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沒在意,現在仔細想來,大黃修行的,不就是詩詞之道嗎?


    自己說過的所有與“劍”相關的名句,都被大黃記下了,而且融入修行之中。


    “等等!我又有靈感了!”


    嶽川站起身來,背著手原地走來走去。


    醞釀七步之後,嶽川終於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沒了!


    就這麽三句,既不是詩,也不是詞。


    可他就是流傳千古了。


    聽到這三句,子申渾身一震,眼睛中精光綻放。


    隻能說,帝王最懂帝王。


    之前嶽川唱的種種,子申都感觸不大。


    但是這一次,仿佛戳中了子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就像搬著石鎖、銅鼎錘煉筋骨一樣。


    渾身筋肉骨骼皮膜在外力夯實下越來越堅韌、強壯。


    心靈不能用這個方法提升。


    因為沒有“石鎖”和“銅鼎”。


    但子申聽了嶽川的吟唱,心中傳來“哢”的一聲。


    好像有什麽不知名的事物萌生、勃發。


    這時候,伯牙開始彈奏。


    琴弦滌蕩,心靈波動。


    就像小錘40、大錘80,不斷捶打他那脆弱的心靈。


    子申頓時豪情萬丈,雄誌萬裏。


    “好!好詞!好曲!好啊,好啊!”


    子申不像鍾子期那麽會品、會評。


    他和五十六個民族裏的老大哥一樣,隻會鼓掌。


    不過,他的掌聲抵得上鍾子期千言萬語。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子申終於發話了。


    而且每一個字都情感飽滿得幾欲炸裂。


    鍾子期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想說的已經被說了。


    於是他轉向嶽川。


    “前輩,還有嗎?”


    “有!有!當然有!”


    嶽川背著手又走了七步,唱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唱完,嶽川簡單說了一下樂曲中的故事梗概。


    很模糊,基本就是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筆帶過。


    可正是這種極度的留白,令伯牙更加天馬行空。


    醞釀許久……許久……


    他還是找不到感覺。


    鍾子期拿起鬥笠,掩蓋半邊臉,左右移動幾下,隨即摘下砍柴的斧子,在伯牙麵前舞了起來。


    嶽川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他沒看過虞姬的絕世舞姿,但他多多少少能想出來。


    美人、劍舞。


    現在卻是精神小夥,戴著鬥笠,揮舞斧子。


    可偏偏鍾子期的舞超越了形,超越了皮囊,令人一眼就看到他那哀婉淒美的靈魂,以及剛烈訣別的意誌。


    伯牙心中有感,兩行熱淚滾落。


    手指一勾,清音炸裂。


    至此,藝術已成!


    看著二人撫琴、起舞,子申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樂曲中的人和事,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是為什麽會有種不知名的熟悉感?


    為什麽?


    尤其樂曲的風格,滿滿的楚地風韻。


    前輩講的肯定是楚地上發生的故事。


    可究竟是誰呢?


    子申開始使用排除法。


    他將楚國所有名人都數了一遍。


    力拔山兮氣蓋世……


    這肯定是修行者,而且修為非常強大。


    伍子胥算一個,而且他離開楚國,人生經曆非常悲情,跟故事十分契合。


    但是“力拔山兮氣蓋世”……


    子申暗暗搖頭。


    伍子胥給人的感覺有點小家子氣,擔不起這句。


    那還會是誰呢?


    子申也想過會不會是自己。


    但是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自己崇信前輩,沒有半點異心,前輩怎麽會讓自己陷入陷阱呢?


    這不可能!


    想了一圈,最終落在養由基身上。


    楚國能擔得起“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隻有這位了。


    子申暗道:回去後一定得問問養將軍,是不是有一匹名為“騅”的馬,是不是有一個名為“虞”的馬子。


    一曲罷,伯牙和鍾子期抱頭痛哭。


    哭了一會兒又同時推開對方,哈哈大笑。


    子申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


    之前覺得這倆是精神小夥,現在覺得是精神不正常小夥。


    “多謝前輩,賜給我等如此樂章!”


    “求前輩再多賜一點!”


    嶽川心中暗道:你倆還真不客氣啊,逮著一隻羊往死裏薅。


    不過沒關係!


    嶽川此時也是不吐不快。


    他記得上輩子世界裏人們說李白“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嶽川想更進一步。


    繡口一吐,便是華夏五千年風華!


    其他穿越者都是對著一群凡夫俗子念詩,而嶽川是對著高山流水念詩。


    嶽川不為裝逼!


    而是要回響!


    他希望伯牙、鍾子期像孺子牛一樣,吃下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希望他倆吃下去的是華夏最璀璨的文學,吐出來的是更耀眼的“樂”道文明。


    嶽川手一招,拿出一瓶酒。


    “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腦海中開始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哦不,尋找下一個文學家。


    晃蕩著走了七步,嶽川往桌案邊一趟,大笑道:“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


    遊俠兒……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嶽川一句接一句,一首接一首。


    子申再度進入石化狀態。


    鍾子期則感覺頭皮發麻。


    (稍等,還有一些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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