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還是他那麽多年的師侄呢......唉,誰能想到這麽一個人好人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桑禹抱著小灰灰成年體型的碩大狼頭,撫摸的動作溫柔至極,“算了,我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蕭玉書看著麵前虛弱的一人一狼,輕聲附和道:“對,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這話怎麽聽著像點我呢?”桑禹沒抬頭,小心翼翼的把大狼毛發上沾染的血跡擦淨。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出不去,還是此處這個密閉的地方昏暗無比很適合說些平日裏站在陽光之下不敢說的悄悄話,


    反正蕭玉書就這麽問出口了:“你沒有想過小灰灰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嗎?”


    桑禹卻不假思索道:“這很重要嗎?”


    蕭玉書的目光在大狼艱難半睜的眼瞳上劃過,他意有所指道:“總有人覺得重要。”


    桑禹抬眼瞧了他一下,奇怪道:“這個有什麽重要的?”


    蕭玉書回憶起以前:“你不是說,小灰灰要真是狼,你就不要它了嗎?”


    桑禹摸毛的動作仍舊利索文溫柔,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片刻的停頓。


    “話是這麽說,可是......”桑禹的手在大狼起伏的胸腹上輕輕順著毛,難為情道:“好歹是在一起了那麽多年,怎麽能沒有感情呢?”


    “說的也是,我還以為你會因為以前的事情討厭狼這種動物。”蕭玉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


    桑禹哼道:“我當然討厭狼了,尾巴搖不起來,叫聲嗚嗚的難聽,還不會像小狗一樣朝我吐舌頭笑。”


    “狼多是冷酷,不如狗熱情,還凶的很,吃東西時把獵物開膛破腹的樣子可怕極了。”


    蕭玉書眼見著,對方懷裏虛弱的大狼那對直立的耳朵緩緩下拉了些,有些低垂。


    可隨後,桑禹卻又仰起頭,閉上眼睛長歎一氣的模樣活像是一種無奈和妥協:“我好討厭狼這種生物,但如果是小灰灰的吧,那就算了,祝它長命百歲吧。”


    大狼的耳朵又立起來了,就連耷拉在地上的尾巴也跟回光返照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擺起來,雖然無力,但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桑禹摟著懷裏這顆熱乎乎的狼頭,沉默半晌後,又輕聲道:“我其實都知道的。”


    這話讓蕭玉書心裏隱隱有了預料,但他還是故作無知的好奇道:“你都知道什麽了?大作家。”


    桑禹目光飄在了某處角落,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回憶。


    他自顧自講述道:“小灰灰總找不見。”


    這麽一隻屁大點的小狼崽,出現在流光峰上的時候就足夠蹊蹺了,


    桑禹雖然寫的爛,但書裏有什麽設定他還是心裏門兒清的。


    尤其是跟自己同名的花花長老,峰上有什麽東西沒有什麽東西他還是心裏有數的。


    都說了是花花長老,峰上的一草一木肯定是風流騷包,姹紫嫣紅一片,專門用來哄小姑娘小少年開心的東西一抓一大把,


    怎麽可能會有狼這種略帶危險的動物?


    就算有,也該是相距天南海北的那個玉蘭峰動物園。


    但即便是這樣,桑禹還是把這隻來路不明的小狼崽子抱回了家。


    狼跟狗的幼崽確實沒有什麽差別,


    等到了差別漸漸明顯的時候,桑禹已經全心全意的養了它好一段時日了,感情這種東西總不能也如風似的說散就散說沒就沒。


    更何況,


    這段時間裏,桑禹也確實真心喜歡這隻一開始高冷不理人的小狼。


    這個小家夥,剛被撿到的時候,死活不肯跟桑禹回家。


    桑禹要抱它,它渾身僵硬的跟個手辦似的,卯足了勁兒想從桑禹手裏往下跳,奈何桑禹最後直接拎起了它的後頸皮,饒是它再怎麽掙紮抗拒,也不得不跟人回家了。


    然而就這麽屁大點的、兩隻手就能兜住的小東西,剛被桑禹放在桌上,就四條小腿蓄力一蹦,從桌上跳下去朝著門外使勁跑,


    你跑,你能跑的過大長腿?


    桑禹三步兩步就笑著把這小東西又拎了回去,揣在臂彎裏,另一手給它找吃的。


    沒尋思在這個地方還能碰上這小玩意兒,他沒有準備什麽吃的,倒是有從胡先那兒恬不知恥蹭來的肉脯,他就拿了一片,想著再警惕的小狗也沒法拒絕肉的誘惑,


    是的,


    這小狗確實沒抵住誘惑,


    在桑禹的手指頭上狠狠炫了一口,上下兩排尖尖的牙洞還沁著血珠。


    但是那肉脯還是被桑禹掰著小狗嘴塞進去了,還手動捏著嘴幫人家咀嚼,


    開什麽玩笑,


    人他鬥不過,


    還鬥不過一隻鼻屎大點的狗崽子了?


    大概是好久沒養過小狗的緣故,雖然這小家夥在桌上一直拿屁股對著自己,還朝自己呲牙,但桑禹仍舊是越看越可愛,他撐著頭歪歪的看著桌上毛絨絨的小東西,一臉的笑容慈祥的可怕,


    他還總喜歡時不時在對方屁股上彈一下摸一下的,有時看著對方嗷嗚嗷嗚的氣叫,他都覺得自己像個老變態,


    但無所謂,


    又沒人看見。


    雖然沒人看見,但桑禹也不是時刻都這樣。


    那段時間小狗那兩個核桃仁大的腦袋瓜裏不知道都在想什麽,放著桑禹這個免費長期飯票和避風港不要,非要使出渾身解數要往外溜。


    它知道當著桑禹的麵會被對方在屁股上打一巴掌然後拎著後頸皮抓回來,所以它後來都偷偷的跑,


    但還是會被桑禹精準的發現,在屁股上挨一下,然後又被拎著後頸皮提溜回去。


    這小傻狗,怎麽就不朝桑禹搖尾巴呢?


    明明好吃好喝的供著,還給摸摸肚皮揉揉腦袋抱著睡覺,愣是不願意伸出舌頭舔舔桑禹這個好心人,甚至還總是在桑禹手上叼一口,


    雖然狗小,但牙也是真的尖,每次都能給桑禹咬破了。


    桑禹有些無奈,但並沒有氣餒,他總秉持著狗比人好相處的原則,所以願意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跟一隻小狗培養感情。


    相信要不了多少天,這小狗就能搖著尾巴屁顛屁顛的去撿桑禹扔出去的小木棍了。


    但人總容易想的太美,


    那時候也不知是因為桑禹剛死,還是原主小強般的生命力實在頑強,


    桑禹總是在這個世界醒一會兒,然後整個魂兒就又飄回了現代,在那個狹小的出租屋裏待著。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再回去,隻能日複一日的等著,


    他想,可能那隻是曇花一現的幸福,再也回不去了,


    但老天還是眷顧他的,又過了幾天,他就又回去了,又能撒丫子在流光峰的山頭狂跑了。


    隻是那次他走了之後,原主的魂魄再次占據這個身體,也不知道那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反正那小狗不見了。


    不過那個時候的桑禹也暫且歇了找狗的打算,因為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靈魂會再次被擠回現代,不知道原主究竟什麽時候再蘇醒,以原主的性子,若是叫對方看見自己漂漂亮亮的屋子裏有隻會咬人的冷酷小狗,肯定會一氣之下把對方扔出去的。


    所以在正式占據這個身體之前,桑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過多招惹那個小狗為好。


    他心裏雖是那麽想的,可每每在流光峰上散步的時候,也總是會留意這峰上的每一處曠原、每一處森林,在草葉繁茂的角落裏,會不會有那個小小的、灰灰的身影。


    桑禹留意了很多天,但都沒有找到。


    但他想的厲害,再加上實在是沒事幹,所以就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拎著些薄禮,跑到了玉蘭峰上擅自做客。


    麵對桑禹的不請自來,一向看不上對方風流花名的柳如蘭當即號召她峰上所有長得有點姿色的弟子趕緊回屋待著去。


    這一舉動弄的桑禹啞口無言,友好客套的笑容差點都撐不下去。


    柳如蘭一看見嬉皮笑臉明顯不懷好意的桑禹無緣無故的上她這兒來,屬於女人的一千八百萬個預感都不妙了,她本來第一時間想趕緊把自己如花似玉、幹淨挺拔的徒弟藏起來,奈何還沒找到,對方就笑嘻嘻的來了。


    桑禹生怕對方誤會點什麽,趕緊解釋自己是來找狗的。


    那時的柳如蘭當即一個大驚奇,問桑禹怎麽想不開換口味了,


    也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然桑禹直接就爆粗口了,


    媽的,


    老子他媽的再怎麽找不到對象也不能跨物種吧!


    而在聽完桑禹的解釋後,柳如蘭驚世駭俗的表情又瞬間化為了匪夷所思。


    這個咋咋呼呼的女人說她的峰上從來不養這種隻會汪汪叫的小廢物,


    桑禹不服,說這樣小小的東西怎麽就是小廢物了,長大了能看家護院的。


    然而柳如蘭對此隻是不屑一笑,她說沒人敢在她的地盤造次,所以也用不著誰給她看院子。


    但桑禹還是不死心,他將那隻小狗的外貌特征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遍,尤其是耳朵上缺的那一塊兒,著重的說了出來,


    誰料柳如蘭聽到最後,表情越來越怪異,到最後直接笑不出來,


    她像是突然周期紊亂了似的,連罵帶打的把桑禹轟下了山頭,讓他滾回去。


    但是薄禮這死娘們還是來者不拒的收了,


    收就收唄,


    還罵桑禹居心叵測。


    媽的,


    女人的心情就跟唱戲變臉似的,說變就變。


    桑禹嘟囔著,就氣鼓鼓的下山了,卻沒想到在負氣拐彎的時候迎麵跟一個少年撞上。


    那是桑禹跟傳聞中行事異常低調的七弟子第一次相遇,


    沒有多少印象,隻記得對方的頭發短短的,貼在頸後,像狼尾一樣的,


    沐辰這孩子長得確實好看,雋俊的臉上波瀾不驚,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活像高中時期冷酷的校草人物,


    唯有一點,這孩子在看見桑禹的時候平淡的表情突然產生了一絲皸裂,劍眉也不加掩飾的微微皺起,


    那樣警惕的眼神,好像桑禹是個什麽樣的人販子似的,


    好吧,


    桑禹在其他峰上的名聲跟人販子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本著來都來了、不想全做無用功的原則,他還是努力維持著和善的笑容,朝這個一碰見自己就三步兩步遠遠彈開數米之外的少年詢問了那隻小狗的信息。


    桑禹又把對小狗的描述講了一遍,


    然而這孩子的腦回路比他師尊的還清奇,張嘴便是萬分警戒的“你想幹什麽?”。


    這話給桑禹說的,


    當然是想養了,還能幹什麽?


    但沐辰似乎是不想理他,以桑禹為圓心,幾十步為半徑,繞了半個圓轉身就走了。


    桑禹哎了聲,心道這孩子怎麽還不理人,


    但他仍是在對方臨走前不死心的喊,


    你們峰上要是真有那麽隻小狗,送給我唄,我挺喜歡的。


    聲音不小的,


    前方的少年應當是聽見了,毅然離開的背影有一瞬的停頓。


    再後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證實玉蘭峰上確實沒有養過狗,


    反正後來的桑禹又在自己峰上碰到了,


    開心歸開心,但是他還是不能抱回去養,所以就給對方在樹林裏搭了個小屋,跟小狗承諾有空的時候就過來看它。


    這小狗還是那麽不聽話,有時在窩裏趴著,有時不在,當然,不在的次數更多一些。


    不過半斤八兩,桑禹在這個世界的次數也很未知,


    基本上一個月他最多能跑過來看對方兩三次,有的時候連一次都夠嗆,


    也不知道為啥,這小狗有時候對自己有點好態度,有的時候卻是呲牙警惕一點也不讓靠近,


    桑禹都納悶,


    怎麽小狗的心情還跟女人一樣陰晴不定呢?


    他本以為這種無定的日子會這麽一直下去,


    卻沒想到原主實在能造,造到了折雲峰上,被折雲峰上的那個‘蕭玉書’直接給打到了歇菜,


    天嘞!


    這老登好歹也是個金丹,居然就這麽被築基給打歇菜了,


    桑禹惋惜,桑禹唏噓,桑禹嘖嘖,桑禹幸災樂禍,


    這下好了,


    世界終於是他的了,


    當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從外麵樹林裏的狗窩把正趴在裏麵安詳午睡的小狗撈在了懷裏興高采烈的往上拋了拋,表達自己的激動,


    太激動了!


    他的手上又多了兩道憤怒的牙印,


    不過無所吊謂,


    他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養狗了。


    自此以後,桑禹枯燥的宅家日子總算有了些盼頭,他就盼著這小東西長大,然後在草原上溜它玩。


    這小東西毛色灰灰的、耳朵上還缺一塊兒,咬人又那麽有勁兒,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灰太狼大王,


    但桑禹還是叫了它小灰灰,


    原因無他,


    還是小灰灰的日子過的更滋潤一點。


    事實證明,這小家夥的日子也確實越來越滋潤了,


    它往外偷跑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咬桑禹的力道越來越不疼了,更多的時候叼著桑禹的手指含在嘴裏就像玩玩具似的磨磨牙,就連開心的時候也會朝桑禹搖尾巴了,雖然動作有點幹巴生疏,但聊勝於無,再後來,桑禹無意間掉在地上的話本子它會叼起送回來了,


    這點讓桑禹著實欣慰,一股說不出的酸楚湧上心頭,


    這感覺太上頭了,


    所以小灰灰榮幸的獲得了跟桑禹睡一個被窩的資格。


    “原來小灰灰也咬過你啊,我還以為你們一直都這麽要好呢。”蕭玉書調侃道,


    桑禹道:“萬事開頭難,現在這不很好了嘛。”


    蕭玉書再道:“所以呢?你知道什麽了?”


    他說完這句話,眼睛就一直盯在了對方身上不曾偏移,而那隻灰灰的大狼也撐起了眼睛,黑漆漆的看著桑禹,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麽。


    桑禹捏了捏小灰灰的耳朵尖,低聲道:“你們知道什麽,我就知道什麽了。”


    看來這話有些不太好張嘴,


    蕭玉書也就體貼的繞過這個話題,好奇道:“你就沒有什麽反應嗎?”


    桑禹唉道:“還要我什麽反應?一蹦三尺高後再指著沐辰的鼻子驚聲尖叫質問他為什麽不早說嗎?”


    蕭玉書笑了:“你現在就可以問問他。”


    桑禹有點不好意思,別過頭道:“他不愛說話的,你別為難他了。”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蕭玉書隨後又問道,


    桑禹無奈道:“你是不是閑的?現在這個樣子不琢磨怎麽出去,反倒八卦起我來了,我還能怎麽想?你們怎麽想的我就怎麽想唄。”


    蕭玉書雙眸含笑道:“我們可不會往正經地方想,你不說實話,我就直接造謠了。”


    “沐辰現在可是也聽著呢,他騙了你,你討厭他嗎?”


    桑禹當即道:“當然不會,反正......反正唉,都這樣了有什麽討厭不討厭的,肯定不討厭了。”


    蕭玉書歪頭故意道:“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嘍?”


    桑禹又開始反駁:“你怎麽還玩弄字眼上了?換個話題行不行?”


    蕭玉書明確指出道:“你方才也說了,你可喜歡小灰灰了,你當著人家正主的麵說的,難不成以前說的話都是假的?”


    桑禹明顯有些急眼了:“怎麽可能?你怎麽回事?我好心幫你你居然在這兒挑撥離間!”


    他很急躁,然而一對上蕭玉書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後,他又急躁不起來了,整個人突然萎靡了下去,聲音小到不能再小道:“那你要我怎麽辦?柳如蘭那娘們肯定會打死我的......”


    “害,之前師尊還要打死時望軒呢,現在不也是和諧相處了。”蕭玉書樂觀道。


    說完他還戳了戳桑禹,笑嘻嘻道:“沐辰多好一孩子......”


    桑禹一聽這個就哀嚎一聲,捂上臉苦道:“媽的!本來被你跟時望軒還有胡先那麽一搞,性取向就已經模糊了。”


    “這下好了!連物種都模糊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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