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絮將偷來的食物塞入口中咀嚼,雙手微微顫抖。


    她出身優渥,何曾這般。


    偷竊,小樓絮想著父母若是知道她變成了一個小偷,一定會請家法的。


    可討不來吃的,大點的乞丐還要動手搶,八九歲的女孩子又無法去做工。


    實在是餓的沒有辦法了。


    她已經受了那麽多苦,絕不可以就這麽餓死了。


    她還有仇恨。


    為了報仇,她可以忘記父母的教誨,可以突破下限。


    今日所受,來日不死,定將百倍奉還。


    如若不成,絕不苟活於世。


    小樓絮滿目堅定,下定了決心。


    首先得改變現在的處境,看周圍的同行的下場就知道女孩子實在太不安全了,得找一個依靠。


    何況一直做乞丐,僥幸餓不死又能成什麽事?


    經過她這段時間的觀察和打聽,她已經有了攀附的對象。


    小樓絮將自己收拾更加的淒淒慘慘,藏在別人屋簷的柱子後麵偷偷看。


    那是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孩童,粉雕玉砌,身後跟著兩個婢女,一看便是官家小姐,且頗為受寵。


    小樓絮經常能夠在街上看到她歡喜的模樣,她眼睛裏麵滿是童真。


    她早就打聽清楚了。


    這是侍郎家的二小姐—月瀧,姨娘生的,很受寵。


    侍郎寵妾滅妻的名聲在外,很好打聽。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這位月小姐是最好下手的對象。


    隻因……


    小樓絮看著月瀧和兩個婢女不遠處鬼鬼祟祟的身影,微微一笑,跟著移動。


    月姝—月家正經的嫡出大小姐。


    和她的婢女。


    小樓絮見過她。


    很好,是個衝動易怒的蠢貨。


    小樓絮早就發現她偶爾偷偷跟著月瀧了。


    偷聽發現、月姝想對月瀧下手、又不敢。


    小樓絮便一直在找機會。


    小樓絮看著月瀧鬧著要去河道邊釣魚,那個婢女沒有辦法,便帶著她去了。


    月姝跟在後麵。


    月瀧拿著魚竿一臉歡欣激動,迫不及待,


    “夏荷、快快快,把桶備好,我今天要釣條大魚,回去給爹爹。”


    夏荷笑著說,


    “好好好,小姐一定可以的。”


    小樓絮看著月姝和婢女藏在樹後麵遲遲不動作。


    今日錯過,很難再遇到那麽好的時機了。


    小樓絮眼睛珠子一轉,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朝著月瀧狠狠扔去,然後轉身就跑。


    “小姐!”


    兩個婢女一臉焦急地看著月瀧,


    “誰呀?!”


    周圍並沒有人。


    夏荷皺眉,


    “小姐,我去看看,你乖乖在這裏,不要亂跑。”


    月瀧揉了揉肩膀,


    “好。”


    夏荷朝林子裏走去,隻打算稍稍的看一下是誰在惡作劇。


    月姝見夏荷離開,眼睛一亮,掐了一下旁婢女的胳膊,低聲說,


    “還不快去?!”


    杏子吃痛,連忙跑到月瀧和剩下的春雨麵前,


    “見過二小姐。”


    月瀧雖然被砸了,看到姐姐的婢女還是高高興興的,


    “杏子,你怎麽來了?大姐是不是也來了?”


    杏子沒有答話,和春雨使了一個眼色。


    春雨一頓,下意識的扶住月瀧的肩膀。


    隻是下一刻,便在杏子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春雨眼睛裏麵帶著歉意,


    “小姐,我們繼續釣魚吧。”


    月瀧懵懂,


    “好吧。”


    月瀧隨即轉身打算繼續釣魚。


    杏子慢慢靠近,一把便將月瀧推了下去。


    月瀧一瞬間便掉了下去,哭叫著,


    “啊!水!春雨救我!”


    春雨不敢大聲喊叫,目露不忍,剛想想回頭。


    身後傳來巨大的推力,春雨掉下去的時候震驚的看著杏子,


    “為什麽?!”


    杏子表情冷漠,不願久待,轉身便跑了。


    小樓絮將夏荷引開便跑了回來。


    看著杏子和月姝離開,立刻朝著河邊奔去。


    春雨還在撲騰,月瀧已經往下墜去。


    小樓絮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朝著自己的目標人物遊去。


    幸好她會浮水。


    月瀧比她小一點,並不算重。小樓絮雖然這段時間經常挨餓,但是也能拖得動。


    樓絮勉強帶著月瀧遊到了岸邊。


    時間不長,拍兩下便把口中的水吐了出來。


    月瀧害怕極了,死死的抓住小樓絮的手,


    “我怕、我好害怕!”


    小樓絮微微一笑,


    “別害怕,我救了你,小姐。”


    月瀧猛點頭,然後哭泣起來,


    “謝謝你,謝謝你。夏荷,我要找夏荷!”


    小樓絮皺眉,耐心的哄起來,


    “夏荷是你的婢女嗎?她在哪裏?我去把她找來。”


    月瀧停下了哭泣,就害怕樓絮離開,


    “不、夏荷讓在這裏等她。別走。”


    小樓絮有些愧疚,並沒有再繼續演戲,默默的陪伴著,


    “別怕、小姐。”


    夏荷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看著月瀧這副模樣,大驚失色,


    “小姐,你怎麽了?!”


    夏荷衝到月瀧麵前,拉開小樓絮。


    月瀧掉著眼淚,


    “夏荷,杏子她推我!她推我、嗚嗚嗚。”


    夏荷震驚,警惕的看著周圍,


    “快!夏荷帶你走。”


    小樓絮見狀開口,


    “她們已經走了。”


    夏荷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


    “你是誰?”


    月瀧抽抽噎噎的開口了,


    “夏荷、她、救了我,沒有她,我就死了。水裏好冷。”


    樓絮將袖子上的水扭幹。


    夏天的水,還好吧。不算涼。


    夏荷看著麵前這個孩子,思索了一下,


    “我先帶小姐去換身衣服,你也跟上吧。”


    小樓絮睜著大眼睛,沉著冷靜,


    “嗯。”


    沒有人去問不會浮水的春雨。


    月府。


    顏姨娘見了一臉心疼,連忙讓人給小姐換衣服。


    小樓絮和夏荷候在一旁。


    顏姨娘打量著她,有些輕蔑,


    “就是你救了瀧兒?”


    小樓絮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禮,


    “見過夫人,是我救了小姐。”


    顏姨娘聽了這個稱謂心中舒坦,語言緩和了些,


    “我可不是什麽夫人,你倒是懂些禮節,不像是個尋常的乞兒。”


    小樓絮低眉頷首不說話,顏姨娘瞥了她一眼,繼續說,


    “當時是什麽情況?夏荷,你怎麽照顧小姐的。”


    顏姨娘一手死命擰著夏荷的胳膊。


    夏荷吃痛,十分害怕,戰戰兢兢的跪下來,大概交代了一遍。


    小樓絮也大抵交代了一下。


    顏姨娘臉色陰狠下來,狠狠的摔了杯子,


    “賤人!”


    月瀧剛一收拾好,便哭著鬧著要過來。


    一來便拉住了小樓絮的手,


    “娘,她救了我。我好害怕。”


    顏姨娘看著她十分心疼,


    “娘的乖囡,不怕,娘在。來娘這裏。”


    月瀧搖了搖頭,死死拽著樓絮的手。


    樓絮手很痛,但是心裏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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