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白鳥的這些翼人同族對此根本不在乎。


    與正道之間的長期戰爭,他們早就將之當做生活的一部分,麵對老匠這個隻會防禦的老烏龜,雖然他們本人對付不了,但在他們眼中早就將之鄙視到底線之下,而且,他們的這位邪修大軍統帥肯定是沒問題的。


    這種自信的來源有些成謎,但白鳥身邊的明白人都知道,這是白鳥一家常年吹噓的結果。


    原本平日裏吹一下,不僅可以愉悅身心,還能提振家族士氣,說起來,好壞參半,隻是一旦過了線,說了太多他不能做到的事情,其結果就是會遭到反噬。


    就比如現在,為啥大家都要讓他報仇呢?因為他能啊,能報仇而不報仇,親戚們怎麽可能放過他?


    白鳥被“嗡嗡”的議論聲吵的頭疼。


    一轉眼,他看到旁邊陽不陰,還有陰不陽和蝰蛇的元嬰,這三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看熱鬧。


    他突然暴怒道:“陽不陰,你們三個混蛋,明知我們加在一起也不是那人對手,你們還要帶這麽多人過來,你們打的什麽主意?”


    陰不陽三人被白鳥的突然暴起說的一愣。


    蝰蛇反應的快,他趕忙說道:“大帥,這是我們想來的嗎?我都這樣了,難道不應該趕快回去想辦法恢複肉身?”


    聽蝰蛇這麽說,陰不陽也跟著說道:“是啊,我這肉身跟了我兩千年了,說沒就沒了,大帥,可否讓我回去調養一下,不然我可撐不了多久……”


    陰不陽說的事兒雖然可憐,可話語中帶出一股怨憤之意。


    這話說得白鳥變了臉色。


    正常情況,邪修大軍的四位大佬之間相處還是非常平和的,互相之間雖然也有些調侃,但主要是陰不陽和陽不陰對蝰蛇,他們對白鳥這位大帥還是非常尊重的。


    能有現在的表現,一方麵的確是陰不陽惱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目前的元嬰狀態導致。


    通常說“元嬰易怒”,是說神魂在元嬰之中,容易將其喜怒展現出來。


    這時的神魂,不像正常情況下,神魂在體內,若要將所想表達出來,需要經過真氣、骨骼、肌肉、皮膚,聲音等方麵的轉化才可以。


    元嬰狀態下的神魂,與外界之間隻隔著元嬰的真元,即便這種真元乃是人體內最精華的精元,可也難改它們是真元的本質,而真元就是神識與真氣結合後的產物,神魂所想就是神識的表達,因此想到就表達出來,才是這種狀態下的特點。


    白鳥的色變也是因此,因為陰不陽揭開了他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他如此逼迫一位重要的下屬,若對方因此喪命,他會受到什麽懲罰,白鳥不敢想象。


    人類和半獸人在太陰星是勢均力敵的雙方,甚至人類一方還要更強勢一些。


    白鳥現在希望陰不陽和蝰蛇可以抵住他的威脅,遠離戰場,這樣若繼續失敗下去,他就有了推卸責任的借口,還不至於讓二人因此喪命。


    這時,他聽到陽不陰輕輕的“哼”了一聲。


    陽不陰的這聲“哼”是因為他看到白鳥臉色陰晴不定,猜到他心中算計,為了表示不屑才“哼”出聲音來的。


    “陽不陰,那你剛才為何又跑了?”白鳥瞬間找到發泄點,一句話中包含著強大怒火。


    陽不陰作為整個邪修大軍的二號人物,可不吃他這一套。


    “大帥還是要想想剛才我的遭遇才好!”


    陽不陰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在憋著火氣,剛才方漁攻擊陰不陽和他的時候,他可沒見到白鳥救助,反而瞥見對方在冷笑。


    他的一通火氣沒地方發泄,卻還要將麵子留給這位大軍最高統帥,所以,隻能用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


    白鳥卻沒有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反而以為對方這是在胡攪蠻纏,沒理找理。


    隻聽他勃然大怒道:“陽不陰,我平日裏就看你陰陽怪氣的!沒想到到了戰場上,你竟然當了逃兵,我要以軍法將你明正典刑,以端正我大軍的氣勢……”


    陽不陰聞言也是大怒:“你憑什麽說我當了逃兵,當時那人攻擊我和陰不陽,你不僅不救,反而袖手旁觀,我是被那人扔出去的,都是因為你救助不及時,我才被扔出去!”


    說著,他扭頭對白鳥的父親白鳥·德登帝斯說道:“德登帝斯大人,你要管管這人啊,他自己打不過那人,就讓我和陰不陽幫忙,結果我和陰不陽被人攻擊的時候,他卻在一旁看笑話。”


    白鳥·德登帝斯路上已經被陽不陰洗過一次腦,早就認為自己這個大兒子是個袖手旁觀的人,他聞言連連點頭,同時怒道:“這也正常,你不看他對他弟弟是什麽態度……”


    白鳥統帥聞言額頭青筋直冒。


    隻聽他的父親白鳥·德登帝斯又說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弟弟的死你管不管?”


    這話讓怒火中燒的白鳥統帥冷靜下來,在他背後,正有一道如實質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這讓他不寒而栗,因為他知道,在不動用最後手段的時候,他真的打不過方漁。


    而方漁此時還在恢複,不然,見到這麽多邪修聚集,他早就出手了。


    白鳥漸漸冷靜下來,片刻後,他壓著怒火低聲說道:“你們最好現在就走,這種戰鬥不是你們能參與的!”


    雖然這句話肯定是對這些翼人好,但這幾次三番之下,他的威信一下降低到了冰點,這些翼人又如何肯聽他的。


    “你們兩個,把艾米帶走!”


    兩個照顧艾米的翼人也是一愣,好歹他們是白鳥統帥多年的下屬,也就遲疑了一下,便強行將艾米背在身上,迅速遠去。


    好在遠處關口上的方漁沒什麽反應,白鳥統帥暗暗送了一口氣,其實那是因為方漁還在恢複身體。


    艾米踢騰了兩下,也沒了反應,讓兩個翼人將她穩穩的背走。


    因為在她耳邊,是老父親的諄諄教誨,“接下來的一戰會非常艱難,我不是那人對手,加上你陰叔叔和陽叔叔也不行,我若回不去,你多保重……”


    艾米心中不詳的預感產生,繼而化作一縷清泉。


    她雖然是個驕蠻的大小姐,卻也是個愛父親的女兒。


    見到自己女兒離去,白鳥統帥緩和了語氣,對他的父親白鳥·德登帝斯說道:“您老要不也回去吧!雖然您是大乘期,但我都打不過那人……”


    聽到白鳥統帥緩和的語氣,老白鳥心中的不滿還是稍微緩了一下,但接下來說他修為不行的話,又讓他一陣陣血壓上升。


    “你不願就是不願,不要找借口!”老白鳥一副哭喪語氣說道:“可憐我那小二啊……”


    大白鳥統帥忙說道:“不,我並非不願,實在是我也鬥不過那人……”


    “哼!”老白鳥馬上收了哭喪臉,嘲諷道:“開始找這種借口了?是害怕了嗎?”


    “不是啊,爹!我的親爹,我們真打不過啊!你看蝰蛇和陰不陽……”


    “廢物!”老白鳥恨鐵不成鋼的吐出一口濃痰。


    他這一句話不僅把陰不陽和蝰蛇罵進去,更把剛才參與戰爭的所有將軍都罵了進去。


    “德登帝斯大人威武,你可以去找那人試試……”旁邊本來看熱鬧的一位將軍不滿的說道。


    “是啊,那人現在就在鎮海關……”


    周圍有背景深厚的將軍馬上出言挑釁。


    老白鳥當初也是這邪修大軍的一位元帥,他扭頭便看到當年和他不對付的人。


    他冷笑兩聲,說道:“我敢去,你們敢跟我一起去嗎?”


    一句話出口,當場就是一靜。


    他身側剛才那位自稱伺候過白鳥統帥母親的大嬸說道:“德登帝斯大人,您早就退出軍隊了,這打仗的事情本來就是他們當兵的責任,憑什麽讓我們也去?”


    老白鳥聞言哈哈大笑,“是啊,他們自己膽怯了,沒種了……另外,我也沒說讓你們去!”


    這種話出口,那些性情耿直的將軍怎麽能受得了。


    當場就有人站出來說道:“還是那句話,你自己要是去不了,就不要在這裏說風涼話,這裏是正邪大戰的戰場,還請大帥將這些無關人等請出去!”這人說著就向白鳥統帥抱拳行禮。


    白鳥統帥眉心一陣抽搐,這又是一位當年就和老白鳥不對付的將軍。


    老白鳥冷笑道:“我愛在什麽地方,就在什麽地方,你管不著,也沒人能管得了,反倒是你們,身為軍人,臨戰畏懼,才是大問題!”


    那人反駁道:“你說錯了,此時死亡之海乃是戰區,你作為非戰時人員,腳踏我大軍將士的鮮血,在這裏嘲諷參戰將士,是犯罪行為,請大帥現在馬上處理此人,否則戰後我將向上匯報!”


    那人說的極為硬氣,看來老白鳥的態度已經將他激怒。


    白鳥統帥還沒來得及勸架,隻聽另外一人說道:“大帥,我不知道你這些同族是因何來此,是參戰嗎?還是來搗亂,戰爭進行到這一步,他們的出現要麽參戰,要麽就是攪亂戰爭,請你給出一個明確的指示!”說著,這人指向一些已經在盤膝修煉的翼人。


    其他將軍被這人提醒,也將目光投了過去,“你們……你們怎麽能在這裏修煉……這是死去將士的遺留啊!”


    不少將軍都痛心疾首的怒罵起來,顯然他們是用這種方法在逼迫白鳥統帥表態。


    “德登帝斯大人,我說你們怎麽來的這麽及時呢?原來是這個目的!”陰不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認為這空氣中飄散的邪靈氣有他的一份,因此心理上尤其不平衡。


    受到他的感染,蝰蛇也出言諷刺,“大帥,這事兒有點兒說不過去了吧?”


    相對於蝰蛇和陰不陽說話還算客氣,有些將軍的話就相當誅心了。


    “大帥,你是故意打不過那人的吧?”說話的這位父親剛死在雷堡術的無差別攻擊之下。


    這話雖然帶著調侃的語氣,其中卻也透出一股怨氣,白鳥的臉頃刻間就沉了下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接話的居然是一位此前不曾說話的翼人,那人的哥哥是朱羽衛,在剛才戰鬥中被轟成渣渣。


    “我一直聽家兄說大帥是大乘巔峰到差一點點就可以渡劫的強者,也聽說在這裏,根本無法容納渡劫期修士存在……”


    這位翼人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卻讓白鳥麵上難以承受……


    這時,周圍眾人再看向白鳥的時候,已經帶上異樣的眼神。


    老白鳥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是他習慣性發飆的前兆。


    此時在他腦中,已經顧不得多想想為何蝰蛇和陰不陽會成為元嬰。


    他羞於聽到周圍眾人的竊竊私語,那個一直以來讓他引以為傲的白鳥·克萊門特瞬間被他打入深淵。


    白鳥手中握緊了拳頭,就要出手教訓剛才說話之人,卻發現周圍說這種話的人比比皆是。


    老白鳥麵上撐不住,他一把抓住剛才和他互懟的那位將領,“你說,剛才與你家大帥戰鬥之人在哪裏?”


    “鎮海關!”那位將軍被老白鳥抓著胳膊也頗為不爽,說起來二人修為差距是有,卻也不大,這位將軍洞虛大圓滿,而老白鳥則是大乘初期。


    “走,去找那人拚上一場!你我同去!”說著,他也不管那人是否答應,拉著就走。


    “叔,我們跟你一起去……”有幾個翼人跟在老白鳥的身後,這些都是這群翼人中修為不錯的,有洞虛,也有合體,基本上就是在前線翼人一族的頂尖高手。


    這些人一去,殘存的這十多名朱羽衛也紛紛跟上。


    而後,罵罵咧咧的將軍們也隻好紛紛跟進,作為職業軍人,這些跟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老白鳥的速度很快,白鳥統帥隻是一愣,他爹便已經飛出百丈之遠。


    他大驚失色,拚了命的向自己父親的方向追去。


    “等等,你不能去……你打不過他……他的真氣你碰到就死……”白鳥統帥已經是口不擇言,此時此刻,他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方漁將他的父親當個屁放了。


    因為他們所在之地本就距離鎮海關不遠,隨著老白鳥和眾人的迅速接近,不引起對方反應,那才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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