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太淵的囑咐,秦天鳴卻並不怎麽放在心上,覺得憑如今對淩風步的造詣,即便底下埋伏了一名修士,在對方動手之前也可以馬上拉開距離。


    這般想著,秦天鳴的動作也是逐漸加快了起來,不到半個時辰,隨著鏗鏘一道金鐵碰撞聲響,終是挖到了東西。


    土壤中顯露出來的,是一塊黑黢黢的石板,上麵還殘留著方才那一刀的痕跡。”


    見到這一幕,秦天鳴有些奇怪,他原本是趕屍人,自然清楚這是一具石棺,可什麽東西會用到石棺?


    可即便祖上是趕屍的,秦天鳴卻並沒有趕過幾具,覺得可能是這個世界某些地方的習俗。


    不一會兒,秦天鳴將石棺周邊的土層清理幹淨,就要動手開棺。如今雖練氣初期,不過身體素質已不是凡人可比,奮力推動之下,石棺蓋緩慢地被秦天鳴推動。


    然而,這時候秦天鳴忽然沒來由的生出一種心驚肉跳之感,好似在打開什麽極度危險的東西。


    待石棺露出一條縫隙,一股催人欲吐的臭氣直衝天際,熏的秦天鳴差點卸了力。


    這股臭氣著實難聞,秦天鳴一咬牙,大喝一聲猛地發力,將棺材蓋推了下去。


    咚!


    隨著棺材蓋落地,其中的情景徹底暴露在秦天鳴眼中。隻看了一眼,秦天鳴便腹中翻湧,險險吐了。


    棺材內總共兩具屍體,一大一小平躺著堆疊在一起,大的已將要完全成為骨架,腐爛的膿水在棺材底淌了一層,不忍直視,不過依稀能從長發辨認出,是具成年女人的屍體。


    而在女屍骨架的腹部,躺著一具光溜溜的男嬰兒小屍體,都不足臉盆大小,隻是渾身呈醬紫色,血紅的皮下血管遍布全身。


    小男娃的形象讓秦天鳴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正疑惑間,上方一直站在坑沿的秦雯,忽地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


    腦海中,李太淵也是語氣急切喊道:“小子快離開這,這是煞童!”


    秦天鳴一聽,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哪裏還敢多待,一蹦五尺高跳了出來。沒敢多待,招呼著秦雯撒腿就跑。


    真沒想到在這能碰上真煞童,回想當初,隻是和煞童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嬰,那恐怖殺人方式秦天鳴可是記憶猶新,完全不敢想這真煞童該有多麽凶殘。


    短短片刻,秦天鳴便跑出去近百步,剛想回頭瞅瞅有沒有驚動煞童,李太淵忽然道:“小子,別省著力氣了,煞童追上來了,快用淩風步。”


    秦天鳴回首一瞥,頓時嚇了一跳,那煞童四腳著地,宛如一頭小黑豹,跟自己的距離是越來越近。


    秦天鳴哪裏敢讓這等凶煞之物近身,再不敢保留靈氣,立時催動起淩風步逃命。


    看著跑在自己前麵的秦雯,秦天鳴心中憋氣,張口大叫:“秦雯!看你找的什麽鬼地方!”


    麵對秦天鳴的怒吼,秦雯冤枉似的偏頭吼了一聲。


    而就在一人一獸被煞童追著離開不久,亂葬崗後方的林子上空,出現了一位腳踏血雲的老者。


    老者長相陰鷙,一臉皺紋,大大的鷹鉤鼻。本是神情自若,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可等他看到下方亂葬崗裏的大坑,頓時不敢置信的瞪圓了雙眼。


    “這……這是誰幹的!”


    老者怒不可遏,發出憤怒的尖嘯。


    他名叫萬摩樟,築元初期,魔道散修,前些時日同道好友傳信,言有秘葬消息,特請他出山。萬摩樟初始並不在意,這種小道消息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屬實的情況極少。


    而就在昨日,那位同道不僅再次傳信,還將身上所有靈元給他送了過來,這就不得不讓他覺得,或許這次消息的確是真的。


    隻因他手裏有一頭煞童,那同道好友也知道,除非是真的秘葬出世,否則以他對這位好友的認識,是絕不會幹這種虧本的買賣。


    萬摩樟看到飛符傳信和攜帶而來的乾坤袋,已是信了大半,打算帶上煞童前去一探,可現在,看著自己安置煞童的地點被挖開,石棺中空空如也,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待他冷靜下來,催動血雲落下,捏起一把泥土摩挲感受起來。


    泥土的潮濕程度,讓萬摩樟頓時明白才挖開不久,他一把扔掉泥土,惡狠狠地說道:“想從我萬摩樟手裏帶走寶貝,活的不耐煩了。”


    說著,萬摩樟從寬大的袖子取出一根發絲,乃是事先從煞童身上所取,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萬摩樟又取出一張黃符,將發絲裹了進去,最後疊出一隻惟妙惟肖的紙麻雀拿在手裏。隻聽萬摩樟嘴裏念念有詞,而後緩緩將紙麻雀拋向空中。


    紙麻雀到了空中,整體一抖,好似被賦予了生命,兩隻紙翼竟是呼扇了起來,直直的朝一個方向飛去,萬摩樟則腳下生出血雲載著他跟上。


    另一邊,被煞童追逐的秦天鳴就有些不好過了。


    煞童不知疲憊,隻知殺戮,被盯上的生靈罕有逃得生天的。


    秦天鳴感受著自身靈氣快要見底的同時,連連招呼秦雯,口中道歉:“秦雯我錯了,之前聲音有點大,我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諒我吧。”


    始終跑在前麵的秦雯,聽到秦天鳴的話連頭都不回,顯是對之前秦天鳴的話耿耿於懷。不過速度還是稍稍緩了下來,逐漸與秦天鳴並列。


    秦天鳴見此,哪還不知道是秦雯讓他上來,趕忙感謝兩句,翻身上背。等喘了兩口氣,回頭看向身後,竟發現那煞童這麽一會兒又近了不少。


    “天老爺,怎麽這麽難纏?”秦天鳴看似自言自語,實際卻是在問李太淵。


    李太淵也能聽出來,傳音講解道:“煞童沒有心智,隻知殺戮,會不死不休直至殺光眼前所有人。即便是主人將之帶在身邊,也是用秘法讓煞童沉眠,與人對陣時才會放出來。”


    什麽?那不是要被這煞童一直追著了?那還修行個屁啊!”秦天鳴無語道,明明就找個渾陰濁氣,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倒黴玩意兒。


    李太淵也是沉默片刻,這才緩緩開口:“依老夫所看,那煞童應是有人豢養的,否則一介懷胎百姓,死後怎會用到石棺。你也不要急,等那煞童主人發現煞童丟了,自會前來找尋。”


    “養個煞童的人能是好人嗎?”秦天鳴問道。


    “這就不好說了。”李太淵回應一句。


    秦天鳴再次回頭查看和煞童的距離,見雖離得很近,但秦雯的速度也是極快,正緩慢的拉開距離,這讓他稍稍有些放心。


    時間飛逝,一天的追逃還在繼續,轉眼到了晚上,秦雯帶著秦天鳴來到了一處湍流不息的河穀旁。


    與煞童距離已經很遠了,以秦天鳴的目力,身後的視野裏已經失去了煞童的身影,然而李太淵卻說還在跟著。


    秦天鳴好奇這煞童執著的同時,也為此時的處境犯了難。


    麵前是一條足有十幾米寬的大河,除了遊過去之外,就隻剩翻過穀頂這一條路。可萬一翻過穀頂,那裏再有河流攔路,豈不是要被煞童追上了。


    而要過河,秦天鳴可以用靈氣關閉五感,潛水而過。秦雯就不成了,他雖有天生神通,可除此之外,也不過是頭普通的幼年妖獸,湍急的河流很可能將她淹沒。


    秦雯顯然也看出憑自身無法過河,急的在岸邊來回轉悠。她自身毫無戰力,對於煞童來說,無異於一頓美味的晚餐。


    就在這個時候,李太淵輕歎一聲,道:“還是讓老夫來找找出路吧。”


    李太淵的辦法,無非就是放出神識,查看這條河流什麽地方水流平緩。以往隻放出尺寸方圓,最遠也不過當初的那一裏多遠。


    而這次,查探河流無疑要放出更多,不過李太淵為了不使自身的重生大計夭折在此,也別無他法了。


    秦天鳴知道李太淵要動用神識,聞言也不再說話,耐心等待起來。


    隻是足足過去十好幾分鍾,李太淵還是沒有開口,秦天鳴沒來由的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問道:“李太淵,你不會耗完神識直接消失了吧”


    此言一出,李太淵馬上回話了,氣道:“混小子,老夫還沒愚蠢到那等地步。”


    聽他終於說話,秦天鳴心下一鬆,趕忙問李太淵有沒有找到出路,畢竟煞童隨時都可能冒出來。


    “這條河床之下有座禁製陣法,極似修士墓葬,你可進去躲躲。”李太淵嘴上這麽說,心中卻對秦天鳴產生一些異樣看法。


    為何這小子自修行初始就猶如天助,先是久久無法邁入感靈氣,然後就有了聖獸伯澤,找到了小靈脈,之後不僅成功感氣還一舉踏入練氣初期。


    而現在,來尋找渾陰濁氣,雖碰到煞童差點遇險,然而此時卻又出現一座秘葬來救命。這一係列的事,看似毫無關聯,可仔細一想,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幫著秦天鳴化險為夷,逐漸壯大。


    李太淵心事重重,秦天鳴同樣心有不解,問道:“一座修士的墳墓,我能進難道那煞童就不能進嗎?”


    李太淵聞言,停止探究秦天鳴,給他解釋道:“修士墓葬外圍的禁製陣法,通常設有特定的路徑,不通陣法之人,即便是寶山在前,恐怕終其一生也無法窺見門徑。”


    “那你通不通陣法?”秦天鳴半憂半喜的問道,那煞童肯定是不知道什麽陣法,可他也不知道什麽陣法,秦雯一頭聖獸幼崽估計也不清楚,現在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李太淵了。


    “還輪不到你小子來質疑老夫的陣法造詣,別廢話了,下水吧。”李太淵回了一句,顯然對陣法的了解很有自信。


    “那你倒是跟秦雯說啊。”秦天鳴在心中無語的回道。現在自己靈氣見底,還沒來得及恢複,隻能靠秦雯馱著過去。


    李太淵與秦雯傳音片刻,知道了河底路徑,秦雯毫不猶豫,一躍跳入水中隨波逐流。


    這座墓葬在下遊,距離入水的位置有些距離,顯然找出這座修士墳墓,李太淵耗費了不少神識。


    入水漂泊不久,安坐在秦雯背上的秦天鳴本以為逃過一劫,然而不經意間回頭一瞅,頓時看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煞童追上來了,且在如此湍急的河流裏,速度竟絲毫不減半分,正極快的拉近雙方距離。


    “真是狗皮膏藥。”秦天鳴嘴裏罵了一句,心中發急,連忙催促秦雯,告知她事態的緊急。


    秦雯聽到煞童跟來,明顯有些慌了,刨水的爪子不受控製的加快起來。


    終於,視野裏出現一道河灣,秦雯好似看到救命稻草,連聲招呼都來不及打,一頭鑽進河裏。


    這可苦了秦天鳴,完全沒反應過來,被嗆了好幾口,雙手差點從秦雯頭角上脫離。


    秦雯入了水中,動作更加快的朝河灣下的亂石直奔而去。那裏看著和尋常河底亂石並沒有什麽兩樣,但李太淵說這隻不過是障眼法,秦雯也隻能選擇相信。


    然而,即便秦雯的速度已然是自身極限,但在河中難免受限,在撞進亂石前,煞童還是追到了身後。


    秦天鳴嚇得亡魂皆冒,眼睛瞪得溜圓。


    秦雯也知道情況緊急,奮力朝亂石撞去。李太淵也隨之將陣法路徑告知。


    下一刻,秦雯的身形毫無滯礙的沒入亂石,穿過陣法。


    進入墓葬的瞬間,秦雯渾身一鬆,穩穩落地,趕忙大口的呼吸幾口。


    就在這個時候,背上的秦天鳴忽然掉了下來,並緊接著發出痛苦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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