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下,林漫雪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丟人?”


    溫菱皺了皺眉,沒說話。


    林漫雪是她唯一的朋友,兩人幾乎無話不談。


    但她們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就是不過問對方的家庭。


    所以,她還是第一次聽林漫雪說自己以前的事。


    以前她挺羨慕林漫雪的,以為她是那種小康家庭出來的獨生女,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吃喝不愁,受盡寵愛。


    卻不料,她過得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好。


    不等溫菱回答,林漫雪又道:“賺錢嘛,不丟人,我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她轉過身,看著溫菱道:“其實我覺得顧晏橋對你還不錯,我聽傅寒年說,他把當年所有欺負你的人,幾乎全部送進了大牢,有些還死得不明不白的……”


    溫菱打斷了她:“你也想勸我嗎?如果我說,我和你一樣,也不過是人家的替身,你還勸嗎?”


    林漫雪眼裏閃過落寞,不再說話了。


    過了很久,她才道:“你還是忘不了周言?”


    溫菱沒回答她,微微的有些失神。


    林漫雪道:“也對,願意用生命保護自己的人,誰忘得了?”


    她笑了笑:“好了,不說了,中午我讓銀杏樓給我們留了位置,訂了好多你喜歡的菜,我們早點過去。”


    “還記得以前我們讀書的時候,每次路過銀杏樓,看到外麵停滿了豪車,就以為那裏是世界上最貴的餐廳,發誓以後有錢了要去裏麵豪擲一次,結果現在才知道,那酒店隻是傅寒年手中的一個小產業,趁著他還願意為我花錢,多宰他幾次,不然以後後悔都來不及了……”


    ****


    中午的時候,四個人去了銀杏樓。


    這是傅家的產業,也是全京市最豪華的酒店之一。


    來這裏消費的人,大都非富即貴。


    自然的,除了檔次高,菜品做的也是一絕。


    溫菱這幾天胃口不好,但吃著這些菜,卻覺得爽口,不由得多吃了一點。


    顧晏橋看她好像很喜歡吃其中的一道清蒸魚,便把魚放在她麵前,又把裏麵的細刺都挑出來,這才把細嫩的魚肉夾到她碗裏。


    她低頭慢慢的吃著,顧晏橋就在旁邊看著她吃,似乎她每吃一口,他的心情都會好上一分。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包廳的玻璃門外,有一個人在那裏站了很久。


    這裏麵暖氣很足,溫菱是脫了外套的,偶爾起身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她凸顯的肚子。


    外麵那人看到她的肚子,眼裏的怒意和怨毒更加濃厚了。


    用餐結束後,溫菱感覺有些疲倦,顧晏橋便帶著她往休息間走。


    她沒有穿外套,突出來的肚子比較惹眼。


    偏偏她長相又是比較偏幼的那種,挺個肚子看起來有點和年紀不合,就引得不少人回頭。


    人家多看了幾眼,顧晏橋便不高興了,路過樓梯口的時候,便把溫菱圈著發狠的親。


    溫菱掙不脫,隻得仰頭努力承受著他強勢的掠奪。


    兩人一個想躲,一個不肯放過,強勢索吻。


    這種糾纏不清的畫麵,落在外人眼裏,就染上了一層濃厚的宿命感。


    讓人覺得,這兩個人是要永遠都糾纏在一起的。


    他們的身後,周語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擁吻。


    他手腳冰涼,眼裏全是血絲,妒忌得要發狂!


    他做了這麽多,等了這麽多年,除掉了許多他們之間的障礙。


    可是,他這麽努力,溫菱還是和別人在一起了!


    憑什麽!


    溫菱是他的,隻能是他的,哪怕是毀掉她,她也不能和別人在一起!


    他捏緊了手中的牛皮紙袋,慢慢的上前,低低的道:“姐姐,你們真是好相愛啊,在這裏,都能親得如癡如醉!”


    溫菱被親得腿都有些軟了,但聽到這個聲音,身子馬上就僵住了。


    她猛地推開顧晏橋,看到周語站在她麵前,麵色蒼白,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看著那張和周言有幾分像的臉和眼睛,她突然覺得空氣中伸出了無數雙手,指著她鼻子罵她是背叛者,罵她髒,罵她下賤,用身子去做交易!


    她下意識的抱住了小腹,動了動唇:“你,你怎麽在這裏?”


    周語看著她突出來的小腹,喪失了所有的理智。


    他眼裏血紅一片,低低的笑了起來:“姐姐,我應該在哪裏,我應該在我哥墳前哭嗎?”


    “我哥,他好可憐,死得那麽慘,但他想要保護的女孩,卻懷著仇人的孩子,站在最頂級的飯店,和仇人肆無忌憚的接吻!”


    這話像利劍一般,直直的捅在了溫菱的心上。


    她難受得心幾乎要炸開,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語嘶聲笑起來:“那是哪樣?你懷他的孩子,也是為了給我哥報仇嗎?”


    他厲聲道:“溫菱,你配不上我哥!”


    “你不配!”


    “你太髒了!”


    溫菱心痛得就像要死過去一般,小腹也傳來沉重的墜感,冷汗瞬間從她發根滑了下來,她白著臉,低低的道:“我沒有,周語,我沒有……”


    周語猛地撕開手中的牛皮紙袋,把手中厚厚的照片往溫菱身上一揚,厲聲道:“好好看看這些照片吧,好好回憶一下以前!”


    上百張照片揚在半空中,又落下,滿地都是周言清風霽月般的笑臉。


    他旁邊站著的,是少女時期的溫菱,她臉上,帶著顧晏橋從未見過的笑容。


    他被這些照片刺得眼底發紅,直直的看著周語:“你哥叫什麽名字?是不是叫言言?”


    周語笑得很偏執:“對啊,他叫周言,姐姐睡覺的時候,最喜歡叫他的名字,想必顧總聽過很多次吧?”


    他看向溫菱,低低的道:“姐姐玩得真開,一邊和仇人睡在一起,一邊還叫著哥哥的名字,真叫人惡心!”


    溫菱後退了一步,臉蒼白得可怕:“沒有,我沒有……”


    此時,對顧晏橋的每一絲感情,都變成了背叛周言的繩索,勒得她無法呼吸。


    下腹傳來的巨大痛意讓她直不起腰,她抱著小腹滑坐在地上,下身湧出來的大量血液染紅了她周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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