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長景來到芳菲苑的時候,寧淼剛想上榻躺會兒。


    一整日都在奔波和受累中,身累心也累,想休息一會兒。


    見宴長景進來,她又隻得放棄。


    看宴長景一副失魂落魄、備受打擊的模樣,寧淼以為宴墨白說了他什麽。


    “是不是那畫不行?”


    “沒有,畫可以。”宴長景走到桌邊坐下,然後就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寧淼莫名:“我臉上可是有什麽?宴郎怎這般盯著我看?”


    宴長景搖搖頭,眼裏全是頹然和灰敗。


    然後垂眸苦笑:“不是娘子臉上有什麽,而是我的臉上有東西。”


    寧淼瞅瞅他,更莫名了。


    “宴郎臉上有何東西?”


    “娘子沒看到嗎?”宴長景抬眼,眼裏爬上紅血絲。


    他指指自己的左臉,又指指自己的右臉:“明明上麵寫著兩個字啊!‘笑話’二字,娘子沒看到?”


    寧淼:“......”


    心下也大概明了怎麽回事。


    微微抿唇沒做聲。


    “嫁給我,要守一輩子活寡,娘子當真不在意?”宴長景問。


    果然。


    寧淼眸光微斂。


    他不僅知道了自己命根子被廢,還知道她已知曉。


    宴墨白告訴他的吧。


    “不在意,若在意,我就不會嫁給你了,當初嫁你的時候,也是做好了你醒不過來的心裏準備。”寧淼道。


    見她回得如此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宴長景瞬間就紅了眼圈。


    他朝她伸出手。


    寧淼很不想過去,心裏排斥,但見他這個樣子,還是上前,將自己的手遞給了他。


    宴長景拉她到自己跟前,展臂箍抱住她。


    他坐著,她站著,他的腦袋靠在她胸口的位置,寧淼將自己的一隻手臂橫在胸前隔著。


    他的腦袋就靠在她的手臂上。


    “娘子真好。”


    寧淼沒做聲。


    想了想,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以做安慰。


    宴長景將臉貼在她的水袖衣料上。


    不同於平素那些女人的脂粉味,現在充斥鼻尖的是那種淡淡的、天然的女兒幽香,很好聞。


    宴長景深深呼吸,心裏很不是滋味。


    溫香軟玉在懷啊,可他什麽都做不了。


    換做以前,這種絕色,他絕對要壓在身下做到她哭,做到她求饒,做到她下不來榻。


    可如今......


    見宴長景雙臂箍得更緊了,腦袋還在她手臂上蹭,寧淼皺眉,掙脫開來:“對了。”


    然後就走去梳妝台,自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回來遞給他。


    “母親讓我打理朝花胭脂鋪,這段時日賺了不少銀錢,宴郎拿出去散散心吧,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想了。”


    宴長景沒想到她如此。


    “這都是給我的?”


    寧淼點點頭:“嗯,胭脂鋪生意好,每日都能賺不少。”


    宴長景伸手接過銀袋,打開看了看。


    還從來沒有誰一下子給他那麽錢。


    他雖貴為侯府嫡長子,但因為花錢似流水後,被他父親母親控製了開銷。


    每次想要點錢都挖空了心思。


    “出去散散心吧,別悶在府裏麵了。”寧淼一臉‘心疼’道。


    宴長景點點頭:“也好。”


    “娘子,你太好了!”宴長景看著她。


    寧淼彎唇:“宴郎好,我才能好,快去吧,玩開心點。”


    宴長景便起了身:“那我去了?”


    躺了那麽久,好久沒去賭場了,心裏的賭蟲早就爬上來了。


    “嗯,去吧。”寧淼點頭。


    宴長景舉步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娘子放心,這輩子我都會對娘子好的。”


    寧淼朝他笑。


    心道,可別。


    她隻是花錢買清淨。


    ——


    果然,一直到夜裏,宴長景都沒再出現。


    她知道,他定然是去賭了。


    這也正如她所願。


    入夜後,春蘭去隔壁偏房睡了,寧淼也準備吹燈睡覺,突然窗門一陣響動。


    她立馬戒備,便看到窗門被人自外麵推開,一墨袍身影翩若驚鴻閃身而入。


    是宴墨白。


    寧淼坐在榻邊直直看著他,對上他落地後看過來的視線。


    微微尷尬。


    “宴大人這是?”寧淼一臉興味。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端方清冷孤傲的宴墨白宴大人會深夜偷爬人家窗。


    宴墨白氣定神閑,緩步踱近:“來問問長嫂,來自江南的哪個戲班?”


    “嗯?”寧淼沒懂。


    宴墨白走到榻邊的一個凳子旁,撩袍坐下。


    “今日在花廳,長嫂在兄長麵前,那一頓梨花帶雨的哭訴衷腸,講真,沒個七八年功底,是演不出來的。”


    寧淼:“......”


    “所以,前來問問你是來自哪個戲班?過幾日皇後大壽,正四處覓好戲班,我推薦你們戲班去。”宴墨白閑適地抖抖衣袖,一本正經道。


    寧淼:“......二弟何必說我呢?要說唱戲,今日的戲台子可是二弟幫我搭的。”


    “我都準備承認自己與你兄長素不相識了,是二弟煞有介事地唱了個開頭,我也是為了配合二弟,才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接這場戲。”


    宴墨白笑,黑眸深深:“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你了。”


    “沒有沒有,是我應該感謝二弟才對。”寧淼笑眯眯。


    宴墨白看著她。


    此時的她發髻盡散,滿頭烏發如瀑布一般一直傾瀉到腰際。


    身著一襲白色的寢衣,素淨白皙的小臉未施一絲粉黛,越發顯得清麗可人。


    就那麽坐在榻邊的燭火下,燭火搖曳,似妖似狐。


    宴墨白鼻中輕嗤:“狗東西。”


    寧淼不意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看著他。


    “你嘴裏有一句實話嗎?”宴墨白問她。


    寧淼眸光微斂,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


    她先前騙他說,她對宴長景雖無意,但有意接近,定情是真。


    另外,今日他又親眼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演深情,難免會懷疑她在他麵前的種種,也是演的。


    “你很在意嗎?”寧淼不答反問。


    宴墨白臉色冷了幾分,輕嗤:“在意?”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最恨人欺騙我,無論對方是誰。”


    寧淼呼吸微微緊了緊,她愣是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按下心頭的心虛,寧淼篤聲回道:“我也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論我說過多少謊,我心慕你,這句一定是真的。”


    房裏忽然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好一會兒,寧淼準備再度開口時,門口驟然傳來腳步聲:“娘子。”


    是宴長景!


    寧淼心頭一緊,還未做出反應,就見宴墨白已揚袖揮滅了床頭櫃上的燭火。


    廂房裏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娘子,怎麽突然熄燈了?”宴長景推開廂房的門。


    寧淼呼吸一滯,想起春蘭離開時帶上了房門,她忘了去拴上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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