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陳獻是被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弄醒的。


    掛在牆上的那些漂亮的玩偶輕輕搖晃著,發出好聽的風鈴聲。


    而玻璃外的景象,變成了一座座慘白的雕像。


    原來玩偶館已經移動到雕像館了啊……


    “嘎吱——”


    玩偶館的門開了。


    “玩—偶—館—將—於—五—分—鍾—後—永—久—關—閉——”


    玩偶們發出小孩子的可愛聲音。


    陳獻扭頭一看,就看見睡得像死豬一樣打著鼾聲的秦楊,一巴掌呼在他臉上,算是報了昨晚的一掌之仇。


    “啪——!”


    “別睡了!別起來!五分鍾後玩偶館就永久關閉了!”


    “什麽!?”秦楊瞬間睜眼,一個激靈坐起來。


    兩人手忙腳亂去穿美術館的紅色員工製服,戴上紅帽子,還有每頂帽子下壓著的一麵小紅旗。


    然後,他們又分別從牆上拿了一隻最小的黑色玩偶揣在了口袋裏。


    陳獻剛要走出這裏,秦楊卻一把拉住他:“黑茶要不要喝下試試?”


    陳獻看向黑茶——


    黑茶冒著白色的蒸汽,竟然還是熱的。


    他覺得有必要一試。


    不等秦楊阻止,他直接跑到桌邊拿起一杯喝下一點點。


    有點像焦糖布丁的味道,但是那種淡淡的甜味。


    除了好喝,沒什麽特殊感覺。


    他飲下一整杯,感覺胃裏暖暖的,也沒有喝下紅茶時那種近乎病態的渴望感。


    不考慮後續反應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


    “異化程度沒有降低,好像就是普通的飲品。”


    聽他這麽說,秦楊也拿起一杯一飲而盡:“好了,快走吧。”


    他們剛出玩偶館沒多久,玩偶館的門就緩慢關閉了。


    而玩偶館,也淡化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走吧。”秦楊道。


    去尋找落單的遊客。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有一名男性遊客驚慌地跑過來,看見穿著紅色製服的他們後,眼中閃過驚喜。


    “工作人員!我看見一座雕像動了!”遊客氣喘籲籲跑到他們麵前。


    “在哪裏?”陳獻問道。


    “就是我來的那邊大概三百多米……啊!”


    忽然,這名遊客看見陳獻帽簷下雕像似的左眼,驚叫一聲後跑遠了!


    陳獻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左眼早已完全變成雕像了。


    他發了愁。


    這可怎麽辦?


    隻要遊客看見他的左眼,就不會信任他!


    “對了,我在保安室拿了一顆眼球。”秦楊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義眼來。


    “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陳獻接過,塞進了左眼眶裏,看向秦楊,“這樣行嗎?”


    “裝反了……”秦楊看著陳獻左邊全是眼白看向他,嘴角抽動,“還是我來吧,你這樣都可以去演韓國喪屍片了……”


    陳獻感覺義眼在左眼眶裏被秦楊的手指調動著,一會兒後。


    “好了,這義眼還是挺逼真的,但是你別總轉眼球,要不然黑眼仁那部分又該翻過去了。”


    “好。”陳獻很快適應了自己的假眼睛。


    遠處,緩緩走來一個棕發女生,皮膚白皙,讓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她。


    秦楊看著這個女生,小聲在陳獻耳邊道:“這個你來,現在是上午十點,事先約定好,盡量不要離開雕像館,中午十二點在最近的茶點區會合,不過我猜遊客死後劇本就結束了。”


    “好,根據情況靈活變通。”陳獻點頭,“盡量……挑好下手的。”


    秦楊愣了一下:“……嗯,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秦楊走向別處。


    棕發女生看見陳獻,立即向他跑了過來。


    “終於看到工作人員了……”女生跑到他的麵前,“你好!我發現美術館的門不見了!我給你們打電話也接不通,我怎樣才能出去啊?”


    女生焦慮不安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嘴唇都被牙齒咬破了,有很多結痂。


    “不要擔心,先請您保持冷靜,然後……相信工作人員,你就可以出去這裏。”


    “好,我相信你!”女生表達了對他十足的信任,“隻要能出去!”


    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快進入到了“美術館員工”的角色。


    首先,他要了解她對於美術館遊客守則是否全盤相信。


    如果完全相信,那麽他會好辦很多。


    如果存在懷疑,那麽他就讓她……


    去觸摸雕像。


    他在算計。


    算計這個女生的性命。


    “請問您在進入美術館後……有完全地遵守遊客守則嗎?”


    “……昨天我看到一座雕像變成紅色的銅像質地了,但是……我沒有喝紅茶。”女生猶豫了一下。


    “為什麽?”


    難道她看見了什麽?


    “我直覺那不是什麽好東西……聞著腥味太重了……”女生的直覺有時很準,“其實……我感覺這個遊客守則也不太對勁……”


    麻煩了。


    陳獻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眉頭。


    如果一直勸說她喝紅茶,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但勸她觸碰雕像更可疑。


    這裏雕像的擺放不太密集,要想將她推到雕像身上,也不一定能夠保準,一旦失手,她可能會和別人說,讓更多人引起警惕之心。


    剛才那個男遊客就已經讓他和秦楊縮小了可殺的遊客範圍了。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放鬆她的警惕,把她帶到雕像較為密集的地方……


    他心裏有了計劃。


    “我就那一回沒遵守,不會有事吧?但是我實在不想喝那個紅茶……”女生看著他微蹙的神情,以為自己犯了天大的忌諱。


    “沒事,要真有事,你還能這麽活蹦亂跳的嗎?”


    他的話讓女生的心放下了。


    “那、那我到底怎麽出去呀?”


    “其實這個美術館的門是在特定時刻開啟的,也就是每天的中午十二點,每次開放一分鍾,所以你其它時刻去看肯定看不見。”他冷靜地說。


    “奧,是這樣嗎?”女生恍然大悟,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那是怎麽做到的啊?”


    這個看起來比較好騙。


    一定不能放過她,不然很可能找不到這樣警惕性低的遊客了。


    “其實是個高科技,是美術館與時俱進的產物,其實這個遊客守則還有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提高美術館的神秘性,好賣出更多的門票。”


    “原來如此!”女生徹底鬆懈下來,一改之前的緊張,“哎呦你們這個可真是嚇死我了,我就說嘛!”


    “但是你們整的真挺真實的哎,原來都是高科技啊!哈哈,我早該想到的。”女生笑起來。


    “不過你這樣泄露你們美術館的機密,不會受到處罰吧?”女生眨巴著大眼睛抬頭看向他。


    “當然會啊!所以求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然我就得被館長辭職了!”他做出一副央求的表情。


    女孩看著他帥氣的臉龐,雖然氣質有點陰鬱,但看上去很有魅力。


    “哈哈,包在我身上!但是我感覺美術館裏太悶了,我想出館外透透氣,你、你陪我去大門那裏好不好?”女孩的臉微微有些紅,心情莫名有些緊張,說話也帶了點兒結巴。


    “好。”陳獻用右眼的餘光看她,透露出一種有些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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