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吳一鵬在聽了內閣大臣毛紀和楊一清要他南直士族向天子拿錢表忠心的一番說辭後,沒有直接答應內閣的建議。


    因為他需要跟南直的官員們商量一番。


    “徐階,你說!”


    “我們南直該不該出錢助陛下大造戰船?”


    吳一鵬特地將一眾南直籍京官叫到了自己的家裏,且先點了徐階的名。


    因為他最近發現徐階這個年輕後生,頭腦一直比較清醒,看問題看得比較深。


    徐階也就先來到吳一鵬麵前,雙手交疊在腹前,略彎腰說道:“以晚輩看,這錢應該出!”


    “為何?”


    吳一鵬笑問道。


    徐階道:“隻要能阻止張孚敬他們對稅政進行改製,一切都值得犧牲!”


    “何況,我們不能連二十歲都不到的陛下還不如,陛下尚可以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赦免王瓊,我們不能真因為一點錢都舍不得出,讓陛下真的改了稅政,那樣我們受損會更重!”


    “何況,閩浙士族的確冥頑不靈,不能指望跟他們合謀就能讓陛下既願意倒張孚敬又願意放棄造戰船,那樣隻會逼得陛下放棄造船,而幹脆聯合張孚敬等人與寒士庶民大改稅政!”


    徐階說後,吳一鵬頷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陛下若真執意讓張孚敬等人改稅政,誰也得不了好!”


    “那我這就給震澤先生寫信,讓他召集我南直鄉宦,籌款助陛下造戰船!”


    吳一鵬說道。


    嘉靖三年冬月初九。


    吳一鵬的信到了蘇州王鏊這裏。


    王鏊因而立即將秦金、顧清等南直鄉宦召集到了自己家裏,向他們轉達了吳一鵬的意思。


    “值得這樣做!”


    “我南直不能沒有閣臣在朝中,與其等代表閩浙士族的謝餘姚、林莆田回過味來,以支持陛下大造造船的方式入閣,不如我們先搶得先機。”


    “這些日子,我南直沒有閣臣,吃得虧還少嗎?”


    秦金說著就還問了諸鄉宦一句。


    顧清也跟著說道:“是啊,我們如果真能支持朝廷加強海備,而也有人在內閣,自然就有機會說服陛下加強海禁,打擊走私,弱閩浙之勢!”


    “那我們商量一下,需要出多少款合適。”


    王鏊這時言道。


    於是,這些南直鄉宦也就真的互相商議起來。


    ……


    ……


    禮部尚書吳一鵬在冬月底收到了來自王鏊的回信。


    在信中,王鏊告訴了吳一鵬關於南直鄉宦商量好決定籌款捐銀支持皇帝大造戰船的事。


    吳一鵬因而將徐階等再次叫了來說:“震澤先生已經來信,鄉人同意支持陛下大造戰船、加強海備。”


    “如此,陛下將沒有理由不再讓震澤先生入閣,畢竟我南直士族至少閩浙謝餘姚等更願意支持朝廷,而且是實實在在的支持朝廷!”


    徐階笑著說了一句。


    他對此是感到欣喜的,因為隻要天子對南直士族的態度有所改觀,他的仕途也能變得更加順暢許多。


    沒多久,便又是一個朱厚熜在左順門視朝百官的日子。


    “啟奏陛下,佛朗機傲慢無禮、欺辱天朝,又兼有狼子野心,在天下各處屢屢製造慘案,不能不討!然國朝承平日久,海事不修久矣,陛下為此有意重振海備、廣造戰船,乃至將來能有征討海夷以振國威!臣等豈能不同仇敵愾耶?”


    “何況,天下萬民皆因此怒不可當,乃至因怒生怨,大有責怪朝廷懦弱之意;故為懲海夷、振國威,南直鄉宦托臣轉奏,願獻銀元兩百萬元助朝廷造戰船、練水師,以明南直士民圖報君恩之心!”


    而在這一天,禮部尚書吳一鵬就先出班奏稟了南直士族要捐款支持朝廷大造戰船、加強海備的事。


    朱厚熜聽吳一鵬說完後,也頗為驚訝,便忙讓太監把吳一鵬的奏本呈上來。


    朱厚熜接過奏本後,就真的從奏本裏拿到了夾在裏麵的兩百萬元銀元的會票。


    “甚好!”


    “南直不愧是斯文德化之地,覺悟很高!朕心甚慰!”


    朱厚熜為此也笑著說了些好話。


    已從大同回京的兵部左侍郎姚鏌見此則麵沉似水,他是真沒想到吳一鵬等南直鄉宦會主動向皇帝示好,真金白銀的支持皇帝大造戰船。


    這讓姚鏌頓時怒火填胸,心道:“就因為你們南直士族不直接參與走私,所以不在乎海貿是由朝廷控製還是由士紳控製是吧?”


    與此同時。


    工部尚書童瑞也在這時果斷出列奏道:“陛下!工部收到杭州知府傳來的急遞,杭州抽分廠的確發生了大火,但一直未見張孚敬上奏朝廷,臣認為此事還是再派欽差去調查為好!”


    工科都給事中方鋒奏道:“陛下,臣請命去杭州調查此事。”


    朱厚熜知道方鋒是南直蘇州昆山人,而眼下南直剛向朝廷捐了兩百萬,也不好拂其意,而影響到各地為朝廷出力的積極性,便道:“準!”


    “謝陛下!”


    方鋒為此暗喜,忙拱手謝恩。


    他請此命,自然是要把杭州的事往張璁身上扯。


    為此。


    方鋒在離京之前,特地來了內閣,對毛紀和楊一清說道:“請閣老們放心,下官這次去杭州,定認真調查清楚奸臣張孚敬之罪惡。”


    毛紀和楊一清頷首。


    且說,張璁是在嘉靖三年十月初離的京,到杭州後已是嘉靖三年冬月初,而他在餘姚謝迪家查獲的竹木裝船開始運進京的時間則是嘉靖三年冬月中旬。


    因運河北段這時已經封凍,所以,竹木會在被船隻運到到清江浦後,改為用騾車走陸路進京,如此,也就耽擱到至少得年底才能進京。


    但張璁調查杭州抽分廠的奏疏倒是提前於嘉靖三年的冬月中旬到了京師,幾乎是在與王鏊的回信前後腳到京師。


    在方鋒與毛紀和楊一清說話後沒多久,一中書舍人就拿來了張璁的急遞。


    “諸位閣老,工部尚書兼右都禦史張孚敬有急遞到京,言查獲大量違禁私藏竹木進京,且劾原廣東布政使謝迪等密謀燒毀抽分廠、汙蔑欽差諸事!”


    毛紀和楊一清在聽這中書舍人說後皆麵麵相覷。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方鋒也是一臉愕然。


    母親生病,陪母親去醫院急診耽誤了,這一章字數也沒有寫太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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