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香蓮在睡夢恍惚中聽到了動靜,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蹙著眉又細聽了一會,發現是從小姐屋裏傳出來的哭聲。


    香蓮下床披著外衣就衝到顧長寧的屋裏,一到顧長寧屋內,顧長寧的哀嚎就驚到了香蓮。


    等香蓮哆嗦著手點亮蠟燭看到顧長你的樣子後,香蓮直接嚇哭了。


    此時的顧長寧披頭散發的蜷縮在床上,感受到亮光後,一抬頭,香蓮就看到她額頭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下唇更是被咬出了血。


    香蓮趕緊上去掰開顧長寧的嘴,將被子塞進顧長寧的嘴裏,怕她再要一不小心咬到舌頭。


    然後馬上衝出去叫芽兒,“芽兒,快去請老爺,快去叫府醫,小姐情況不太好!”


    等顧學武和沈惠清跑過來的時候,顧長寧已經疼暈過去了。


    看著此時狼狽不堪的顧長寧,沈惠清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怎麽了,這是,這又是怎麽了?”


    香蓮在一旁也哭的抽噎,“昨天早上的時候,小姐就起遲了,我去叫了才醒,渾身都濕透了,臉色也不太好,整個人都沒有什麽精神,我不放心,請給您來複診的禦醫來給小姐瞧了瞧。”


    “但是他說小姐身體康健,一切安好。但是淩晨的時候,就聽到小姐屋內傳了動靜,帶著哀嚎的哭聲,我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姐這個樣子了......”


    此時的顧學武眉頭緊鎖,大概也才猜到了什麽。


    尤其是在府醫過來診治後,給出了同樣的結論,“小姐,看著身體康健,脈象平穩,沒有什麽不好。”


    府醫此時確實僅從脈象上看,根本看不出有什麽毛病,也不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在哪裏了?


    顧學武的眉頭鎖的更狠了,在思考了片刻後,對著自己夫人道:“惠清,天一亮,你和阿寧馬上回肅州。”


    “香蓮,你也跟著去。”


    然後顧學武又對屋內的人道:“今天晚上小姐的事情,不準外泄,就連太子來了,也不準說。”


    屋內眾人齊齊道:“是。”


    .....


    而天亮後的朝會,顧學武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諸位大臣對暴斃的二皇子的陵寢一事爭論得頭破血流,實則心裏已經對李誠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聖上提出要將李誠葬在北山,不入皇陵。


    立時便有大臣站出來反對,認為二皇子作為即將成年的皇子,突然暴斃,卻未葬入皇陵,有失公允且容易遭人猜疑,讓皇家生出流言。


    還有大臣在說完後,看向了二皇子李誠的大舅舅趙瑉玟,本以為他會站出來說些什麽。


    誰知趙瑉玟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不免讓朝中有些大臣也心生懷疑。


    畢竟今年聖上最小的兒子,五皇子突然那夭亡,都入了皇陵,葬在了聖上的陪陵裏。


    而一直身強體壯的二皇子突然暴斃,卻隻能葬在北山,不能葬入皇陵。甚至連趙家都沒提出異議,這不免讓人懷疑,這二皇子是不是犯了什麽大錯。


    且當時五皇子李諾夭亡時,聖上大病,輟朝了幾日,朝政都是由太子殿下代勞。


    如今二皇子暴斃,卻不見聖上怎麽悲痛,就連二皇子的母妃賢妃娘娘,都未見出麵,其外家趙家更是閉口不談。


    這二皇子的死,真是愈發詭異了......


    在爭論了一個早上後,聖上依然不為所動,堅持要把李誠葬在北山。


    而退了朝後的李謙則來到了養心殿。


    今年這是第二次為弟弟辦喪事了,李謙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


    到了養心殿後的聖上少了幾分在朝堂上的威嚴,尤其是麵對李謙時,更多的時候是一個老父親。


    “盡管誠兒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如今流言蜚語太多,死後還是讓他安寧些。他的喪事,還是給他辦的體麵些吧。”聖上終是有些於心不忍。


    “兒臣明白,雖說將二弟葬在了北山,但是該給二弟的體麵,都會給他的。”


    聖上點了點頭,就在他以為李謙已經說完事情,等著他走的時候,卻遲遲不見李謙離開。


    “還有事?”


    李謙馬上便跪了下來,“父皇,兒臣想求一個旨意。”


    聖上掃了一眼李謙,心裏馬上咯噔一下,他的大兒子這是要攤牌了呀。“什麽事情都等誠兒的喪禮辦完之後再說吧。”


    但是李謙等不了了,尤其是在密室那天,李謙差點兒兩次死在李誠手裏,讓他出來以後,愈發覺得,他和顧長寧的事情不能再等。


    否則越等,越越長夢多!他不想留下遺憾。


    而自從李誠死後,他心裏總是莫名的覺得不踏實,和莫名的焦躁,覺得好像要失去什麽似的,每天心裏都慌慌的。


    因此他決定,他跟顧長寧的事情要盡快定下來為好。


    “兒臣隻想求個旨,至於旨意上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信之的喪禮辦完之後再說,甚至可以明年再說。”


    此時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父子的氣息,全是君臣的氛圍。


    “現在非說不可嗎?”


    “對,兒臣今天想請父皇為兒臣和阿姐賜婚,我要娶阿姐為妻。”


    聖上鬆了身子,靠在龍椅上,盯著跪在下麵的李謙,盯了良久,“謙兒,寡人現在就直接跟你說吧,你娶顧長寧為太子妃,是不可能的,天下所有的女子你都可以娶,隻有顧家的女子,不行!”


    “不是因為她是顧長寧不行,隻是因為她是顧家的女子。你明白嗎?”


    李謙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父皇,絲毫不退,“兒臣沒說要娶阿姐為太子妃,隻是說.....要娶她為妻!”


    登時聖上的臉色都變了,“你什麽意思?”


    李謙低下了頭,“兒臣可以讓出太子之位。”


    聖上一把抓起手邊的茶杯,摔在了李謙跟前,摔碎的瓷片蹦起劃傷了李謙的手背,瞬間鮮血直流。


    但是李謙卻渾然不覺,跪在下首一動不動。


    而朱公公已經被聖上的盛怒嚇得俯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隻能小聲的懇求道,“請陛下息怒。”


    聖上被氣的兩眼發紅,額頭青筋暴起,“李謙,不會覺得,現在誠兒死了,諾兒也死了,這皇位,寡人非你不可了,所以你以此要挾寡人娶顧長寧?”


    李謙俯在了地上,“兒臣不敢。兒臣隻是覺得,如果父皇對顧家不放心,兒臣可以讓出太子之位,放棄這江山,這樣父皇就沒了世家幹政之憂了。”


    “你再說一遍?”聖上此時已經被氣的站了起來,兩隻手死死按在龍案上。他簡直不敢相信,他最得意的兒子,居然要為了一個女子要放棄太子之位,放棄這江山。


    而就在聖上的怒目注視下,李謙居然又不知死活地開口了,準備再複述一遍,“兒臣說,兒臣可以......”


    此時聖上已經抓著龍案上的硯台扔了下來,砸在李謙的身上,硯台上的墨汁在李謙的臉上、嘴上甩出一道墨點,止住了李謙後麵要說的話。


    “ 你簡直荒唐至極,太子之位是你說放棄就放棄的。我培養你到現在,用了多少心血,為了你以後的江山,又用了多少手段。”


    “如今你卻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炎的江山?你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嗎?對的起寡人嗎?”


    李謙在沉默了片刻後,終是又開口了,“父皇,其實永安也是很好的繼承人選,她聰慧,敏奕又果敢,完全不輸男子。如果可以,我可以扶持永安做女帝,幫她坐穩江山,開創盛世。我相信以永安的能力,會是一個......”


    聖上此時已經走到了李謙跟前,一巴掌扇到了李謙的臉上,等李謙再抬起頭的時候,能看出李謙的嘴角已經隱隱滲出了血。


    “你可真是膽大妄為呀,自古以來,就從來沒有女帝,你可真敢想!為了娶顧長寧,不惜違背祖製。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李氏的好子孫呀。”


    “來人,山月,帶人進來,將太子關進清心殿,沒有寡人的旨意,不準太子踏出清心殿半步,也不準任何人去看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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