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平已經吃完了午飯,正躺在床上舒服地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一看是李祥打來的電話,不經意地接起,說:“李部長,有什麽事嗎……什麽?我馬上跟滕總匯報。”


    吳平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從床上坐起,給滕兵打電話匯報了這件事情。滕兵聽到後也是震驚不已,讓吳平跟他一起,立馬趕往現場。


    李祥在一邊看著已經倒塌的塔吊,心神很久才安定下來。在一旁的張銀波也是心有餘悸,拉著李祥再往一邊站站,生怕再發生點什麽。兩人在路邊站了10分鍾,就見滕兵的車呼嘯而來,掀起了漫天的灰塵,還沒等灰塵落完,滕兵就和吳平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怎麽會倒?有沒有人員傷亡?”滕兵此時也是無比慌張,連忙問到。


    施工隊負責人吧滕兵早一步趕到,已經問了大致的情況,上前回到:“滕總,我已經問過了,由於剛才是中午吃飯時間,現場沒多少人,倒下的時候人都離的有那麽遠,所以沒有什麽人員傷亡,隻有塔吊司機……”


    滕兵一聽,心裏沒由來地一緊,厲聲問道:“塔吊司機怎麽?快點說。”


    “塔吊倒下來的時候,塔吊司機在駕駛室裏麵,他直接被甩出來了。”


    “那有沒有事?”


    “看起來是沒什麽大事,他倒下來的地方有沙袋的緩衝,滾了幾圈,我剛才問了他,沒有感覺哪裏疼,隻是擦破了點皮,精神上受了點驚嚇。”


    滕兵聽到這裏鬆了一口氣,但是突然臉色一變,他想到了去年在公租房項目發生的事情,雖然當時他並沒有親曆,但是事後他可是詳細了解過事情的緣由,高恒也是因為這件事處理不當而被迫下台了,滕兵並不想重蹈覆轍。


    “不行,他現在雖然說沒事,但是有沒有內傷可看不出來,馬上送他去醫院,做全麵的檢查,告訴現場的所有人,都把嘴閉緊了,誰也不許出去亂說,要是有任何風言風語,一旦被我知道是誰說的,民工立馬滾蛋,職工我讓他幾年沒班上。”滕兵厲聲下了封口令。


    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滕兵環顧四周,把在場的人都掃視了一遍,好像要把人記在心裏。轉頭對著施工隊負責人說:“還愣著幹什麽,用我的車,告訴老曹,路上開穩點,把人送到銀川的大醫院去,好好檢查一遍,等會我讓財務的人也去,需要用錢的話他們會負責,趕緊去。”


    施工隊的人連忙一口答應,扶著塔吊司機上了滕兵的專車,急速開往銀川去了。等車一走,滕兵就趕緊給趙向陽打電話,把事情地大概複述了一遍,讓他馬上帶著財務,帶著錢,趕到銀川去,同時要安撫好受傷的人和施工隊,不要把事情外傳。


    把這些都交代好,滕兵才背著手,去塔吊基礎那邊查看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倒塌。


    吳平這時才走過來,問:“你們沒事吧,趕緊去把貨卸了,該簽字的簽字,然後去吃飯。”


    李祥點了點,道:“我們沒事,隻是頭一次在工地上遇到這種事故,有點嚇著了。”


    吳平見他真的沒事,又囑咐了兩句,轉身去追滕兵了。


    兩人都走了,李祥這才轉身叫上張銀波,兩人朝著卸貨地點而去。等卸完貨,張銀波把李祥送到賓館樓下,這才開車回去了。


    這時項目部眾人也已經午休起來了。李祥剛回到辦公室坐下,閆肅就朝裏探頭探腦,見這時隻有李祥在辦公室,順勢就進來,反手把門一關。


    “聽說中午出大事了?你沒回來,是不是也在現場看到了?”


    李祥一驚,不是說不允許外傳嗎,怎麽他剛回來,這事已經傳回來了,這也太快了吧。李祥連忙噓了一聲,問到:“你怎麽知道的?”


    “這還用問怎麽知道的嗎,工地上這麽大的事,一會就傳回來了。我們剛要睡下,工地上就有人打電話跟周成說了,周成當時都嚇了一跳,我們也就知道了。”


    “剛才老滕還在工地上恐嚇呢,誰要是把這事說出去了,就讓誰滾蛋,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我是誰都沒說,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了。”


    “快別廢話了,趕緊說說,我想聽第一手情報。”閆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


    李祥滿足了他的要求,繪聲繪色地描述起當時的情況,過程很簡單,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很快就講完了,包括滕兵來了之後是如何處理的,李祥都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嗯,看來老滕也是真的怕了,有了老高的前車之鑒,他肯定會小心處理,這樣應該問題不大,而且聽你描述,塔吊司機摔下來還滾了幾圈,當時就爬起來,應該也沒什麽事,不過最終如何,還要看他的檢查結果,如果他沒有內傷的話,那可真的是老天保佑,這件事總的來說就是有驚無險,不會影響施工。”閆肅分析道。


    “那塔吊都直接倒下了,這還不算大事嗎?這樣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嗎?”李祥詫異道。


    “倒就倒了唄,現在現場有啥,倒的地方還在做圈梁吧,大不了就是弄壞幾匹磚而已,又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這事沒準還得推到塔吊廠家身上,畢竟這事發生在他們升節之後,看吧,過兩天就能知道怎麽回事了。”閆肅篤定地說。


    “唉,希望沒事吧,大家都是出來掙辛苦錢的,誰也不想發生意外,這要是有個好歹,又是一個家庭要支離破碎了。”李祥感慨。


    李祥的話對閆肅也很有觸動,現在他這個年紀的,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作為家庭主力可不能出事,一旦有事對一個家庭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正當兩人心有戚戚的時候,胡麗麗推門而入,來上班了。閆肅看了一眼李祥,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回他的辦公室去了。胡麗麗中午吃飯的時候沒在食堂見到李祥,還關心他有沒有吃飯。李祥見胡麗麗這個樣子,估計是不知道工地發生的事情呢,也就順著她的話聊起了閑天。


    一個下午,李祥都沒有再去工地,也不知道滕兵去查看了事發現場後是如何定性的。吳平倒是在下午三點多就回來了,也沒帶回來什麽消息,隻說滕兵找了施工隊和塔吊出租方,在現場一起研究事發原因,並打算對其餘幾個塔吊進行排查,他也聽不太懂,所以就先回來了。


    看吳平並不是很緊張的表情,李祥估計這件事後果也並不是很嚴重,這也從某個方麵印證了閆肅的推測。


    到了晚上,好消息就傳回來了,塔吊司機經過全身檢查,確實沒什麽問題,除了一點皮外傷,可能就是精神受到了一些衝擊,稍微休息一下就沒問題了。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但是由此也暴露了一些管理上的問題。當天晚上,滕兵就召開了全體大會。會議伊始,滕兵就劈頭蓋臉把楊陽一頓臭罵。


    “我讓你去現場管安全的,你給我管出什麽來了?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塔吊升節的時候你有沒有在現場盯著?你幹的事什麽狗屁工作?我覺得你這個人還行,所以給你職位調整了,給你權力了,你就是這麽用的?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早點說,我好換人……”


    滕兵的這番話不可謂不重,雖說這件事確實是安質部需要負責監管的,但出事的時候楊陽肯定是回來吃飯了,他也沒法遇見那時候會出事,可出事了他就跑不掉,肯定要承擔一定的責任。所以這時候滕兵正在盛怒的時候,楊陽一聲不敢吭,把頭低的都快磕到胸前了。


    滕兵今晚是無差別攻擊,罵完楊陽又開始大範圍的罵,大意就是去現場了,誰都隻是敷衍,沒有幾個有責任心的,但凡有人稍微負責任一點,有安全隱患及時去提醒一下,也不至於弄出安全事故來。還好這次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否則的話,在座的人誰也跑不掉,罰款都是輕鬆的,嚴重點的話後果是誰都不想去承擔的。


    李祥聽著聽著,心裏突然冒出了個想法,滕兵這麽罵有什麽意義,怎麽感覺是在替楊陽開脫,安全人人有責,那他楊陽的責任不就分擔出去了。


    果不其然,雷聲大雨點小又一次上演。滕兵最後的處理方法是,楊陽作為主要負責人,罰款500了事,然後從明天開始,開展為期三天的安全大檢查,排查所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發現一處整改一處,務必要保障施工的人身、財產安全。


    會議在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後就結束了,李祥幾乎是前幾個衝出煙霧繚繞的會議室,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另一個原因,則是想打電話給王秀麗商量一下今天宋芳提到的問題。


    王秀麗接到李祥的電話,聽他說完來意,瞬間興奮了起來,道:“好啊,人家女孩子都提出要訂婚、拍婚紗照,那說明對你滿意啊,不管她是不是借她媽的名義來說這件事,都說明她家裏肯定是沒意見了,那你的婚事不就有著落了嗎,你還猶豫什麽,答應下來啊。”


    王秀麗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心花怒放,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啊,她的任務終於要完成了,絲毫想不起不久前她對宋芳的評價,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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