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顯是史家做東,陪客的除了之前那幾位,又多了不少武從文沒見過的新人。


    史鵬一介紹,他才知道全都是臨安城裏的富戶,家中不但各有生意,還在城外廣有良田。


    要不說商人心細,今天桌上不再全是好看不頂餓的花架子,多了不少大魚大肉,隻不過擺盤同樣別具匠心。


    武從文連煮了好幾天方便麵,此時絲毫也不顧及形象,吭哧吭哧的先就啃了一整條烤羊腿!


    現場也沒人敢笑話他,隻是輪著番的敬酒。


    這年頭的酒都是真正的純糧釀造,又以秘法在其中加了諸多配料,喝起來既香醇濃厚,又甘甜可口,武從文倒是喜歡得緊。


    尤其是其中的楊梅酒,用端午節後新的楊梅入酒,幾個月下來正是色澤豔麗剔透、味道濃鬱清甜的時候。


    經營布匹生意的吳老板見他喝得暢快,便湊趣的笑道:“在下家中還有幾壇新成的荔枝露,回頭便讓人送到武先生府上。”


    開糧行的陳老板立刻笑道:“老吳竟說空話,還什麽回頭?我這便吩咐家人送來幾壇珍藏的‘桂葉鹿蹄’來!”


    不等吳老板開口反駁,另一個骨架粗壯的男人搶先開口道:“那玩意兒有啥喝頭?武先生一看就是練家子,我這就讓手下人搬一壇子‘浪裏麒麟’來,等會兒看完潮水,正好去史老大的攬翠樓痛快!”


    他這話一出,滿座立刻哄堂大笑。


    武從文認得此人,姓董,做的是漕運。


    隻是對方口中的“浪裏麒麟”是個什麽玩意?完全聽不懂,隻能猜到應該也是一種酒。


    史鵬笑著湊近解釋:“那‘浪裏麒麟’就是用虎鞭、鹿茸和落龍子泡出的酒。”


    武從文“哦”了一聲,還是迷糊。


    前兩樣他知道,可這最後一個“落龍子”又是個啥玩意兒?


    史鵬看出他的疑惑,想了想解釋道:“那‘落龍子’生於海中,體形似龍又似馬,傳說上天入海、無所不能。”


    武從文明白了。


    原來是海馬啊!


    一旁的扈三娘雖然也還是沒聽明白這“落龍子”是啥,但虎鞭和鹿茸有何功效卻是沒有理解門檻,頓時紅了臉頰。


    她今天還是一身男裝,雖然瞞不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精,不過這些人也都假裝不知道,說笑起來並沒什麽顧忌。


    宴未過半、酒方半酣,突聽有人大喊:“來了!來了!”


    武從文被眾人請到觀潮欄邊,遠遠望見一條銀白色的細線自入海口處起,不多時耳中便聽見了轟隆隆如同春雷。


    扈三娘挨在他身邊,滿臉驚奇之色。


    隨著銀線越來越近,她想發些感慨,可惜肚子裏墨水太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好看!”


    武從文倒也沒資格笑話人家,這貨心裏喊的是:“奈何老子沒文化,一句臥槽打天下!”


    正感歎間,身後琵琶乍響,一回頭看見位窈窕女子不知何時坐到了樓中,懷抱琵琶、手指翻飛。


    即便對方頭上戴著紗簾,武從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誰。


    丹綺姑娘,攬翠樓唯一指定花魁!


    “這史老頭還真是說話算話,看來是真下血本了!”


    那晚詩會他就聽人說了,這丹花魁從來不出攬翠樓,平時想見一麵都難,更別說當眾獻藝?


    “欣賞”著即便坐著也藏不住的曲線玲瓏......


    呸呸呸!


    是天籟琴音!


    武從文突又聽見身後響起了幾聲驚呼。


    他聽出這回不僅僅是扈三娘的聲音,其中還有弟弟武鬆三人的。


    好奇的重新轉回頭,武從文就看見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空中紙屑紛飛而下,被夕陽一照,反射出刺目的金光,竟是一大片薄如蟬翼的金箔。


    水中銀線恰到樓底,金箔正落在浪頭之上,水花飛濺中金銀交輝!


    這還沒完,樓下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鼓聲,數百個不知何時到來的吳地健兒已經躍入水中。


    這些人全都披散著頭發,赤裸的上身畫著文彩,手中各執一杆彩旗,正在爭先恐後的向潮頭衝刺!


    江邊已經聚滿了百姓,紛紛議論:“今日為何如此陣仗?也不是大潮啊!”


    “估摸著是有哪位大人物來了......”


    議論聲中,遊在最前麵的一人已經衝進了潮頭,浪花中身子一隱,隨即高高躍出水麵,整個過程手中的彩旗竟然沒沾到一點水!


    喝彩聲轟然響起,武從文也忍不住問身邊人:“這人是誰?好厲害的水性!”


    漕運董老板聞言笑道:“此乃我漕幫之中第一好手鄭子英!”


    周圍人也紛紛湊趣:“這是他連續第幾次奪魁了?”


    “十七次!”董老板語氣說不出的得意。


    史鵬遞給武從文一個檀木盒子,然後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將盒蓋打開,露出滿滿當當的金色葉片。


    “此乃臨安風俗,健兒們獻技,便得有人打賞!”


    說著抓起一把金葉子,抬手撒向了空中,算是給武從文打個樣。


    “我尼瑪!原來這就是前幾天提到的‘錢塘金潮’,是他媽真不把錢當錢啊!”


    說實話,武從文真有點兒被驚住了。


    略帶機械的學著史鵬伸手入盒,抓了滿滿的一把,有樣學樣的往前一拋。


    這些金葉子打造的極薄,形狀應該也是特別設計的,被江風一吹不斷翻滾,落下的速度既不快,又要比漫天的金箔稍快。


    兩者在夕陽的照耀下交相呼應,一時間好像漫天都是黃金飛花!


    水中大隊趕到,恰好趕上金葉子落水。


    數百人在潮頭浪間翻騰著身子變換各種姿態,一手接拾落水金葉,另一手的彩旗卻無一麵被水沾濕。


    “這水性!要是組成水軍,誰他媽能過得了長江?要是有合適的海船,就是橫渡太平洋、發現新大陸都沒啥問題吧?!”


    就在武從文大發感慨之時,變故突生。


    翻滾的潮頭突然衝出一截斷木,一個漢子隻顧著抬頭去接金葉子,冷不防被撞中了頭部,吭都沒吭一聲就不見了蹤影。


    這還沒完,那截斷木被擋了一下,立刻在水中打橫。


    敢做這等搏命活的人,水性自然是極好的,可惜之前為了搶那些金葉金箔全都擠成了一團,瞬間就被斷木掃中了一片。


    驚呼聲中,有幾個掙紮著重新浮出水麵,更多人卻是再也沒能重見天日。


    與岸邊的驚呼不同,武從文身邊卻是轟然叫好!


    “好!有五個浮起,陳老板,你可是輸了哦!”


    “晦氣!老董你也是好本事,竟能練得出這般好手!”


    “哈哈!過獎了!過獎了!都是兒郎們爭氣!”


    武從文皺著眉一回頭,發現身邊這些人似乎對剛剛的慘劇早有預料,而且還開了賭局。


    隻不過賭注是輕飄飄的銀票,賭具卻是活生生的人命!


    就在他被這群畜生氣得手腳發冷的時候,變化再起。


    不遠處的江邊猛起起一聲響鑼,隨即便見那些正在爭搶金葉、金箔的健兒紛紛向那邊遊去。


    武從文奇怪的轉頭看向史鵬,卻見對方沒什麽變化,其他諸位老板卻是一個個臉色難看得很。


    “史家主,那是......”


    史鵬微微一笑道:“知州大人來了,不知今天能撒得幾份?”


    武從文聽得更迷糊了,立刻把頭轉向另一邊。


    被他盯上的董老板黑著臉解釋道:“那是水師告身。”


    說完,語氣恨恨的罵了一句:“這群養不熟的狗東西!不少還是我漕幫的......”


    武從文明白了。


    原來是一出“官商鬥”的戲碼啊!


    自己今天選了赴史家這邊的商賈宴,看來趙知州那邊不高興了,這是來攪局的。


    你們商賈不是撒錢嗎?


    老子就撒公務員入場券!


    不得不說,國人幾千年來還是更看重權力。


    金子再好,也總有花完的一天,可成了公家人,一輩子都能吃皇糧!


    那他媽可是鐵飯碗!


    隨著水中健兒靠近,岸邊一排衙役開始往江裏扔紙。


    這種事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那些先遊到的根本不等紙張靠近水麵,手中彩旗一舉一卷,得手後立刻躍上了江岸。


    “媽的!今天竟然撒了一百張,姓梁的可真舍得!”


    最利益相關的董老板再次恨恨的罵道。


    “嗬嗬,有意思了......”


    武從文突然笑了。


    趁所有人都沒注意,“唰”的一下把盒子裏沒來得及撒的金葉子全部收進了物品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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