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黎崇明震驚看向春念人,她的長相和年紀,無一不接近內心深處的懷疑,他聲音發顫。


    “你……母親在哪?”


    這頓晚飯注定吃不上了。


    回林家路上,車裏氛圍格外安靜。


    春念人學著沈星兒,兩根手指指尖落在沈岺州搭在一旁的手臂上。


    纖白手指在他黑色襯衫上學著小人走路,順著他修長手臂走到他肩頭。


    “生氣了嗎?”


    她眉眼聚著淺淺笑意,嬌矜親人,像在哄小朋友。


    沈岺州看著她,暗邃黑眸裏深深淺淺,低沉聲音有著些許微妙情緒。


    “沒有。”


    這些事情涉及她的父母,她不說自然有她的難處,哪怕隻是單純的不想提。


    春念人可清楚得很,這個男人心口不一。


    理解歸理解,不高興歸不高興。


    她漂亮的臉湊到他麵前,在他側臉親了親。


    “中秋,你來我家吃飯吧。”


    ……


    林家主宅後麵有個小花園,小花園後麵的小別墅才是廚房和傭人住的地方。


    廚房的一角,女人在安靜煮著麵。


    她一身紫色牡丹旗袍,帶著個圍裙,手裏拿著把木鍋鏟,看著麵前在開水裏翻滾的麵條,算著時間將火調小。


    一個穿著得體套裝一絲不苟的中年女人快步走進廚房,朝角落走去。


    路上看見她的人,無論手裏再忙,都得停下來,叫她聲秦姐。


    秦姐走到煮麵女人旁邊,微微俯身。


    “小姐,門口的保安說小小姐回來了。”


    女人神情依舊,像是沒聽見身旁人說的話,徑自取了雙筷子來。


    她將筷子遞給了秦姐,聲音有著歲月沉澱韻味。


    “將麵夾出來吧。”


    秦姐應聲接過筷子,熟稔地將麵條夾出來,放進一邊準備好了的西紅柿雞蛋湯裏。


    女人看她盛好了的麵,便轉身往外走,問她春念人的心情。


    “她臉色怎麽樣?”


    秦姐捧著那碗西紅柿雞蛋麵跟在她身後,笑道:“念人小姐很平靜。”


    林綴玉唇淡淡彎著,笑容淡卻溫柔。


    “難道第一次去,人家媽媽不喜歡她?”


    春念人正往廚房去,走到一半看見花房裏的燈亮著,就知道母親在花房。


    花房裏林綴玉坐在桌旁,紫色旗袍因坐著而愈發修身。


    就算她女兒都二十來歲了,她的身材仍舊完美,優美的身體線條不見絲毫餘肉。


    春念人在她對麵坐下,直接說出了自己遇見黎崇明的事。


    “我今天在沈家遇見那個人了。”


    林綴玉麵上溫柔神態不動絲毫,聽見春念人的話沒有一絲驚訝意外。


    她將那碗麵移到春念人麵前去,語氣惺忪平常,“他認出你了?”


    春念人十八歲的時候,她將黎崇明的事告訴春念人,跟她說過,如果她想,她可以去跟黎崇明相認,可春念人沒有。


    她本來以為春念人這輩子都不會遇見黎崇明了,直到春念人那天打電話告訴她,說談戀愛了,對象是沈岺州的時候。


    她就知道了,春念人和黎崇明總有一天會見麵的。


    春念人點了點頭,猶疑了一會兒還是轉達了黎崇明的意思。


    “他想見你,你想見他嗎?”


    林綴玉沒回答她的問題,看了看那麵,說:“嚐嚐這麵,再不吃就坨了。”


    麵前的湯麵冒著熱氣。


    春念人看了林綴玉一眼,拿起筷子低頭安靜地開吃。


    本來是去沈家吃晚飯的,可最後的情況,實在不是能大家坐下共進晚餐的好氛圍。


    沈岺州送她回來的路上,給她準備的糕點,可這具身體實在沒什麽胃口。


    直到看見林綴玉,她才有一種沉靜下來的感覺。


    林綴玉安靜地看著她,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說:“那就見一麵吧。”


    春念人抬頭,看她的神態語氣很平常,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她是林綴玉,也曾有過鮮活明媚的青春,隻是曾經愛的轟轟烈烈,最後歸於平靜如水。


    這一晚,注定不同。


    春念人沒有打聽林綴玉和黎崇明見麵的事。


    她清楚,林綴玉不反對她和黎崇明見麵,還有,林綴玉不會和黎崇明複合的。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春念人要去烏城,沈岺州來接她。


    春念人出門就看見等在大門口的沈岺州。


    男人站在車旁,氣場收斂,冷峻的眉眼籠罩在秋日晨光下,繾綣著溫色。


    大概是一個秘密的揭露,讓兩顆心之間更加坦然。


    她就像是一隻粉蝶,蹁躚飛入他懷裏。


    “早上好啊,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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