放鬆的地方,也是最邪惡的地方,裏麵一片紅燈酒綠,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這個小空間裏齜牙咧嘴,以獨特的風格敲擊著人們的心,仿佛一群頑皮的惡魔在嬉戲玩樂……


    張曉峰和趙玉琴走進酒吧,找個空位置坐下。他們的不遠處,正在陳鬆宇和那個小太妹。


    陳大公子和小太妹正在輕聲交談,小太妹不時發出咯咯咯的笑聲,笑得花枝亂顫,嗲聲嗲氣的拚命賣萌。


    張曉峰和趙玉琴說要上了洗手間,就站起來,走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來。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趙玉琴問道。


    “人多,得排隊。”張曉峰輕飄飄地說。


    趙玉琴撇了撇嘴,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附在他耳朵邊輕聲問:“我們跟著他幹什麽?”


    “你看過官渡之戰嗎?”張曉峰答非所問,說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知道了,不就是曹操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麽?”趙玉琴可是個記者,文科生,難不倒她。


    “官渡之戰,曹操之所以勝利,實際上是對方的內訌造成的,這才是實質。”張曉峰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在這裏等對方的內訌?”趙玉琴看著陳鬆宇和那個小太妹,愣了愣。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張曉峰舉起手中的酒杯,優雅地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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