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山隱是一個不會將情緒外露的人,溫月看不出他哪裏不對勁。


    今夜對於溫月來說,倒是相談甚歡。她之所以敢和徐立接觸,不止是路過看到他被熊瞎子攻擊,不忍心他受傷出手相助,更是因他使出的一套棍法眼熟,和明達叔教溫月的那套很是相像。


    溫月記得,當初和明達叔喝酒,他曾說過他有個遠嫁的妹子,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麵了。


    溫月從徐立口中套話才知,原來他的確有個大舅舅,隻不過對方是江湖中人,也許久沒來他家探親了。


    溫月想到十八堂的慘案,自然明白為何明達叔再沒有去探望過親妹子。她想著,好歹是明達叔的外甥,她能為明達叔做的,也隻有將他的棍法完完整整交給徐立,由他傳承下去。


    關於十八堂的事,溫月並不想告訴容山隱,不然仿佛她時刻在興師問罪……她和他鬧得那樣慘烈、那樣決絕,她不想利用這些事來引起容山隱的虧欠。


    那樣的話,太可悲了。


    她總不能讓容山隱以為,她還渴求他的關懷。


    第二日,溫月和徐立約好了出門冬狩。


    冬季的市集,獸肉價格昂貴,家畜也會因市麵上供應不足而抬高肉價。溫月沒什麽盤纏,在外生活捉襟見肘,比起去買肉,倒不如親自入山狩獵。


    徐立雖說武藝沒有溫月高強,但他好歹有山中捕獵的經驗,由他助陣,今日便是山豬也能獵來兩頭。


    徐立昨天在溫月家中沒看到弓箭,他今日登門特地多帶了一把自製的木弓給溫月,除此之外,還背了一竹簍的栗子果苞。


    進了門,徐立將竹簍遞給容山隱,像是怕他不知這是什麽,細心解釋:“別看這些果苞帶刺,用石頭碾開,都是栗子,一個果苞裏藏著三四個呢,拿刀劃十字,再丟到灶膛裏烤一烤,栗子肉可甜了。”


    這是把容山隱當成不識農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


    容山隱忍了一晚上的邪火終於有地發泄,他盡量維持文人的顏麵,冷淡道:“不勞煩兄弟指點,我為阿月姑娘料理灶事這麽多年,區區毛栗還是識得的。”


    徐立呆了呆,聽容山隱的話,他和溫月好似交情甚篤,並非近日才相識的朋友……不過他知道,溫月有許多自己的秘密,他傾慕她,不在意她的身世與背景,這些事,溫月不想他知道,他便也不問。


    徐立還想說什麽,溫月已經換了一身合適騎馬的窄袖武袍出門。


    溫月不擅長梳發,烏黑長發被她潦草地攏至發頂,發帶繞了幾圈,還剩下一大段鮮紅的發帶迎風飄舞,絨絨的穗子被女孩兒信手一撈,垂在肩膀,不顯得淩亂,反倒平添了幾分寫意疏狂,英姿颯爽。


    徐立第一次看到溫月穿得這般明媚,一時看得癡了,耳廓微紅。


    “小月,我、我給你製了一把弓。”徐立昨日被溫月告知,喊她“小月”便是。


    溫月大方地接過木弓,細細打量。


    為了讓溫月用起來順手,徐立除了用刀雕琢,還將木弓拋光,摸起來光滑極了,沒有半點紮手的毛刺。


    溫月承他的情,笑說:“謝謝徐大哥,弓箭我很喜歡!”


    徐立撓撓頭,憨笑:“你喜歡就好。”


    “做起來很費功夫吧?”


    “不不!方便得很,咱們住在山裏的獵戶,每年都得製好幾把弓的……”


    容山隱聽他們你來我往,說著許多今日狩獵的事。他插不上話,隻能默默把栗子搬回灶房裏。


    進廚房的前一刻,容山隱回頭,瞥了溫月一眼。


    小姑娘雖說和徐立談笑風生,但好歹,她還戴著易容麵具。


    她對徐立也不是全心全意信賴,兩人到底還是隔了一層,沒有將秘密和盤托出……


    溫月隻是一貫如此熱情好客,不代表她對徐立有任何偏袒、亦或是特殊之處。


    和她共同守著逃亡秘密的人,還是他,容山隱。


    思及至此,容山隱的臉色稍緩。


    那一股翻騰的酸意,也就此被他強行壓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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