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當啷……當啷……


    伴隨著腰間趕屍鈴鐺有節奏的脆響,秦天鳴來到另一座城邑外,這已經是離開先前城鎮的第二座城池。


    “這裏怎麽樣?”秦天鳴詢問道,三日的趕路,雙腳已經稍稍適應了長時間行走,估摸著都快要起繭子了。


    李太淵沉默片刻,神識稍一查探,否定道:“此地不行。”


    聞言,秦天鳴泄氣般一歎,緊了緊綁著李太淵的繩子,邁步進入城中。


    走在街道上,秦天鳴取出錢袋,看著裏麵所剩不多的銀兩,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還能撐多少天。”


    在城中買了些幹糧,出了城,順著土路,朝下一城進發。


    走了沒多久,天公卻開始不作美,方才還晴朗的天空漸漸陰沉下來。


    秦天鳴看這天色,又朝前路望去,下一城的身影還看不到,於是方向一轉,準備回返剛剛的城鎮,暫歇一程。


    李太淵也沒意見,畢竟秦天鳴如今還是凡身,下一城有無靈氣還未可知,沒必要冒雨前進。


    為了節省銀兩,秦天鳴也沒進城,就在城門的門洞裏,與行街乞討的人一樣,隨便找了個角落,靠著石壁坐下。


    很快,雨滴淅淅瀝瀝地落下,並逐漸急促,看起來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


    接連幾日的奔走,秦天鳴說不勞累是假的,本想吐納調息一會兒,可聽著嘩嘩的雨水聲,竟是昏昏欲睡起來,最後直接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或許是真的累了,又或許是不想醒來,直到李太淵傳音道:“小子,快醒醒,你的運數到了。”


    秦天鳴被叫醒,有些莫名其妙,聽聲音,雨還沒停,能有什麽運數?


    “怎麽了?什麽運數到了?”


    李太淵顯得心情不錯,嗬嗬一笑,道:“你且看看誰進城了?”


    聞言,秦天鳴左右一看,不由雙目一凝,門洞外竟是一位身穿大玉修士服裝的人,看樣子是剛經過門洞進的城。


    此人名叫田僥,正是此城生人,同樣是去大玉從戎後被發現修行資質,後成為修士。隻此人心思不在修行上,而是一有時間就回來此地,仗著修士身份作威作福。


    田僥與被李太淵捅死的王功一般,雨水在落到其身上時,自動分流,滴雨不沾。


    看到田僥,秦天鳴下意識就要起身,想要遠離,不過他剛有動作,李太淵的聲音緊接著說道:“不要慌,這小輩身上很可能帶有靈元,隻需一枚,你小子就能以此感氣成功,修行路更進一步。”


    此話一出,秦天鳴當即在心中罵道:“這算個屁的運數,我可打不過他,還是趕緊走吧。”


    李太淵卻並不認同,甚至小有自信道:“我看未必,這小輩不過練氣初期,即便肉身已受靈氣哺養,其也至多類比那頭黑毛畜牲,隻要操作得當,用那雷法足以將之斃命。”


    此言讓秦天鳴有些無語,不解問道:“你不是說掌心雷對身體不好嗎?怎麽還讓我用?是不是憋著害我呢?”


    雖被質疑,李太淵卻並不氣惱,而是嗬嗬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小子若能吸了這小輩一身的靈血,不僅可填補一擊雷法的虧損,先前那一掌雷法的缺耗,說不得也能滋補回來不少。”


    “這是真的假的?”秦天鳴帶有疑問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再喝鮮血。


    “少廢話小子,跟上去。”李太淵不容置疑道。


    秦天鳴沒辦法,隻好躡手躡腳,遠遠地跟著衣著戎裝的田僥。


    為了不被發現在跟蹤他,秦天鳴在李太淵的建議下,不僅時不時停下,裝出疲憊得模樣,還會偶爾去敲周圍的房屋,言說討飯。


    直至跟到最後,秦天鳴無語的發現,完全沒必要偽裝,這田僥目標極其明確,徑直進了一家名為浴香閣的青樓


    這青樓顯是聲名遠播,即便天氣陰沉下著小雨,可進出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


    李太淵見此心情大好,道:“此地真乃動手的不二之選,甚好,小子,想辦法進去,再找機會下手。”


    秦天鳴點頭應下,這種地方最是混亂,動起手來的動靜也不會引人注意。


    他快步走到跟前,可不等他抬腳進去,自門廊兩邊拉客的青樓女子身後,走出來倆漢子,一臉不善的將他攔住。


    左邊一個更是伸手將秦天鳴推出門廊,嘴裏不客氣道:“哪來的臭要飯的,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還不快滾!”


    秦天鳴被推的一個踉蹌,倒退出來,隻聽他說了句:“等著啊。”然後將錢袋子取出,掏了兩塊銀子出來,拿在手裏問道:“我能不能來?”


    見到白花花的銀子,倆漢子和兩邊拉客的青樓女子皆是兩眼冒光,有兩名在拉客女子中算是姿色好的,甚至直接一人挽起秦天鳴一個胳膊,邊咯咯叫著客官,邊拉著秦天鳴往裏走。


    這些女子顯然經驗充足,進入其中沒走幾步,左邊女子手裏便出現了酒壺酒杯,右邊女子手裏則出現了果盤,正捏著一粒刨了皮的剔透葡萄要喂給秦天鳴。


    秦天鳴何時受過這種待遇,即便是在原本的世界,家教和門規也不會容許他如此。


    一時間,秦天鳴多少有些飄飄然了,一口酒一口水果,被拉著上了樓。


    上樓的瞬間,李太淵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小子,左邊第七個房間,那小輩就在裏麵。”


    秦天鳴被一語驚醒,想要推開挽著自己手臂的女子,卻覺得頭腦有些混沌,心裏大叫不好:“完了,我忘了我不會喝酒。”


    “什麽?!”李太淵錯愕不已,他本以為這是秦天鳴為了上到二樓,而做出的戲碼,誰能想到他是真在享受。


    在李太淵的罵聲中,秦天鳴腦子迷迷糊糊昏昏欲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的房間,隻聽到那兩名女子說了幾句酒量真差,而後就沒了下文。


    醒來時,秦天鳴還未完全醒酒,是被兩聲尖叫刺醒的,睜眼就看到那兩名女子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


    秦天鳴這才一驚,想起正事,看到地上寄存李太淵神識的屍體被打開了,頓時明白,是這兩名女子想找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打開屍體被嚇跑了。


    低頭一摸胸前,不禁鬆了口氣,還好懷中的女嬰沒丟。


    “小子,趕緊去找那小輩,別讓他跑了。”李太淵見他蘇醒,急忙提醒。


    秦天鳴趕忙收拾妥當,問了句在哪,得知位置後,快步跑了過去。


    可等到了門前不遠,卻發現竟有人守在門口,是個健壯的青年,這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太淵看出秦天鳴猶豫,支招道:“去給他說換班了,這種人定然不會懷疑。”


    秦天鳴有點懷疑,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走到跟前,強裝鎮定道:“兄弟,換班了。”


    本以為此人會問些什麽,不想此人一聽頓時笑了,喜道:“今天這麽快啊,謝了兄弟,我可得好好犒勞自己才行,哈哈哈。”


    秦天鳴一愣,沒想到這麽簡單。


    等這青年下了樓,秦天鳴小心翼翼地附耳在門上,想聽聽裏麵的動靜。


    然而,隻聽了不到兩秒,裏麵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讓秦天鳴一張臉直接紅到了耳朵根。


    “我靠,這精力太旺盛了點吧。”秦天鳴小聲道,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別愣著小子,現在正是這小輩防備最差的時候,此時進去,定可一擊建功。”李太淵催促道。


    “啊?這個時候進去?不太好吧。”秦天鳴扭扭捏捏,不敢想象進去會看到什麽。


    李太淵明顯被這話說的一愣,沉默片刻,語出驚人道:“那正好,殺了這小輩之後,你也可趁熱破了雛鳥之身。”


    秦天鳴聞言雙眼一瞪,著實不敢相信這話是李太淵說出來的,旋即他開口罵道:“我去你大爺的!”


    罵完之後,秦天鳴深呼吸了幾口,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李太淵便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小子,待會這小輩該完事了。”


    “我知道,你別催了。”秦天鳴無語回應。


    給自己打了打氣,秦天鳴咬破指尖,在另一手掌掌心畫好符文,然後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負手關好房門,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甚是刺眼的戰場。


    來不及細看,秦天鳴飛快狂奔過去,在床上之人驚愕的表情中,一掌就要拍在田僥的身上。


    而田僥不愧是修士,如此突如其來的情況,瞬息便認清了形勢,並做出來防衛動作。雖不知秦天鳴要做什麽,但看那隻迎麵而來的手掌上的血紅文字,田僥知道不能任由其落在自己身上。


    田僥一把將身下女子揪起並擋在身前,如此動作,讓秦天鳴有些難了,他可沒受過什麽訓練,如此近的距離,完全避讓不開,這一掌結結實實蓋在了女子的胸口。


    轟隆!


    房間內突兀地響起一聲炸雷,秦天鳴手掌一震,被濃濃的鮮血潑了一臉,眼睛都睜不開了,不過不用看也能知道,那女子定是活不成了。


    床上的田僥很是一驚,沒想到秦天鳴這一掌竟有如此威力,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短暫的驚愕過後,田僥猛掀被子,蓋住秦天鳴的同時,緊接著就是一腳,將秦天鳴踹飛了出去。


    這一腳不可謂不重,桌椅都被秦天鳴身軀砸爛,吃痛站起抹了把臉上的血液,就見到田僥已經持刀衝了過來。


    “你是什麽人?”田僥喝問道,動作卻是不慢,舉刀就砍,不打算給秦天鳴還手的機會。


    秦天鳴又急又驚,李太淵則冷靜指揮道:“趴下!”


    聞言,秦天鳴矮身想躲,卻踩到了破爛桌椅的木條,腳下不穩,滾了過去,不過還好這一下也成功躲過田僥的一刀。


    田僥轉身舉刀再劈,秦天鳴來不及反應,背後的李太淵替他挨了這一刀。


    哢!


    砍在骨頭上的聲音,讓田僥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又是一腳,將想要爬起來的秦天鳴再次踹倒。


    “小子,快點爬起來,將那女嬰喚出來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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