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敲響,幾個人走了進來。


    “洛先生,我們是警察,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來得真及時,終於不用被對方吃東西的聲音折磨了。


    洛河表現出了熱烈的歡迎姿勢,迫不及待的主動問道,“你們想問什麽?”


    兩個警察麵麵相覷。


    “關於陳少陽。”


    於是洛河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他醒過來看見少陽的經曆。


    “這麽說,陳少陽是自殺的?還要拉著你們同歸於盡?”其中一個警察臉色的怪異一閃而過。


    洛河點頭。


    不知道警察信沒信。


    洛河感覺這兩個警察不像是相信他的樣子。


    他們做完筆錄後對視了一眼,收起本子,禮貌的告別離開。


    等他們出去,帶上了房門之後,洛河幽幽的開口,“他們……是不是不相信我?”


    “嗯。”裴矩抱著手臂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洛河問話,他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


    洛河不明白,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你猜?”


    裴矩笑著起身,彈了彈衣服,“我去送送他們。”


    見裴矩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洛河鬱悶的把腦袋磕進枕頭裏,無聲的,長長的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現在這狀態,連白皮書都看不了,還有那麽多債務,怎麽辦啦?


    想好好的死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難道,我真的要到時空夾縫裏麵去,過上有感覺的真暗無天日的日子?


    洛河打了個抖,死不了的話,我現在想活,還來得及嗎?好像來不及了,我又沒有不死之身,兩次瀕死過後還沒有還完債務,結果還是要被扔到時空縫隙裏去。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一是,還完債務,達成他的原始目標,幸福的死去;


    二是,還不完債務,第三次瀕死就直接被扔到時空縫隙中,從此,意識在狹小的暗無天日的牢籠中如同活死人般活著。


    要不,我還是先看看白皮書裏麵,還有沒有什麽比較容易完成的債務吧。


    白皮書啊白皮書啊!再來一堆簡單又好完成的債務吧!比如還雞腿,鴨脖,包子什麽的的!


    洛河祈禱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我的白皮書去哪了?


    他醒來之後就一直沒有看到自己的東西,不會給我扔了吧???


    不會,不會,肯定被收在哪裏了。


    裴矩回來時,就看到洛河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怎麽了?”他彎下身子低著頭,把臉湊到洛河麵前。


    驟然放大的臉,讓洛河呆愣了一下。


    裴矩不是那種五官都精致好看的人,他的好看是出於五官在臉上整體的協調性,這麽近距離的看著對方,洛河看到了他放大的鷹鉤鼻,看上去有點顯凶。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東西?比如我的包什麽的?”洛河慫了,怯生生的問道。


    雖然對方並沒有生氣,但是那種恐懼應該是來自對對方未知的揣測,畢竟,洛河一直不懂,裴矩為什麽把他帶到他家養傷,更不知道,對方對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人抱著何種目的。


    越是付不起的代價越是昂貴,自己身上有什麽他可圖的東西呢。


    這就導致,洛河與裴矩相處時,總是有意識的收著些態度,帶著一種不是神明顯得小心翼翼。


    “嗯?”裴矩摸著下巴呈思考狀,“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也許,在你那個朋友那裏?”


    朋友?陳桂平嗎?自己在市也隻有這個朋友了。


    “又或者,在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好哥哥那裏?”裴矩又補充道。


    洛河感覺自己產生了一種錯覺,要不然,他怎麽會覺得裴矩在說好哥哥這三個字時,帶著一種咬牙切齒呢?


    不過遵從本能也許可以避免一些麻煩。


    “什麽好哥哥,你在開玩笑嗎?”洛河鄭重其事的反譏,“不要取笑我一個窮得隻剩下底褲的無產階級革命鬥士。”


    “他那就是遇見了一個新奇的玩意,也許是可憐我一個有錢人家的小三的孩子,過得這麽苦巴巴,產生了一點逗弄的樂趣。”


    洛河努了努嘴,毫不留情的與曹參撇清關係。


    “說得也有道理。”裴矩笑著直起身子,仗著洛河看不到的視角,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被紙殼木板針線固定住的洛河,像是被包裹住的一個巨大的蠶寶寶,笨拙得可愛。


    裴矩猜洛河估計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的麵部表情有多豐富。


    看一個平時冷冷淡淡,時常麵無表情的人露出豐富的表情,確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他樂得給對方一些獎勵。


    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裝著天藍色的漂亮液體,裏麵還插著一根橘紅色的玻璃吸管,湊到了洛河的嘴邊。


    “這是什麽?”洛河仰頭朝手的主人看去,他實在是懷疑裴矩不會要給他這個病人喂酒吧?剛剛明明連白開水都隻能用棉簽墊墊的自己這麽快就能喝東西了?還是酒?


    “獎勵。”


    手的主人紋絲不動,甚至還把杯子往前湊了湊,以便洛河更加方便的含住吸管。


    洛河有些小小的糾結,他不是很想喝東西,剛剛已經吃過粥不是很渴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這一動不能動的身子,喝多了水,要是想上廁所怎麽辦?總不能這麽大的人尿床上吧?


    見識淺薄的洛河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個東西叫作尿壺,不過即使他知道,也不會好意思的讓人給他把尿的。


    看出了洛河的不情願,裴矩推了把椅子坐在洛河的旁邊,翹著腿,身體前傾,一隻手撥弄著玻璃吸管,“這樣吧,我也不勉強你,喝一口。”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在玻璃杯上敲打著,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我給你額外附贈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洛河問道。


    “比如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得那麽近,呼吸聲都在在洛河的耳朵上了,癢癢的,漫不經心的洛河突然被下一句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關於你那個小朋友為什麽在醫院逃跑的消息。”


    “你知道?”洛河驟的看向裴矩的眼睛,落入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


    隻見他嘴唇輕啟,上下顎微微晃動,堅定又理所當然的語氣道,“當然。”


    洛河低頭咬住湊到嘴邊的吸管,猛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咳……”喝得太猛,再加上酒精在喉嚨裏傳來辛辣味,洛河被嗆得直咳嗽。


    “哈哈哈!”


    裴矩收回了杯子,被洛河那副嗆得眉毛鼻子嘴巴都快皺在一起了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洛河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什麽透明的液體被嗆出來了,他幽怨的望著還在笑的某人,出聲提醒,“喂!”


    “哎呀,小河,你還真是可愛。”對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洛河這副狼狽的樣子,變魔法似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塊手帕,細心又輕柔地替洛河擦著鼻涕。


    洛河:我長這麽大還沒人這麽溫柔的替我擦鼻涕呢?這種尷尬的氛圍是怎麽回事?


    不對不對,這是某人自食其果,收拾殘局,他要不給我這個不能動的病人喂酒,我就不會被嗆得流鼻涕!


    再說了,說不定人家是不想我弄髒他家的枕頭呢?畢竟隨身帶著手帕的人有點潔癖也正常吧?


    隻要我不尷尬,就尷尬不了我。


    洛河伸著頭,配合對方給他擦鼻涕,等手帕收回去,他立刻追問道,“說吧,你知道什麽?年糕到底怎麽樣了?他傷得重不重,為什麽會從醫院跑出去。”


    “你是不是害怕我?都語無倫次了。”見洛河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用那雙死魚眼望著他,裴矩笑笑,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他都能自己從醫院跑出去,能傷得多重。”


    “至於原因吧,也很簡單,他害怕警察。”


    洛河:“為什麽?”


    “小河,這可是另外的價錢哦~”見洛河怒瞪著他,裴矩也不生氣,很大方道,“算了,我今天開心,這條消息送給你。”


    “當然是因為他殺了人啊,殺人犯害怕警察,這不是很正常麽?”


    砰的一聲,大腦好像接受了一個當頭棒喝,被敲暈了一樣,洛河震驚的望著裴矩,結結巴巴道,“殺,殺了誰?”


    “噓!”裴矩把食指放在嘴巴,“小河,你怎麽能這麽貪心,送一條還不夠嗎?”


    見洛河還要說什麽,裴矩一把把他的腦袋按回了枕頭裏。


    “你今日的活動量已經用完了,乖乖休息吧,好好睡一覺。”


    不是,洛河真的還有好多疑問堵在嗓子眼,比如年糕到底殺了誰,為什麽殺人,這些混亂的信息一溜煙的擠在腦子裏,把腦袋攪成了一灘渾水,他想說自己怎麽可能睡得著?


    可是,莫名其妙的,在裴矩的聲音中,洛河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昏昏沉沉的,所有的思緒全部被粗暴的斬斷,他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麽,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


    “睡吧。”


    後腦勺傳來輕輕的拍打,不受控製的陷入睡眠前的一秒,洛河一瞬間清醒,腦海裏冒出一句聲音:酒有問題!


    奈何,支撐不過三秒,眼睛自動關閉,他已經陷入了毫無知覺的深度睡眠,發出了勻速而規律的呼吸聲。


    裴矩滿意的收回了手,他不介意給小兔子一點活動空間,但是該聽話的時候,就該好好聽話才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他決定去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章之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章之靈並收藏當他決定去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