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多大功夫,他們四人三騎全都被船家渡到了對岸,張夢陽自背囊中隨便摸出了一錠銀子,拋給了船家說道:“謝謝你大叔。”


    那船家兩這錠銀子接在手中,隻覺沉甸甸地,沒有十兩也有七八兩之重,便麵現難色地道:“公子莫要消遣我,我本是個打魚為生的人,偶爾為來往商旅行個方便罷了,哪裏見過這麽大銀子?你把這麽大個東西丟與我,我可找還不起。”


    張夢陽笑道:“誰說要你找還了?隻是有個事情需要麻煩大叔一下。我有個朋友跟我沒在一條路上來,在上遊六十多裏的地方,上次在那裏經過之時,好幾天都找不到人為他擺渡。故而,這次專門央求我代他在此尋找個擺渡之人,價錢都好商量。”


    小郡主與梅裏、月裏聽他這麽說,都是覺得奇怪,滿臉疑惑地看著他,猜不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船家一聽之所以給他這麽多錢,原來是另有差遣,心想這乃是小事一樁,何須如此大的一塊兒銀子以酬謝?有這麽大一錠銀子,就算兩三年什麽事兒不幹,也足夠他吃喝用度的了。


    船家聽他話中並無消遣之意,心頭一喜,知道是今天好運,遇上了出手闊綽的公卿貴戚家的公子小姐,連忙奉承著問道:“敢問公子,您這位朋友是打算在何處過河?”


    張夢陽道:“我隻跟他從那裏走過一趟,地名記不清了,反正離這裏約有六七十裏地,你就沿著這條河往上劃去,劃到六十幾裏處便小心看著河岸,他們共有三個人七匹馬,你把他們從那裏渡過河去,他們還會另有酬謝呢。他們都是大方慣了的人,給你的錢,隻怕比我還要多出兩三倍去。你這就趕緊去吧。”


    張夢陽給他的這一大錠銀子,已經是他平生僅見的大錢了,聽說那邊還有比他更大方的人,願出幾倍的價錢,條件竟隻是要過一條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難以相信。


    欲待不信,可手上的這塊沉甸甸、白花花得大銀,又是所自何來?這樣闊綽的公子小姐一輩子碰上一回都要幾年吃喝不盡,何況還蒙他指點另有來錢之處?這樣的好事,那是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了。


    船家打定主意,向張夢陽小郡主等人道了謝,便蕩開雙槳,奮力地朝河水的上遊劃去。


    張夢陽和小郡主等四人則騎上馬背,複又登上了東去的路程。


    小郡主在馬上問他道:“你幹麽要對那個船家說,你有幾個朋友在上遊等著?你是隨口說來騙他,還是真的約了幾個朋友要路過那裏?”


    張夢陽笑道:“我在這地方哪來的朋友?我隻是害怕一旦王爺發現咱們逃了出來,假如派兵朝這方向追來的話,到了河邊向船家打聽,他看到那金戈鐵馬的陣勢,必定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咱們供出那是意料中事。


    我給了他一大錠銀子,把他哄騙到上遊裏去,王爺派來的人馬趕到河邊,便見不著那船家,見不著他,自然就用不著擔心他會把咱們的行蹤供出去了。”


    小郡主笑靨如花地道:“嗯,你這條計策用得好,這叫做調虎離山呢,還是叫做無中生有?”


    張夢陽得意地道:“這兩個兼而有之,缺一不可。先有無中生有,才能有的調虎離山,如果無不能生出有來,那用什麽來引誘得老虎離開此山?無中生有是因,調虎離山是果,兩者本是一個整體之兩麵,千萬不可分割來看。”


    小郡主見他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抬胳膊肘便朝後搗去,張夢陽毫無防備,被她一襲之下肚皮瞬間吃了一痛,嗬嗬笑道:“你問我這條計策該叫什麽,我告訴了你聽,非但不獎賞,還要平白地挨你打,真是好不講理。”


    小郡主冷哼了一聲,道:“誇了你兩句,便即自吹自擂起來了,在本郡主麵前一點兒也不知謙虛,便是該打!你可知在豐州的港汊裏,泊得有金河戍長司的好幾百艘大小船隻,父王假如認定了咱們是由這條道上過河去了,想要渡個千百人過來,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張夢陽笑道:“我這麽做,便是要王爺認不定咱們何去何從,就算他金河戍長司的船隻再多,我們又怕他何來?


    兩人一邊說笑著打鬧,一邊自金河東岸的一片空曠的草場上奔馳而過,約摸一個小時之後,他們一行便奔入了連綿起伏的金河山。


    小郡主和梅裏、月裏感覺到身體困乏,都嚷嚷著要在山道邊歇歇腳再趕路。張夢陽四下裏望望,見此地毫無隱蔽之所,山上的植被甚是稀疏,即便是跑到山坡上躲起來,也難以收到遮掩之效。


    再回頭望望,從青塚寨到豐州,從豐州再到金河,所經道路雖說蜿蜒曲折,但大致還算平坦。


    過了金河之後,即是一大片開闊的草場,除了寬闊水深的金河,從頭至尾未經過一個堪稱險要之處,如果衛王發現小郡主已然不在營中,認定這個方向追來的話,是不會費太多的時間便能追到的。


    張夢陽在心中設想了一下,假若衛王得知了小郡主已然逃離營中的話,他會判定小郡主跑到哪裏。


    首先,他必定會以為小郡主跑去了蕭淑妃那裏。


    一想到蕭淑妃,張夢陽的心頭隨即沁出了一絲淡淡的甜蜜來,還有月理朵,也不知這兩個女人此刻在做什麽,近二十天來,她們給予他的銷魂蕩魄般的溫柔甜蜜,回想起來,仍還會令他心潮起伏,精神中滿盛著對她們的眷戀與回味。


    如果不是倚仗了自小郡主之處得來的金剛般若般的力量,隻怕他真的就想沉醉在那溫柔鄉中,永遠不再醒來。


    衛王護思素知小郡主親近她的淑妃姨娘,當他發現女兒已然逃脫之時,定然首先會猜想到她跑去了淑妃那裏。因此,當他派出人馬四出尋找追捕之時,必定會著重派人去夾山香草穀去探看,甚至極有可能他還會親自帶人前去。


    其次,他還會猜測到小郡主會一路向東,迎著她的另一個姨娘德妃蕭莫娜的方向前往投奔。雖然小郡主和衛王護思他們慣稱蕭莫娜為德妃,但張夢陽不管是口上還是心上,都還是習慣以太後稱之。


    張夢陽以衛王護思的心思忖度,隻要小郡主向東逃出了天祚帝的大遼朝廷控製的範圍,進入了金人控製得地麵,再想要把她追回,就不能大張旗鼓地動用軍兵公然抓捕了,而隻能夠派出遼東五虎一類的爪牙低調地尋索追拿。


    所以,當衛王察覺女兒出逃之後,定然會派出幾路甚至十幾路兵馬在小郡主可能逃跑的方向上,迅速地追蹤搜索。而隻要有一路繞過了豐州,追蹤過了金河,然後闖入金河山發現他們就是分分鍾的事兒。


    所以,張夢陽斷定此處絕不是可以放鬆歇息的場所,必須繼續快馬加鞭地朝前再猛趕一程,然後在兩旁的沒有路徑可循的地點,尋得一個不易為人所發覺的隱蔽所在,方能夠安然地養一養精神。


    如若不然,前功盡棄那是意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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