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急匆匆地推著車趕回去,往家裏放下車,拿上家夥什,和趙春娘打了個招呼就打算往山裏去。


    李棗也要跟著去,兩人隻好帶上她,煤球也嗷嗷叫著跟上,趙春娘把狗一把抱起,摸了兩把,說:“你就在家呆著,這麽小點出去幹啥。”


    冬筍長在竹林了,他們之前在山裏找石板知道附近的山林裏有一片竹林,不大,但是他們探險尋寶藏個一兩個時辰是夠了。


    深秋的山林還有不少綠意,竹林長在一片山坡上,竹葉遮蔽了不少光線,顯得粗細不一的竹竿呈墨綠色,林子裏很是靜謐,除了腳步聲就隻有微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


    李棗被枯枝絆了一腳,一個趔趄摔倒地上。


    李桃嚇了一跳,忙跑上前去查看,小棗飛快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和草葉,揚起小臉說:“姐,我沒事。”


    李桃蹲著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泥,說:“沒事就好,小心些,看著腳下。”


    李棗抬起頭,望著遠處驚訝地啊了一聲,李桃轉過頭去,隻見叢林深處飛過幾隻紅色的長尾巴鳥,被層層樹林擋住看不真切。


    “哥,野雞!”李棗大喊。


    “哪呢?”李木瞬間回應,他看向李棗指向的方向,一個箭步跑過去就是追。


    李桃也追了上去,靚麗的身影從眼角劃過,她看真切了,這哪是什麽野雞啊,這是紅腹錦雞啊!在現代可是保護動物,在這裏這麽輕易的就被她瞧見了?


    紅腹錦雞頭頂金黃,身上覆著的毛呈豔麗的紅色,背上還有藍色的毛,極為美麗,尾巴長長尖尖,陽光打在羽毛上,發出絢爛的光暈,她一瞬間恍惚看見了鳳凰。


    “別追了,大木,回來。”她喊道。


    李木見野雞跑遠了,他拽了根草捏手裏,遺憾地返身回來。


    “這不是野雞,人家叫錦雞,紅腹錦雞,好看吧。”


    李木拿棍子戳地,說:“哪有我的小紅好看。”


    李桃詫異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瞎的?”


    小棗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紅在野雞裏算好看的,但跟人家紅腹錦雞那還是差太遠,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李木撇了撇嘴,說:“我還想抓一隻回去給小紅當媳婦呢。”


    李桃哦了一聲,說:“那你別想了,紅腹錦雞跑的比野雞還快,來,幹活兒,來找筍子。”


    李木哎了一聲,放下沒抓到的“野雞”,拎著鋤頭在地上翻找起來,轉了一圈,他又跑了回來,喊道:“姐,姐,冬筍,冬筍怎麽找來著?”


    李桃瞪大了眼睛,“你不會啊?”


    李木也驚了,說:“我以為你會啊。”


    兩人麵麵相覷,李桃摸了摸鼻子,冬筍嘛,她小時候也是跟著爺爺上山找過的,但是怎麽找來著?


    她隻知道年輕的竹子出筍比較多,別的她都忘了,但是什麽是年輕的竹子?


    她繞著幾棵竹子,蹲著一個個看,冬日的竹子不可直接用粗細來辨別年齡,因為竹子這種植物長得快,長了一年的竹子和好幾年的竹子也有可能差不多粗。


    她拿手扒拉了兩下,眼睛一亮,轉頭說:“大木,看到這個沒?”


    李木也蹲下來瞧,說:“枯筍葉?”


    李桃點點頭,說:“是啊,這代表這棵竹子年紀還不大,筍葉還沒完全去除,我們在這附近挖挖,看能不能挖到什麽。”


    李木聞言,拿起鋤頭就沿著這棵竹子周圍往下挖,挖了半圈,他繞了一個方向繼續下鋤頭,兩下下去,白色的筍尖在黃泥裏露出頭。


    “姐,姐,真的有!”李木歡呼。


    李桃也高興不已,兩人還帶著一旁用木板挖土的小棗,一起把這根冬筍挖了出來。


    拍掉泥,李木掂手上量了量,估摸就半斤上下,他高興地笑了起來。


    “姐,姐,我們再找找吧。”他興奮的說。


    李桃看了看天色,挖這一根冬筍可費了不少時間,她點點頭說:“行,我們再去挖一兩根就要下山了,天色不早了,我們要早些下山。”


    再有幾日就立冬了,天黑的愈發早了,晚上在山裏走不安全。


    李木點點頭,幾人如法炮製又挖了一根,這根更是費勁,竹子一圈的土都被他們挖了起來,黃泥堆了一圈顯得很是突兀。


    李桃把兩根冬筍往背簍裏一扔,心想挖冬筍也是個手藝活兒啊,費工費時,要是不得技巧的還真不知道怎麽挖,難怪賣那麽貴。


    回去村裏年長的鄰居問問看能不能問到法子。


    趁著還有光,幾人大步往家裏趕。


    “娘,我們回來啦。”李棗在外麵喊門。


    人未到,煤球在門內激動地嗷嗚兩聲,趙春娘從灶房走出來開門,煤球挨個往幾人身上撲去。


    “哎喲,這是認識人了啊。”李桃笑著說,她把狗崽子一把抱起來往屋裏走。


    灶上還燒著火燉菜,趙春娘火急火燎又進了灶房,想起來三人身上泥巴邋遢的樣子,她回頭喊一句:“菜快好了,今天做了豆腐燉肉,你們洗洗手去。”


    “燉肉?”李木眼睛一亮,他拔腿就往灶房裏跑。


    趙春娘瞟了一眼,嫌棄道:“去洗手,你看你這身都什麽樣子。”


    李木遠遠地看了一眼鍋裏,深吸了一口帶著肉香氣的白煙,呲著牙樂道:“這就去這就去。”


    李桃把兩根筍子拿了出來,估摸著就一斤多,她都不稀得去老遠帶去縣城賣,她衝著趙春娘說道:“娘,咱們明日燉鍋筍子燒肉吧,我買些肉回來。”


    趙春娘瞧了一眼,她有些心疼,連著兩日吃肉著實有些奢侈,就算現在家裏賺錢了,她還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太奢侈了,她說道:“桃子,冬筍能放,我們要不過兩日再吃?”


    李桃想了想,說:“行,那我過兩日再買半斤肉回來。”


    李木帶著小棗把手搓幹淨,等飯菜好了,一家人坐在堂屋裏吃了一頓好的,趙春娘做豆腐菜做出經驗來了,豆腐燉的很是入味,孔洞裏都是香濃的肉汁。


    吃飽飯,一家四口帶著煤球,還是照常在後院裏用石磨磨苦櫧豆腐,現在豆腐攤子上的生意好,連著苦櫧豆腐買的人也多,李桃琢磨著明日再多帶幾板豆腐去,等這幾日過去了,她再去逐一上門去問問飯館要不要豆腐供貨。


    這幾日看著唐掌櫃的麵子,她還是先歇歇。


    眼見著到月底了,天上掛著的月亮隻剩一角彎鉤,趙春娘把油燈拿了出來照明,一人舀苦櫧子,兩人輪流推磨,小棗從院角拔根狗尾巴草,逗得煤球直轉悠,掃到它鼻子上,它還伸出一隻爪子撓撓鼻子,三隻腳站不穩,一下就倒在地上。


    小棗把它抱起來,煤球正要咬上狗尾巴草,突然,它耳朵動了動,一下跑到院牆根,衝著牆外止不住地汪汪叫。


    “煤球,煤球,怎麽了?”小棗跑了過去。


    李桃站了起來,她心裏一緊,走過去耳朵貼著牆聽了聽,恍惚有聽到什麽動靜,不是人過路的聲音,她和趙春娘對視一眼,拉著李木帶上家夥什就從正門跑出去。


    兩人小心翼翼地繞了過去,她手裏握著斧子,探頭出去,正好瞧見有人要往前麵的草叢裏躲,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瞧著身形,應該是個女人。


    李木看她姐一眼,小聲說:“姐,追不追?”


    李桃定了定神,“追。”


    她就害怕是賊,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趙春娘也走了出來,端著那盞油燈,她和李桃想的一樣。


    但是還是害怕是什麽打家劫舍的劫匪,李桃撿起地上的石塊,走了兩步用力扔了過去,隻聽見“啊”的一聲女聲,草叢裏的人形挪了挪,趙春娘愣了一下,“是女人?”


    還不等人靠近,草叢裏蹲著的人先自己露麵了,捂著頭小聲喊著:“我不是壞人,別打我,別打我。”


    她抬起頭,趙春娘又湊近了一些,油盞的燈光在夜色中搖曳,她借著光打量一眼,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那個誰家的女兒來著?”


    那人髒亂的頭發附在臉上,額角還可見一道未愈合的傷疤,她苦笑著點頭:“是,嬸子,求求您好心,我這就走,您別去告訴我爹娘,求求您。”


    李桃握著斧子的手略鬆了些,她看了一眼她娘,問:“娘,這是誰啊?”


    “羅家,是羅家吧,就他們家那個大女兒。”


    李桃呀然,她有些印象,就是那個要賤嫁了女兒換錢的人家。


    “娘,你怎麽認識啊?”那人臉上汙髒的看不清五官,穿的又單薄,隻抱著一堆稻草取暖,她不知道她娘怎麽認出來的。


    “她眉心有一顆痣,我就見過一次,但是這個特征好記,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羅招娣匍著身子磕頭,壓低聲音祈求道:“嬸子,求您了,別告訴我爹娘,我這就走,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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