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德福和李雲龍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白德福把我的衣服遞給我,而李雲龍懷裏揣著王二狗的衣服。


    這時王彪也跟著高林往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哭嚎。


    “兒子,我的兒子呢?我的小二呢?”王彪一邊叫一邊扒開人群,他還不知道眾人圍觀的不過是一顆死人頭。


    王彪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可雙手還沒碰到那顆死人頭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


    “啊啊啊!鬼……鬼……鬼……”王彪的聲音尖利得嚇人,好像他的三魂七魄已經被嚇掉一半。


    王彪直接癱坐在地上,雙腳用力地往前蹬,全身開始篩糠似的顫抖。“小……小……小二,我家小二變成這樣了?”


    方才還有些驚恐的村民反倒被王彪這狼狽樣逗得笑了起來,白大爺的孫子白大偉又氣又笑,衝王彪喊了一聲:“你的小二被你們村趙虎送到村醫院去了,還不趕緊去看。”說著,白大偉從李雲龍那裏拿過王小二的衣服遞給王彪:“小二的衣服,拿上,快走。”


    王彪嗚咽著給白大偉鞠了個躬,道了聲謝謝便拿上王小二的衣服就直奔村醫院而去。


    白大爺蹲了下來,用粗布衣服把那顆死人頭包起來。站在一旁的村民都用驚異的目光望著白大爺這怪異的舉動。長得彪形大漢的大偉禁不住問道:“爺爺,您這是要幹什麽呀?”


    白大爺望望大偉,又望望圍觀的眾村民,開了口:“大家夥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村西頭的白老四失蹤的事?”


    眾人這才你一言我一語的麵麵相覷。


    “這個,這個不會是白老四的頭吧?”


    “是啊!白老四已經失蹤這麽久了,怎麽會出現在這清溪裏?”


    “就是啊白大爺,當時白家村全村都出動了,還請了泉水村那邊的人幫忙找,可就是到處都找不到啊。你說這麽幾年過去了,他難道從清溪裏冒了出來?這也太邪乎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白大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至於是不是白老四的頭,這個自然會知道。”


    “爺爺,”白大偉插話道:“四叔失蹤之後李姨不是找了有一年多嗎?如果她知道四叔在什麽地方,她還找他做啥?”


    白大爺“哼”了一聲,沒有正麵回答白大偉的問題。“我本來打算今天下午就把這東西交給公安的。不過……還是明天把他交上去吧!今天晚上,我要看看這人頭要走到誰家去。走到誰家,那這人頭就是誰家給下的。(“下的”,方言,意思就是說誰把白老四人頭給弄掉了的。)”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紛紛議論道:看這死人頭到誰家去?這……這死人頭難不成還會走路?我的媽呀,真是邪了門兒了。


    我看著那顆被白大爺用粗布衣服抱起來的死人頭,心裏說不出的別扭。也真是倒黴催的,我心想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曆,不然不會遇上這種破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我的大日如來玉佩給找回來。我大概還記得王二狗在哪裏踩到的死人頭,我重新下水在小溪的裏麵捉魚似的摸來摸去,摸了半天卻啥都沒有摸到。最後我隻得放棄,心想回家以後少不了挨爸媽一頓罵。


    不過玉佩掉了這也不能怪我,隻能怪王二狗那小子太可惡了。不過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現在唯一讓我感到困惑的就是那顆死人頭了,白大爺說死人頭走到誰家去就是誰給弄掉的,難不成真的像人們說的那樣,這東西還會長手長腳走路?咿……想想就覺得身上起寒毛!


    這死人頭真會走路嗎?謎底將會一步一步展開!


    話說這白水村裏有個中年婦女叫李春花,我和白大偉——偉哥都叫她李姨,凡是村子裏跟我輩分一樣的也叫她李姨。


    李春花有個兒子叫白德福,就是經常和我作對那個家夥。李春花還有個兄弟叫李富貴——真是個俗到極致的名字。不過李富貴的兒子名字還好,叫李雲龍。李雲龍和白德福是表兄弟關係,怪不得他倆走的這麽近。


    這天下午,夕陽還沒落山。白大爺回到家中搗鼓了那粗布衣包著的人頭半響,完了便召集白水村所有村民開會。白大爺門外寬敞的院子裏坐滿了前來開會的人。


    “今天喊大家到這裏來,想說一件事情。三年多以前,村西頭的白四失了蹤。我們也找了一兩個月,可是連一根頭發都找不到。結果今天卻出來這麽個人頭,我就想,這個人頭會不會是白四的!說來也奇怪,我前幾天做夢的時候還正好夢見白四了,他說他要回來了。難道是白四給我托夢了?”


    白大爺呷了一口茶,目光轉向了春花:“春花,你找了白四那一年多,你恐怕也不知道白四上哪兒去了吧?”


    李春花麵露懼色,不過很快又得了理似的正言道:“白大爺,大家都叫你白大爺,是尊敬你。你也曉得,白四失蹤之後,我找了他一年有餘,可是根本沒得什麽下落。”


    大爺頓了頓,又道:“那你知不知道白四是被人毒死的?莫非他自己給自己下毒?”


    李春花正色道:“白大爺,您說這話什麽意思?難道說我對白四下了毒?再說了,這是不是白四的腦殼(人頭)還不一定呢!”


    “那好,不管是不是白四的人頭,他出現在白水和泉水兩個村子之間,這本就是很怪異的事情。我已經叫大偉把泉水村的仙娘婆[注:仙娘婆指舊時的神婆]請過來了。等會兒我請她作法事,今天晚上,這人頭到了哪家家門口誰家就得老老實實交代和這人頭的關係,否則的話,我們就會把他送到公安局法辦!”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要得要得”。大家都覺得此事實在離奇非常,而白大爺的做法更是十分怪異。


    不過李春花卻極力反對,“白大爺,我希望你不要這麽做。現在白四生死未卜,你咋個曉得白四已經死了呢?你這麽做會給白四招晦氣的。”


    “哼!”白大爺白了李春花一眼,“招什麽晦氣?他要是活著當然更好;可他要是死了,這就算是對他的超度。”


    李春花聽得白大爺話中帶著怒氣,便也不敢再說什麽。


    當天夕陽落山之後,待仙娘婆做完法事,白大爺就將這粗布衣包著的人頭放於路上。口中念了一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害你性命上誰家門口。然後又拿了一張紙符貼在粗布衣上麵。


    開完會做完法事之後,眾人散去。這天正是舊曆十三,天氣晴朗。大約晚上八九點鍾的時候,一輪還不十分圓滿的月亮便從東邊的金蛇山上升了起來。白大爺和大偉二人一直坐在大門後靜守,直到夜裏兩點,還不見那人頭有什麽動靜。那死人頭既不動一下也不像人一樣走路,更不會飛行。大偉覺得這一切很是無聊,便跟白大爺說了聲“爺爺,有事叫醒我”便躺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白大爺也等的不耐煩,坐在門後望著那人頭毫無動靜。迷迷糊糊中,他竟然打起了瞌睡。反正這盜頭賊遲遲不肯來,他就咪了一小會。隔了一會兒,他似乎聽到門外竹葉的沙沙聲。原來外麵刮風了。突然,他看到那粗布衣包裹著的死人頭在風中飄了起來,符咒和粗布衣被風吹掉了,忽然像一陣閃電般的飛到了白大爺正在看著的門縫。


    慘白的月光映照在那顆頭顱上,白大爺看到,那仿佛是自己的兒子的臉。他的眼睛流淌著烏黑的血,臉上的肉色發青,一團一團的蛆蟲在他的臉上爬來爬去,腐爛的皮肉伴著屍水一塊一塊地往下掉,而他的牙齒變成了尖利的獠牙,一邊啃食白大爺家的木門,一邊朝門縫裏噴著汙血,時不時地還會發出一陣陣滲人的狂笑。


    白大爺想喊,可他喊不出聲;想逃,可身體已經變得僵直。


    那木門,很快就要被那個恐怖的人頭咬出一個大洞。白大爺仿佛僵死了一般,連閉上眼睛不看這可怕的一幕都做不到。他隻能死死地盯著那個死人頭,而那個死人頭也用他的猩紅的鼓脹得像一顆乒乓球一樣的雙眼死死盯著白大爺。


    白大爺快喘不上氣了,他隻覺得自己生命的氣息在慢慢地被那死人頭吞噬——那真的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人頭嗎?不,那分明是一個會吃人的鬼頭。


    “啪”的一聲,最後一塊可以防禦那個鬼頭的木板在他瘋狂的啃噬下折斷了。白大爺連打哆嗦的力氣都沒有,眼睛裏滿是恐怖地望著那個已經貼到他麵門上的鬼頭。


    他想掙紮,可身體似乎不由自主。


    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死人頭張開散落著木渣的血盆大口,生生地吃掉了白大爺的整個腦袋。


    周圍一片黑暗,沒有風,也沒有月亮,隻有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寧靜的夜空……


    還好,這隻是一場夢。


    白大爺經曆的這些恐怖的畫麵是我的夢境,我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我又開始看到那些東西。我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真的,但願隻是噩夢。


    第二天我聽老爸說,白大爺昨夜突發急病,被大偉哥送到了縣醫院急救。而那顆死人頭,也離奇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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