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他高。


    蘇牧尤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感的不虞。


    敖譯順著他的力氣偏頭,卸掉了一部分的力。


    顯而易見,麵前的人不相信自己。


    他薄唇緊抿,沒有再胡扯什麽其他的理由,而是保持了沉默。


    宛若一個人形的鋸嘴葫蘆。


    蘇牧尤感受到了死士人設的威力。


    確實沉默寡言。


    而且,不知身為死士是不是有過類似的訓練。


    對方竟然半分受辱的惱意也無。


    蘇牧尤壓下腹誹。


    忽的嗤笑了一聲,略帶嘲諷的望著被捕的死士,“你不說,我也知道。”


    敖譯重新望向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蘇牧尤將雙手背在身後,慢條斯理的於他麵前晃悠。


    “吃人林的威力幾許,外邊的村民廣為宣傳,以至於名聲響亮,正常人都不會深入其中,本質上就不存在著迷路到深處的說法。”


    “要麽,就是活不下去了故意找死送命。要麽,就是另有所圖。”


    “你身上帶著武器,而上麵沾滿了路上蟲獸的血,顯然,並不符合前一種可能。”


    他有條有理的分析完了前提,頓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眼闖入者。


    “身上沒帶著藥盒小鋤、背簍工具,也不是進來找什麽藥材的。”


    “不找死,不找物,那就是來找人的。”


    蘇牧尤直直的望著他的雙眼,“瞧你這呆樣也知你不識我五仙教人。”


    “那麽,答案就隻有一個了。你與小紅......韓文軒,是舊相識。”


    也不怪他這麽篤定。


    畢竟,在主角受之前被帶入村落的試藥人,來了都已經來了快三年了。


    看上他的族人,孩子都生倆了。


    對方的家屬親朋,要找的話早就行動,怎會等到現在?


    三年,如果不是被族人撿回來救活,屍體都爛的不能再爛了。


    這懷疑除了往主角受身上套之外,還能丟給誰?


    在原劇情中也是這般。


    起初,死士和韓文軒決定隱藏相互之間的聯係。


    準備等找了機會,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可五仙教雖避世百年,但族人們的智商並沒有受到影響。


    且出於對外鄉人的防備心理,總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闖入者。


    這能兜得住就怪了。


    所以,死士沒能跑掉,就連主角受也是跟原主打了感情牌,才能從此地撤離。


    目的被推演的清清楚楚的敖譯:“......”


    藏了,但沒用。


    綜上所述,他除了繼續保持沉默,也沒別的話好說。


    蘇牧尤瞧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想笑。


    誒呀呀。


    一直都手握男主劇本掌握主動權的某人,現在也是淪落成將來會被押在五仙教、失去自由身的邊緣路人甲。


    察覺到自己有幸災樂禍的傾向,蘇牧尤連忙轉身背對。


    一定是被扮演的人設性格形象到了。


    輕咳了一聲,他漫步至方才放著鐵鏈的高台邊。


    將上頭擺放著的工具好好觀察了個遍。


    五仙教人雖擅用蠱,但作為關押犯人的牢房,當然也不缺審問用的折磨人的刑具。


    拶子、訊杖、夾棍、烙鐵......


    最終,大祭司決定循序漸進。


    畢竟,如果真的是衝著韓文軒來的話,事情做得太絕也不行。


    他左看右看,挑選出了一條細長的、由牛皮製作而成的皮鞭。


    隨手揮動,便在空中劃出了淩厲的破空聲。


    鞭子自上而下的抽在了地麵上,‘啪’的一聲,尖銳震耳。


    蘇牧尤練習了幾次,直到掌握了運用自如的訣竅。


    這過程在一般的犯人眼中,估計充滿了威脅。


    但敖譯紋絲不動,一聲不吭的盯著看。


    期間,沒有出現半分企圖逃跑的傾向。


    蘇牧尤眯起了眼睛,上前用鞭子抵住了對方的下巴。


    “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看在死士還算老實的份上,願意給出最後一次機會。


    可被審問的人並不領情。


    沒想逃跑,卻也沒想承認。


    那嘴巴堪比剛從河裏撈出來的蚌,閉的死緊。


    有的時候,比起大放厥詞的叫囂,‘冷暴力’更能激起人的怒火。


    “啪!”


    鞭子如同靈活的靈蛇,肆意揮舞。


    而這一次,降落的地點不再是地麵,而是某人的身上。


    胸前的布料在氣勁之下破了道狹長的口子。


    其下的皮膚瞬間紅腫了起來,洇出點點血珠。


    敖譯呼吸一窒,抿著唇沒有出聲,隻是眸色沉沉。


    落在了眼前大祭司身上的視線中,多了一抹複雜。


    蘇牧尤似笑非笑的遙遙與之對視,不給他反應機會,又是三鞭。


    用上的力氣比方才更重。


    傷口縱橫交錯,染的邊上的布料也紅了幾分。


    等動作停下之時,敖譯呼出了一口濁氣。


    這點傷對於勤勞習武的人來說,不算什麽。


    隻不過,他很想告訴這名避世部落的大祭司。


    :這樣的鞭子,在外界,真的不是用來審犯人的。


    殺傷力太弱。


    不論是風格粗獷的馬鞭,還是遍布倒鉤的鐵鞭,都是更好的選擇。


    足以讓犯人升起膽寒恐懼之心。


    這個......


    比起疼痛的懲罰,反而更像是那些王公貴族們用來和自己的寵侍調情的玩具。


    不過,敖譯並不想給自己找苦頭吃。


    作為挨打的那一個,這些話隻會藏於心底,並不會出口提醒對方。


    蘇牧尤著重強調,“這隻是開胃小菜。”


    小懲一番,他有的是更厲害的手段和力氣。


    說著,將鞭子扔回原處,推著被捕的闖入者靠上了特製的牆。


    身上的枷鎖往上麵一扣,落鎖。


    留出的長度,僅僅隻夠人原地站著或者貼牆而坐。


    “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坦白。”蘇牧尤也不給人處理傷口,手指轉著鑰匙環扣,欣然離開。


    留出的時間是兩天。


    這期間,他也不會給死士送任何的飯菜。


    到時候,對方再像現在這般不發一言,那是真的會上強度的。


    腦海中,有著各種能力的蠱蟲身影一一閃過。


    “吱呀——”


    許久未用的鐵門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緩緩闔上。


    插在牆壁上的火把被帶起的風吹的連連瑟縮,感覺沒多久就會熄滅。


    敖譯全神貫注的望著那象征著生與自由的方向。


    目送那抹綺麗驚鴻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或許是房間除自己之外闃無一人、空蕩蕩一片,他的心中莫名泛起了淡淡的寂寥。


    然而,沒過多久,耳邊忽然想起了一些竊竊嗦嗦的聲響。


    敖譯目帶警惕,敏銳的環顧四周。


    赫然發現一些不知名的蟲子,從房間的邊緣處爬出。


    “嘶嘶。”


    是蛇鳴。


    下一刹,顏色鮮豔又眼熟的小蛇從門邊的通風管道處進入室內,與他麵麵相覷。


    敖譯:“......”


    很好。


    大祭司留下了禮物。


    現在的囚牢不僅不冷清,還熱鬧的很。


    火把上的燃油被燒光了,橘黃色的光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


    視線受到影響之後,其他的感官自然更加敏銳。


    牢中那些不是人的生物,存在感隨之暴增。


    ......


    安排闖入者的大祭司去而複返,與在小池塘邊等待著他的族人重新匯合。


    前者回了藥理室,視線在瓶瓶罐罐中穿梭。


    計劃為兩天後會再見的人準備點新玩意兒。


    後者們打了招呼之後,便從竹林內離開了。


    外頭的祭典還在繼續,然而屬於大祭司的祭典卻安靜了下去。


    “你把那人帶到哪兒去了?”韓文軒探頭探腦。


    蘇牧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拍走不知何時蹭上的灰,“你問這個做什麽?”


    韓文軒穩住心態,麵色如常,“對你們來說,我跟那人不都算外鄉人?好奇一下很正常。”


    對方看似不經意的反問,實際暗藏試探。


    他明白的。


    蘇牧尤揚了揚眉尾,順著他的提示答道:“物傷其類?”


    “是啊。”韓文軒點頭如搗蒜,歎了口氣後擺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對方的現況,未必不是我的將來。”


    還不知道自己老底都透幹淨的他自信滿滿。


    嗯,這麽表現,一定不會被發現端倪。


    蘇牧尤翹了翹嘴角,“他啊,當然是被關起來嚴加審問了。哦對了,關他的地方還養著其它東西,或許餓了也會就近啃上那麽一兩口吧?”


    這完全是實話。


    “什麽!?”韓文軒的聲音猛的拔高,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他連忙補充了一句,“那我以後也會被?”


    本來隻是急中生智,但代入了一下之後,他的四肢是真的有些僵硬了。


    被吃,那可比被殺都恐怖。


    光是想想過程中要遭受的折磨和痛苦,就毛骨悚然。


    蘇牧尤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口糊弄,“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沒有給主角受解釋,五仙教族人們去外圍晃悠撿回來的將死之人,和主要意識非要闖入他們領地的闖入者,本質就不同。


    兩者的待遇,不可相提並論。


    同時,也沒有迫不及待的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摸清了一切的消息。


    比起坦白,現在更適合借機敲打對方。


    當了試藥人,就不要想著整天往外跑。


    就讓吃人林延續隻進不出的習慣,穩住在外鄉人眼中的威嚴。


    韓文軒一時間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壓下了對死士的關心,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這些日子以來,韓文軒確實認為眼前的祭司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可對方在關乎他能不能走這一事上的態度,從來就沒變過。


    在這的生活確實無憂,但林外還有他的家人朋友。


    對於他來說,能時常回來探望小住,卻沒辦法在這蝸居一輩子。


    離開是必然的。


    所以,現在重要的是先隱瞞住他和死士之間的聯係。


    韓文軒斂下多餘的心緒,甕聲甕氣的開口,“你是不是又在嚇唬我?”


    “誰知道呢?”蘇牧尤的回答輕飄飄又模棱兩可。


    他在心中感慨:主角確實有金手指。


    尚未成長起來的韓文軒,臉上完全藏不住事兒。


    要不是人設劇情在此時已經對其生出了一定的感情,就這明晃晃的糾結,下一秒就應該去跟死士比鄰作伴。


    大祭司旋身正對木架,選擇對這份稚嫩視而不見。


    韓文軒在邊上杵了一會兒。


    見對方沒搭理自己,試探,“那我能去外頭的祭典繼續玩兒嗎?”


    蘇牧尤頭也沒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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