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多想就這樣一直守著她,為她遮風擋雨,讓她永遠無憂無慮。可是,他不能。


    想起自己即將要做的事,宇文睿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緊,疼痛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多想不顧一切地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他有多麽愛她。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將披風往上拉了拉,生怕她著涼。看著她熟睡的麵容,他的眼中充滿了憐愛,卻又帶著一絲苦澀。


    就在宇文睿準備轉身離開時,韓玲玥驀地睜開了眼睛。


    “你要去哪兒?”她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宇文睿的臉上立刻恢複了一片默然,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有些事要處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


    “砰!”


    韓玲玥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應聲而落,碎片四濺。她也被自己的力道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紅了一片的手心。


    宇文睿的心猛地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拉過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勢,卻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極力克製住自己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聲音低沉而沙啞,“你這是作甚?”


    韓玲玥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王爺,你到底什麽意思?小妾都要進府了,你到如今還不肯給我一個解釋嗎?”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此時此刻,他哪怕隻是給她一個理由,她想她也能理解,頂多是兩人和平分開,她也還認他做她孩子的父親。


    可宇文睿沉默了,他那完美無瑕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麵上不起一絲波瀾。


    良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韓玲玥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他麵前,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宇文睿,你把話說清楚!”


    她承認,此刻的自己有些失態,甚至有些潑婦。可是,她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他這種不明不白的態度,讓她快要瘋了。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宇文睿的拳頭在衣袖裏緊緊地握起,骨節泛著青白色。他多想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他有多麽在乎她,可是,他不能!


    “你到底想怎麽樣?”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韓玲玥直視著他冰冷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道,“除非你今天把話說清楚,否則,你就別想離開這裏!”


    宇文睿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便恢複了一片冰冷。他冷冷地出聲,“你既已知道,本王也不瞞你。這些天,你就在蘭馨苑待著,別出來走動。”


    韓玲玥睜大眼睛,想要從他冰冷的眸子裏看出什麽,可是,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是誰?”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一根拉緊的弦,隨時都會斷裂。


    宇文睿沒有再看她,隻是淡淡地開口,“你見過的,柳淩兒。”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韓玲玥深吸口氣,慘然一笑,而後緩緩地轉過身。


    就在她轉身的刹那,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隨即一顆接著一顆,好似洪水決堤。


    ……


    韓玲玥這幾日真的就待在蘭馨苑哪裏都沒去,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日。青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又無可奈何。


    “王妃,您就別難過了,王爺心裏最愛的還是您,即便那女人入府了,也不可能取代您王妃的位子。”青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碟點心放在案幾上。


    韓玲玥苦笑搖頭,無力地靠在床頭,聲音沙啞,“青竹,你不懂。我要的,是他唯一,不是什麽王妃的身份地位……”


    青竹還想再勸,卻聽見院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姐姐,姐姐!我來看你了!”


    拓跋嫣一身鮮紅的騎裝,像一團火焰般衝進了蘭馨苑。


    “北晉公主您慢點!”青竹無奈地搖搖頭,這公主還是這般風風火火。


    拓跋嫣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蹦蹦跳跳地跑到韓玲玥床邊,興奮地道,“姐姐,你猜怎麽著?昨日煊王哥哥陪我去晉安城最大的酒樓吃飯,那裏的菜肴真是美味極了……”


    拓跋嫣滔滔不絕地說著,卻發現韓玲玥的臉色不對,眼睛也紅紅的,便停了下來,關切地問道,“姐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韓玲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青竹忍不住抱怨起來,“都怪王爺!王妃如今身子金貴,他倒好,偏偏在這個時候納妾!”


    “納妾?”拓跋嫣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他納誰為妾?是誰這麽大膽子,敢跟姐姐搶靖王哥哥!”


    青竹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還能有誰,就是那日咱們在玉器鋪見到的那個柳淩兒!”


    “是她?!”拓跋嫣恍然大悟,隨即安慰韓玲玥道,“姐姐,你別難過,這種女人不值得你傷心!依我看,你不如回北晉住一段時間,等生完孩子再回來,也免得見到她心情不好。”


    韓玲玥倒是把拓跋嫣的話聽了進去,她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想想清楚。


    拓跋嫣走後不久,拓跋夜也來了。


    “聽說那宇文睿把你氣病了?”拓跋夜斜倚在門口,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意,“哥哥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


    “幼稚。”韓玲玥白了他一眼,“你和他動手做什麽?”


    “你說什麽?你居然說我幼稚?”拓跋夜故作生氣地挑眉,“我可是為了你才和他打架的,他竟然還敢來真的,差點把我打出內傷!”


    韓玲玥這才有些慌了,連忙問道,“你沒事吧?傷到哪裏了?我幫你瞧瞧。”


    拓跋夜見韓玲玥關心自己,原本裝出來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沒事,逗你玩的。不過,那小子下手確實狠,果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韓玲玥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跟拓跋夜說自己的計劃,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你怎麽了?似乎有話想說?”拓跋夜敏銳地察覺到韓玲玥的欲言又止。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韓玲玥頓了頓,問道,“你何時回北晉?”


    “怎麽?這麽快就想趕我走了?”拓跋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何時想回,我同你一起。”


    “還是你先回去吧,”韓玲玥擺了擺手,“我還有些事情要安排。”


    “那我等你。”拓跋夜總覺得韓玲玥這話聽來怪怪的,可他也沒再追問。


    拓跋夜走後,韓玲玥把青竹叫了進來。


    “青竹,”韓玲玥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若是我離開晉安城,你會跟著我還是留在這?”


    青竹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韓玲玥會突然這麽說,“王妃,您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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