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昏暗,火成了唯一的光源。


    沒有直接的照到太陽,有些分不清白天和夜晚。


    沙塵暴已經吹了五天了,再待下去,蘇牧尤都覺得自己要閑的長蘑菇了。


    【時間情報來源於拐洞拐】


    眼前忽然竄過去一個白色的小毛球,在昏暗環境下本就圓的瞳孔更圓了。


    獸態的小三花下意識的撲了上去。


    這是阿泰爾發現了他的情緒有些懨懨的,小弧度的甩著尾巴,讓他追著玩。


    繼床墊、坐騎之後,他又主動的成為了逗貓玩具。


    隻不過,偶爾被玩急眼了的小貓狠狠咬住、且抱著蹬腿的時候,不好受也是真的。


    獅子的尾巴,等同於人類的手指,痛起來真的感覺連著心。


    阿泰爾咬著後槽牙,生生忍住。


    身為雄性,可不能說不行。


    等蘇牧尤玩累了吐掉對方的尾巴時,嘴裏已經沾了不少扯下來的白毛了。


    他呸呸兩聲,還口腔一個幹淨。


    癱下了。


    阿泰爾帶著伺候的意味摸了摸他的頭,“餓嗎,還是要休息?”


    蘇牧尤懶得掙紮,想了想,“今天不想吃魚了。”


    給聖子的當然要最好的。


    阿泰爾思索了一下迄今還沒被吃掉、且活著新鮮的生物,“還有羊、牛、鹿、斑馬,你想吃哪個?”


    “斑馬吧!”蘇牧尤還沒吃過這個呢,有些好奇。


    “好。”阿泰爾站起身,“那你要等我一會兒,我去處理。”


    蘇牧尤胡亂的擺了擺手,目送他離開。


    一個逗貓玩具離場,另一個逗貓玩具的存在感自然就強了起來。


    他扒拉過床頭的小光球,兩隻爪子來回推了推。


    此時它的光芒已經非常黯淡了,當不了小夜燈。


    有的時候,手指甚至能直接穿過去,從實體變成了虛幻的一團散光。


    蘇牧尤能感覺到這並非是它刻意在弱化自己的存在,而是真的沒什麽能量了。


    不知是被獸神本體的狀態影響到,還是因為對方太久沒來,沒能得到能量的補充快消失了。


    想到歧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他隱隱有種預感,沙塵暴快結束了。


    又過去了兩天,阿泰爾的爽度值已經高達91了。


    而另一男主爽度值,此時仍是個位數。


    拐洞拐都有些在意了。


    好在這樣的現狀並沒有維持太久,清理換氣孔的獅子獸人帶來了好消息。


    外麵已經沒有風了!


    避難所裏歡呼一片。


    獅子族長主持大局,還是派獸人以及鼴鼠去通道口感受一下。


    等百分百確定沒了危險後,這才帶著族人上了地麵。


    入目一片蒼涼。


    原先比鄰的森林原地消失,樹木連根被吹走,地上留著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有些硬挺百年老樹的扛了下來,但也變得光禿禿的,隻剩下個主杆。


    而之前賴以生存的溪流,也從讓怕水的獸人看了就腿軟,變成了不足小腿深的涓涓細流。


    底下全是沙子。


    不看環境,看居住地。


    部落裏的屋子全軍覆沒,沒一棟完好的,變成了廢墟。


    其實在地下待得時間還沒有十天。


    但蘇牧尤望著又禿又黃的地麵,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獅子族長按了按眉心,“這段時間還是需要先住在地下。”


    要住地麵也不是不行,如果可以接受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話。


    ......


    家園重鑄火熱進行,而小貓卻被‘嚴加看管’了起來。


    原因無他,這段時間裏,趁亂冒出了不少的生麵孔。


    都是其他部落見縫插針來挖人的。


    曆經千難萬苦、冒著挨揍甚至死亡的風險,偷溜進獅子部落的領地,隻為找到聖子,詢問他要不要去其他的地方住。


    蘇牧尤當然是都拒絕了。


    畢竟這兒不僅有對他而言像極了長輩的維娜,還有一群關心他、愛護他的獸人。


    待遇一直都是最好的他,這段時間下來,行事風格已經被寵成了隨心所欲的樣子。


    去到別的部落,還不一定有那麽自在呢。


    可即便如此,獅子族長還是急的多安排了一批巡邏的隊伍。


    勢必要將這些偷雞摸狗的外族人攔在外頭!


    與此同時,還把倒貼成功、和小貓感情不錯的白獅叫到了一邊,語重心長的交代他要把貓看好了。


    且傳授了一些雄性獸人們在和伴侶交往時,都會用到的秘密小技巧。


    阿泰爾是一隻悟性很好的獅子。


    他從剛開始的懵懂疑惑,到初入佳境,最終將各種技巧銘記心中,倒背如流。


    理論知識上順利拿到了滿分。


    就差實踐分。


    於是乎,蘇牧尤這段時間隻覺得如芒在背。


    某人的視線炙熱的仿佛要衝過來把他放在火上煮,隻待烹飪的軟爛入味時,再放進嘴巴裏細細品嚐。


    隻不過等他回頭時,阿泰爾又是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


    好像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可這並沒有讓蘇牧尤打消警惕。


    雖然在這個世界裏,借著夢境,他已經蛻變成了一隻各方各麵都十分成熟的獸人。


    但在現實裏,他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隻能說,怪不了別人,誰叫阿泰爾長成那樣?


    在雙方拉扯、逃避的曖昧拉扯間,劇本裏描述的劇情,在現實中上演了。


    夕陽西下。


    披著晚霞的餘暉捕獵歸來的獸人隊伍裏,還有著一個全然陌生的身影。


    從外表上看,那陌生的存在毫無疑問是雄性。


    奇怪的地方出現了。


    都說同性相斥,然而雄性獸人們看上去對他卻並無敵意。


    相反,從表情態度上,還能看出對其頗為禮貌尊重。


    浩蕩的隊伍一回到部落,就撞上了正騎著白獅在遛彎的小三花。


    蘇牧尤一眼就發現了獸人群中不同的存在。


    畢竟,沒有任何獸化特征、還穿著比獸人們的服飾精致了不知道多少的休閑裝,在一群“野人”中,真的十分醒目。


    另一主角人類醫生,姍姍來遲。


    他看人類醫生覺得醒目,在習宴看來,他們這對組合搭配,同樣惹眼。


    在大自然中,任何的不符合常態的白化動物,都是稀缺少見的存在。


    阿泰爾的毛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亮眼的大燈泡也沒什麽區別。


    這也是部落獸人短時間內就認可了他的根本原因。


    在此前提之下,他還能有那麽恐怖的捕獵成功率,足以見實力有多強。


    話說回來。


    習宴先是一眼看見了白化獅子。


    隨著距離拉近,又發現了被鬃毛藏住了一半,揣著爪爪趴在他頭上的小貓。


    雙方如出一轍的審視目光,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習宴眸中閃過了一絲複雜。


    貓和獅子雖然都是貓科動物,但二者同時出現,並是這種倒反天罡的從屬位時,還是給人帶去了一點小小的震撼。


    而且,小貓的花色,也讓他想起了那段魂牽夢繞的晨間回憶。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流浪了有兩天。


    身上都變得有些髒兮兮的同時,也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深入的了解。


    這裏並沒有人類,起碼他沒遇到過。


    原住民都是些可以在動物、帶著動物特征的人形中自由轉換形態的獸人。


    習宴眸光微閃,他都身穿了,夢境成真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吧?


    他承認,自己確實因為那短暫的相處,起了極大的興趣。


    誰能拒絕會聰明的使壞、傲嬌味拉滿的貓貓?


    而別的獸人能變,那白獅頭上的那隻有著熟悉花紋的小貓......


    阿泰爾的金眸微微眯起。


    他從那個陌生人的身上,察覺到了一股熟悉、卻又不怎麽喜歡的氣息。


    在發現對方一直盯著小貓看時,‘不怎麽喜歡’更是原地進階成了厭惡。


    “吼!”他呲著牙,俯下了身子,朝著對方發出了威脅警告的低喝。


    蘇牧尤默默扣緊了他的鬃毛。


    很好,碎片間的相見,一如意料中的針鋒相對。


    隻不過,他又倒黴的成為了被殃及的無辜池魚。


    剛比駿馬還穩的白獅,突然一聲招呼不打的俯身,要不是他反應夠快,這會兒就狼狽的滑落掉地上去了!


    “等等阿泰爾,他不是其他部落過來偷貓的!”


    主張帶人回部落的獸人當即站出來解釋,反應過來小貓就在現場時,生硬的打了個補丁,“......不是來拐騙聖子的。”


    “咳咳。”


    隊伍裏的其他獸人配合的出來介紹,“這是習宴,半路上遇見的,會治病,又沒地方去,我們就把他帶回來了,準備問問族長的意思。”


    擁有這樣的技能,在獸世被統稱為巫醫,就跟維娜一樣。


    能力出眾、事關重要,且需求遠遠大於供應。


    不誇張的說,在獸神選中的聖子出現之前,巫醫就是獸世最受歡迎的存在。


    出去狩獵一次就能偶然遇到一個落單的流浪巫醫,這跟踩了狗屎有什麽區別?


    當然是把對方往部落裏帶啊,還猶豫什麽!


    誰會嫌棄生命保障太多的?


    “這是我們的聖子大人。”獸人遠遠的對著小貓一拱手,畢恭畢敬的介紹,“放眼整個獸世,地位都相當之高。會選擇在獅子部落生活,是我們的榮幸。”


    介紹完小貓,他的聲音頓了頓,“這隻白色的獅子是阿泰爾,他不是故意針對你的,就是最近的狀況比較多,他比較警覺罷了,習宴你別太在意。”


    習宴挑了挑眉,這名字怎麽感覺有點耳熟?


    不過,對方說的話,他不敢苟同。


    作為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了兩三年的社畜,警覺和敵意的區別還是能分辨的。


    要說前者是豎起的盾牌,離得近了就有撞得頭破血流的風險。


    那麽後者就是鋒利的尖矛,就算自身一動不動,也會被紮的汩汩冒血。


    很明顯,白獅給他的感覺,是後者。


    要說不是故意針對,那還真的沒什麽可信度。


    不過,他初來乍到,不適合起爭執。


    “嗯,我沒關係的。”習宴嘴角帶著得體的微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就像是包容孩子任性的長輩。


    比起嗷嗷亂叫的白獅,他還是比較在意對方頭頂的那隻小三花。


    聖子,聽上去好了不起的樣子。


    阿泰爾的利爪在地上留下了淺淺的溝壑。


    嘖,莫名不爽。


    小貓歪著腦袋思索片刻。


    之前因阿泰爾的異常,他和獸神有聊過這方麵的事情。


    加之對方虛弱時透露的消息,他知道獸神的分身即將出現。


    沒有任何的獸化特征這一點,和歧的外在形象一致。


    蘇牧尤從阿泰爾的頭頂上跳了下去。


    在下落的過程中,變回了人形態。


    本還從善如流的習宴,親眼見證由獸成人的變化在麵前上演。


    比起大變活人的新鮮感,對方的麵孔更是讓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幾分。


    漂亮似寶石的綠色眸子,被回憶了一次又一次,已經無比熟悉的精致五官,還有那份冷漠又夾雜著幾分傲然的神態。


    習宴是在期待夢境成真、在這個世界找到那隻野性十足的三花獸人,也因此多注意了些麵前的小貓沒錯。


    當所有的期待揉捏在一起被實現時,呼吸還是頓了一瞬。


    淡定不再,他愣愣的凝視著水靈靈出現的蘇牧尤。


    在劇本中,被選中成為聖子的小貓作為對照組,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人類醫生的麻煩。


    同樣有給獸人治病的能力,他是小氣吝嗇愛拿喬,而對方卻平易近人來者不拒。


    對撞的衝突,塑就了一波又一波看點的同時,也讓炮灰反派的帽子牢牢的扣在了他的頭上。


    不過,現在是a級員工的蘇牧尤,卻有順勢改變劇情,且不會被扣劇情分的權利。


    而這份權利,就是基於人設行事的合理上。


    光是人類醫生極有可能是獸神靈魂碎片這一點,就足夠見風使舵的小貓忍耐住小脾氣。


    “族長在維娜那兒談事情。”他大方的提供了線索。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會出來閑逛,而不是像往常那般,賴在巫醫那兒幫忙嘮嗑的原因。


    之所以特意變回人身,一來是因為獅子獸人聽不懂他的叫聲,二來則是想試探一下習宴的態度。


    說話間,小貓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個陌生人的反應,沒有錯過對方變得有些呆滯的表情。


    不過,那份失控隻存在片刻,很快就調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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