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兩人愣神的功夫,許酥朝裴念使了一個眼神,後者猛地撞上了花奴的大腿,叫他踉蹌幾步,又轉而撞上了蟲奴。


    許酥順勢從地上爬了起來,快速朝著雲妃奔去,花奴蹙著眉頭還是拉著她的一隻胳膊不放人走。


    “花奴,你若今日助我,來日我定保你全家平安!”


    蟲奴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他雙手握成拳,眼眶中有什麽滴落下來砸在地上。


    花奴抿了抿唇,鬆了手,雲妃身後的人立馬上前接應,順勢控製住了裴敬軒。


    成王敗寇,裴敬軒早在做了那個夢之際就已經萬念俱灰了,他的腿也被裴屹廢了......


    “事到如今,孤隻有一個問題。”他低笑一聲,看向許酥,問道:“孤的夢,你也做了一個同樣的是嗎?”


    “是,也不是。”


    許酥從帶刀侍衛的身上找出了麻繩編製而成的軟鞭,上麵也布滿了荊棘倒刺。


    她拿著鞭子往裴裴敬軒的身上抽,不夠,不夠,根本不夠!


    蟲奴紅著眼,身子一顫一顫的,跪在地上朝裴敬軒磕頭,低呼一聲:“主子。”


    裴敬軒不怒反笑,他後悔了,他後悔了。


    他錯的荒唐,滿手財富,皇後也替他鋪好了路,他為什麽要去招惹裴屹,為什麽要去虐打許酥?!


    麻繩軟鞭最好是有身手的人來使才會發揮出它的效果,許酥盡管用盡全身力氣也隻能將裴敬軒身上打到青紫。


    雲妃擔憂的看著她,隻覺得許酥這發泄的方式是否有些太過火了。


    夜幕沉沉,隻剩幾顆星子閃爍。


    許酥喘著氣,抽出刀砍了裴敬軒的雙腿,他仰頭高呼,笑著哭了出來:“你殺了我啊!”


    “許酥,你忘不掉我,無愛何來恨!”他自我麻痹道。


    可許酥恍若未聞,她的這番舉動不僅嚇壞了雲妃和裴念,也讓花奴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她白皙的臉頰上沾了鮮血,冷眼看著裴敬軒,“我說過,我是太醫院大醫士的親傳弟子,別說砍你一雙腿,就是死人的腸子我也摸過!”


    最後一刀她手起刀落的砍了裴敬軒的腦袋,蟲奴直接俯身磕頭在地上,在許酥最後側身離開的時候,蟲奴一躍而起,一記手刃砸向了許酥,叫人直接暈了過去。


    轉過頭撿起地上的短刃扔給了一旁的花奴,自己一頭撞上了一側的立柱,當場身亡。


    *


    宮中大變,皇帝帶著美人奔向了養心殿,慶幸著自己還活著。


    “陛下。”惠貴妃輕喚一聲。


    皇帝眨了眨眼,緩過神來,拍了拍她的肩,“美人不怕,朕的兒子裴屹是個好樣的!”


    惠貴妃低笑了幾聲,她看著外頭一眼望不到頭的黑,突然覺得也有些倦了。


    皇帝使勁撓著身上,跟著她笑了幾聲:“美人笑起來真好看。你你你,你快去宣太醫給朕瞧瞧,朕身上養的厲害,定是裴敬軒那個逆子一身的晦氣傳給了朕!”


    她跪在了地上看著皇帝搖搖頭,“陛下,不必去請了,妾身知道您患了什麽病?”


    皇帝皺了皺眉,想去伸手將惠貴妃從地上拉起來,可身上實在癢的厲害也沒手能去拉她了,隻好朝她揚了揚下頜,又道:“美人這是做什麽?”


    他臉上還帶著笑,“朕真是沒想到,你竟還懂醫,來,你給朕瞧瞧,朕這得的是什麽病!”


    惠貴妃半咬著唇,裝模作樣的搭上了皇帝的脈,靜默了一刻,眼裏盛滿了淚水。


    皇帝失了神,有些驚慌,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怎、怎麽了這是?朕、這是患了絕症?”


    最後的兩個字,他忽而提高聲調,踢開了跪在地上的惠貴妃,朝著養心殿門外高喊:“來人,來人,請太醫,快請太醫!”


    惠貴妃隔著一段距離看著站在門口尋找太監身影的皇帝有些失神,她身上的紅點遮不住了,每一次都要灌醉了皇帝才能叫他不發現自己身上的異樣。


    白粉遮身,滿身的梅花香,重到她連用膳時都是那種讓人絕望的氣味。


    “陛下。”她笑的平靜,“您還記得護國公鍾家嗎?”


    皇帝轉過身來看她,不知為何心頭湧上一股不安,他叫喚了這樣久,他的貼身太監為何還沒有來?


    他憤怒的踢了一腳高高的門檻,疼的自己齜牙咧嘴,怒嗬一句惠貴妃:“鍾家?什麽狗屁鍾家?朕要傳太醫,你現在立馬起身給朕去傳太醫!”


    惠貴妃爬起身來,腰杆挺得筆直,護國公家的女子不該卑躬屈膝,祖父說過,鍾家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挺直了腰杆!


    皇帝氣呼呼的走向惠貴妃,揚手一個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打的惠貴妃連連後退,背脊靠在了身後的紅木立柱上,堪堪穩住身子。


    “你個賤人,杵在這裏做什麽?信不信朕抄了你全家,通通流放!”


    惠貴妃哈哈笑了幾聲,指腹擦過唇角的血水,側臉反問道:“陛下您不是抄了妾身的家了嗎?”


    皇帝看著她的臉,越看越眼熟,他的手還在不停的抓著自己的胳膊。


    癢!癢!癢!實在是太癢了!


    這賤人究竟嘴裏在說些什麽?


    什麽護國公?!


    什麽鍾......鍾家?!


    “你是鍾家的女子?”皇帝震驚道。


    “不可能,鍾家的男丁朕已經盡數抄斬,女眷充了下等妓。”


    惠貴妃看著他笑,她真的太想笑了。


    想到皇帝不斷地抓著自己的胳膊、脖頸的模樣,她就想笑。


    “是啊,妾就是下等妓啊,陛下才知道啊。”


    她站直了身子,看著皇帝,“你、為君不仁,為兄不義!”


    “我父不過勸諫一句,你便將我整個鍾家處以極刑,因果到頭終有報,你可曾想過我鍾家的冤魂伴你日夜長久啊!”


    護國公,護國公。


    護不住國的人,憑什麽叫護國公!


    皇帝上前又甩了惠貴妃一個巴掌,“賤人!國運昌隆,鍾鳴那個老東西老眼昏花,非要朕出兵北蠻,壞了我大淩昌盛,朕處死他有何不可?”


    他看著惠貴妃的麵頰,眼中帶淚,倔強而又不屈,他覺得她此刻真美啊。


    渾身刺撓,他轉身去了書案上拿了毛筆,用堅硬長細的筆杆撓著後背,一邊說著:“朕現在要你去傳太醫,隻要你傳太醫,朕可以既往不咎,全你一具全屍!”


    “你要知曉,上一個敢對朕大呼小叫的徐妃,死的何其悲慘!”


    惠貴妃抬眼看著他,“陛下~”


    “治不好的。”她語氣溫柔到讓人不寒而栗。


    “妾得的是花柳病啊,哈哈哈......”她笑得決絕,“是末期的花柳病啊,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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