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埃裏克-愛德華嗎?”


    “是。”


    “我是科列特-卡希爾,巴裏-邁耶的朋友。”


    “你好,我的秘書說你剛才打過電話了,我想你在布達佩斯時應該收到了我的留言。”


    “是的,收到了,因為很忙,不能立即與你取得聯係,請原諒。”


    “我明白。”


    “我仍然無法相信她已經死了。”


    “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巴裏經常提到你,我猜你是她的好朋友?”


    “我們關係是很好,我想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喝點什麽,或者吃頓午飯,或是你認為什麽比較好的方式,總之我們可以見見麵,你在華盛頓待的時間長嗎?”


    “明天我就走。你在度假?”


    “是的。”


    “布達佩斯的事怎麽樣了?”


    “除了巴裏的事,一切都很好。午飯時間你有空嗎?”


    “不好意思,沒有,我的時間安排得很緊張。”


    “那今天下午抽出很少的時間,好嗎?我們可以喝些什麽,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


    “哦,我想想……6點怎樣?7點鍾我約3個人一起吃晚飯。”


    “好的。”她覺得她不可能在1個小時內激起他對她的興趣來,所以他也不會邀請她去英屬維爾京群島,“事實上,我沒說實話,”卡希爾立刻改了口鋒,對他說,“我的確想和你談談巴裏,但我也想聽聽你的建議,我想在英屬維爾京群島上度幾天的假,你覺得島上的哪家賓館、飯店諸如此類的去處比較好?”


    “很樂意為您效勞。你什麽時候離開?”


    她很快地想了想,“幾天內。”


    “今晚我們見麵時,我會給你詳細講講,開支方麵有什麽打算嗎?”


    “有一點,但不緊張。”


    “好的,想出海嗎?”


    科列特從來沒有坐帆船出過海,“是的,我喜歡那種感覺。”她說,她覺得還應該再修飾一下她的話,“我實在不清楚得花多少錢,我隻去過幾次。”


    “我想想,看能不能給你安排個一日遊,如果不行,該怎麽辦呢?我是做出租遊艇生意的。”


    “我知道,聽起來……”她很高興,“聽起來很不錯,很浪漫。”


    “這個是個苦差使,盡管不用穿西服打領帶,9點上班,5點下班,至少對我是這樣,今晚在哪兒見麵?”


    “你來定,我離開華盛頓有很長時間了。”


    “不如你就過來,到水門飯店,我也省點事,到我房間來,我有話和你說,你喝什麽?”


    “蘇格蘭威士忌和蘇打水怎麽樣?”


    “好的,6點見,我住814房。”


    她駕車去巴裏-邁耶的文稿代理公司時,馬西婭-聖-約翰和卡羅爾-格芬都在辦公,另一個合夥代理人托尼-泰代斯基則正在牆角的一個文件櫃裏找東西。


    聖-約翰又瘦又高,屬於那種很有吸引力的黑白混血人,他來這幾時間最長。看到卡希爾,他很嚴肅地和她打個招呼。


    “我聽說了。”卡希爾說。


    “先是巴裏,現在又輪到戴維,真是讓人難以置信。”聖-約翰搖著頭說。


    “你怎麽樣?科列特。”泰代斯基問。


    “我很好,托尼,你們呢?”


    “我們現在都還支撐著這個公司,你有什麽關於戴維的新消息嗎?”


    “沒有,我都是從電視和報紙中得知此事的。葬禮有什麽安排?”


    “還沒有準備,布達佩斯怎樣?”聖-約翰問。


    “很好,和我最後一次見到的一樣,”這時她注意到,通往巴裏辦公室的門開了一道縫,有一個人穿過這個房間,又不見了。


    “誰在那兒?”她問。


    “我們的新領導。”


    “新領導?”


    “馬克-霍特克斯。”


    “真的?”卡希爾走到門口,把門推開,裏麵霍特克斯正坐在以前巴裏的辦公桌後麵,他隻穿了件襯衫,戴著蝶形領帶結,膝蓋上放了一堆文件,他微抬頭說:“馬上就好,卡希爾小姐。”然後繼續翻文件。


    卡希爾把門關上,走到桌子旁邊,等了一會兒才說:“說好聽些,我覺得你這樣太傲慢了。”


    他抬起頭微笑著說:“傲慢?我可不那麽想,由於這些意外的事件,公司出現嚴重的危機,我得迅速做出決定,如果那叫傲慢,那就是吧。”


    “霍特克斯先生,我想看看你和巴裏簽訂的協議。”


    他微微一笑,又露出了他的黃牙,他把眼鏡推到頭頂,然後把手放在頭後麵,靠在椅子上,“卡希爾小姐,我沒有任何理由給你看你想看的東西,我和巴裏達成的協議合理合法。如果你的好奇心還是那麽重的話,我建議你去找巴裏的律師,理查德-魏納。想要他的地址和電話嗎?”


    “不,我……好吧,你給我吧。”


    霍特克斯在桌子上找了一個紙片,把它墊在另一張紙上,開始寫地址,“給你。”說著臉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給他打個電話,你會發現一切都合理、合法。”


    “我會的。”


    “現在,”說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我想我們可以在華盛頓一起吃頓晚飯,哪個晚上對你來說比較合適?”


    “我的時間已經排滿了。”


    “太遺憾了,我敢肯定咱們可以談很多東西,哦,如果你改變了主意,給我打電話,我想一整天我都會待在這兒處理事情的。”他的臉上突然變成了同情的表情,“對可憐的哈伯勒我感到很難過,看著這麽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英年早逝,也實在讓人有些害怕,請代我向他的家人轉達我最深切的同情。”


    卡希爾很失望,不願再和他談下去,她轉過身去,迅速離開了辦公室,泰代斯基第一個見到她,“你也碰了一鼻子灰?”


    “太可笑了,他竟然就這樣在搖大擺走進來,接管了整個公司。”


    “就是這樣,他有合同,他拿給理查德-魏納看,魏納也不相信。可這合同看起來是合法的。巴裏為什麽會和這個笨蛋混在一起,我不應該管,但似乎巴裏犯了個錯。”


    “她是犯了個錯,我們得正視這個現實。”聽到兩人談話,馬西婭-聖-約翰說道。


    “巴裏有個心願,就是在她意外死亡後由戴維來接管公司。”卡希爾說。


    泰代斯基搖搖頭說:“心願是無效的,這是魏納說的,合夥協議優先於一些合法的理由以及措辭的方式,誰知道呢?對我來說,這可都是外語。”


    “我要去見魏納。”


    “你認識他?”泰代斯基問。


    “不認識,不過會認識的。”


    “他是一個好人,也是個好律師,但你那樣做是在浪費時間。霍特克斯作為依然健在的合夥人擁有了整個公司,抱歉,科列特,我得回去工作了。”


    “我還是不大相信。”科列特搖搖頭說,她也很清楚,這話隻是她情緒的反應,其實沒有任何效果。


    “生命易逝。”卡羅爾-格芬說。


    “戴維的家人怎麽樣?”科列特問。


    “我想他們很悲傷,老天,他還很年輕。”說著,聖-約翰忍不住哭了起來,趕緊去了洗手間。


    科列特又問了一次葬禮的安排情況,結果被告知當天下午晚些時候會做出決定。她離開辦公室,找到了一個電話亭,就按紙上的電話給理查德-魏納打了個電話,她向他解釋了她與巴裏之間的關係。


    “這不是真的,”她說,“巴裏絕不會和霍特克斯簽什麽協議,讓他成為完全合夥人,這樣他就可以在她死後繼承整個公司。”


    “我也這麽想,卡希爾小姐,但文件似乎很合理、完備。坦白說,在未得到她家人的授權下,我不能再和你深入談下去了,他們對此提出異議,還請專家做了筆跡分析,並且調查這樁交易的幕後情況。”


    “她唯一的家人就是她媽媽。”


    “我知道,今天早晨在得知戴維-哈伯勒的消息後,我還和她通過話。”


    “她說什麽?”


    “她說她太老了,不想再卷入這樣的事情當中。”


    “戴維的家人呢?她的遺囑裏有他的份,他們難道不利用這個向霍特克斯發出挑戰嗎?”


    “很可能不會,巴裏沒有把公司留給他,她隻是保證讓他再待5年,作為補償,她留給他了關鍵人物保險,大約15000美元。”


    “既然他死了,那誰會得到這些錢?”


    “公司。”


    “翟特克斯。”“最後會是他的,但不是立即是,這涉及公司資金。他擁有這個公司。”


    她用拳頭重重砸著電話亭,說:“先是巴裏,然後是戴維,你認為……”


    “認為什麽,認為霍特克斯殺了戴維?我怎麽能那樣想?卡希爾小姐。”


    “我可以,我也已經這麽想了。”


    “哦,我猜你……那巴裏呢?她可是因自然原因而死亡的。”


    卡希爾竭力保持住鎮定,沒告訴他巴裏並非自然死亡,她是被謀殺的,相反,她說:“很高興,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和您談談,魏納先生。”


    “再說幾句,如果你有關於此事的任何消息,別忘了給我打電話,什麽時候都可以。”他把他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卡希爾,她假裝寫下電話,她知道既不會再向他家打電話,也不會給他辦公室打電話。他與巴裏-邁耶的工作關係並沒有吸引她,除非馬克,霍特克斯與這兩宗謀殺案有關,她對此表示懷疑,魏納是對的,霍特克斯不是那種人。


    可是她還是搞不明白,他用了什麽方法誘使巴裏跟他簽這樣一個盲目的合夥協議,她有什麽考慮嗎?是什麽考慮呢?卡希爾想她肯定走錯了路子,她看看表,和愛德華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她暫時不去考慮這些事,而是和愛德華一起吃晚飯了。


    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她還在想這些事,途中經過一家書店,她就把車停了下來,買了一份英屬維爾京群島旅遊指南。


    愛德華知道她在給誰幹活嗎?這是了解巴裏死前活動的最大一個問題,誰知道什麽?托克爾知道,她假設愛德華也知道,他在布達佩斯留言時並沒有表現出他知道卡希爾的來曆,即使在那天早晨他們簡短的交談中也沒表現出來,但他知道她應當在這個假設下行事。


    在這件事上她表現得過於天真了,她竟然從來都不問像喬-布雷斯林,漢克-福克斯,斯坦利-波捷夫斯基這樣的人和其他與她有著“父親——女兒”關係的人的動機或行動,事實上他們有著比科列特-卡希爾的未來和需要更高的使命,他們是公司裏的人,是被雇來的,完全有可能出賣任何人,來延長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或生活方式,“該死,”她咕噥著把車停在停車場,朝弗恩-惠特利哥哥的公寓走去,“真讓人惡心。”


    然而,在隨後的一個小時裏這些感覺完全沒有了。她一邊閱讀旅遊指南,一邊想好了問埃裏克-愛德華關於度假的問題。第二天早晨,她要打電話到邁耶公司,問問戴維葬禮的事。


    “這是私事,”聖-約翰告訴她,“隻有他的家人參加。”


    “為什麽?”


    “因為那是他們希望的方式。”


    “他的家人是誰?”


    “我想是他的父母,從波特蘭飛過來的姐姐,還有侄子等人。”


    “你也是她的家人,至少部分如此。”


    “科列特,我隻是在這兒工作,這有一個滿口黃牙的家夥待在辦公室裏,大談特談,樣子十分可笑。我認識得最好的男人之一就要被埋葬了,托尼看我簡曆時說的一堆廢話就好像他是總統在發表國情谘文,卡羅爾則沉迷於迪斯科舞廳,今晚那兒有許多美男子。我很懷念戴維,如果他們讓我去,我會參加他的葬禮的,明白嗎?科列特?”


    “是的,我們可以保持聯絡嗎?”


    電話裏傳來虛偽的笑聲,“可以,”聖-約翰說,“這樣你可以知道我每天都活著。”


    科列特掛上電話,兩手抱在胸前,聖-約翰的最後一句話讓她冷不丁的覺得絲絲寒意直穿身體。她又開始想發生的一切,可能邁耶的死絕對地、確實地與間諜和政府沒有關係,或許純粹隻是商業上的事,可能……可能……


    有太多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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