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鴛和安陵容對視一眼,總覺得這其中有古怪,卻猜測不出來哪裏。


    青檸打聽完了急急入了延禧宮,朝著文鴛搖了搖頭。


    不是弘曆做得?


    既然不是弘曆,那麽沛國公府是為了什麽?若是為了皇位,孟靜殊也沒有懷孕。


    安陵容腦海之間,卻掠過一條線,想起了什麽。


    孟靜殊入宮的時候,皇後吩咐自己給她送去了一條錦被,但內裏的麝香已經被自己清洗,當時還依附著皇後,所以還是送了過去,她看著文鴛:“恐怕,得想法子見一見孟靜殊才知道其中之事。”


    文鴛麵上帶著擔憂:“這孟靜殊被下令,圈禁在欽安殿中,你我二人如何能入內裏?”


    “皇上未曾下令,將孟靜殊斬殺,恐怕還有其他的意思!”


    皇上留著孟靜殊,無非就剩羞辱她了,這世上,讓人死是最痛快的法子。


    讓人好生活著,看著親族全無,孟靜殊恐怕此時生不如死。


    二人猜測之時,江來福到了延禧宮中,入內見了文鴛,行禮道:“奴才見過瑜妃娘娘!”


    文鴛笑著看向江來福:“這汀嬪娘娘身體不適,本宮來看望一番。”


    “江公公,你可還好?”


    江來福見文鴛這般關心自己,倒也緩聲說道:“奴才還好,張太醫已經給奴才開了皂莢水,催吐了一番。”


    “這牛羊魚蝦,尋常宮女太監都吃不到,隻後宮的主子們遭了秧。”


    “對了,皇上口諭。”


    “沛國公滿門抄斬,手伸得太長,囑咐奴才來跟瑜妃娘娘說上一說。”


    “太醫院中已經派了太醫前去,守候著舒貴人,隻要其有尋死的念頭,便將其救回。”


    “下令其不能死,也不能好生活著。”


    “安排日日掌嘴,行刑者,皇上指了汀嬪娘娘。”


    安陵容聽得點到自己,平靜起身,看來皇上是默認了孟靜殊所犯之錯,這是留著孟靜殊日日受罰。又知自己失去弘意之痛,知道自己必不會手下留情。


    “知道了,江公公。”


    “謹遵皇上口諭。”


    文鴛一個眼神,青檸會意,送著江來福出了宮,從袖間又掏出來一個荷包,塞了過去。


    “我們娘娘說了,上次沒請公公喝茶,公公在禦前辦事,辛苦。”


    “這點子,公公收下,娘娘心疼皇上,連帶著皇上跟前的人也心疼幾分。”


    “公公且快去養心殿吧。”


    江來福掂量了手中荷包,臉上笑意更甚:“瑜妃娘娘心疼咱家,咱家知曉。”


    “咱家這便去皇上麵前當差了。”


    待青檸走後,江來福看了眼荷包之內,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張銀票,這瑜妃送銀票,也未提出什麽要求,眼看著後宮高位嬪妃就剩下瑜妃了,前朝瓜爾佳氏也頗有聖寵,他心中的天平又不自覺倒向了瑜妃幾分。


    江來福走後,安陵容帶著寶鵲去了欽安殿,走之前,她還叮囑著青檸送文鴛回宮。


    一路上,長街上的濕潤,花盆底踩在上頭,竟然有些重心不穩,這如沼澤一般的日子,在宮中過了這麽多年頭,不管弘意是不是孟靜殊所害,都和她脫不了關係。


    孟靜殊肯定參與其中,隻不過被人當了那擋風的盾,寶鵲看著安陵容神色駭人,輕聲喚了句:“娘娘!”


    燈籠發出的瑩瑩光芒,照在安陵容的臉上,隻見她緩緩勾唇:“走罷!”


    一路疾行,安陵容帶著寶鵲入了欽安殿主殿。


    此時,孟靜殊猶如一隻落敗的水鳥,身上的淤泥還在衣裳之上沾染,看起來是從養心殿中被太監們暴力一路拖行回來所至。


    她想到皇上下的令:“沛國公府滿門抄斬。”


    瑟縮著身子喃喃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見了安陵容進來,眼裏升騰起星光,她撲了過去:“汀嬪,不是我,不是我。”


    又想起安陵容送錦被想絕了她子嗣一事,厭惡的將手中拉起的安陵容宮裝裙裾一角,丟落在地。


    安陵容卻不管這些,擼起袖子,上前就對著孟靜殊使勁全身的力氣。


    “啪。”的一聲,護甲在孟靜殊麵上刮過,孟靜殊捂著臉反應過來:“你敢打我?”


    “你個小門小戶的,還敢打我?”


    “皇上圈禁我在此,你怎麽進得來的?”


    “你可是想,以權謀私?私自行刑?”


    安陵容冷哼一聲,輕挪蓮步,又從懷中掏出繡帕,滿臉厭惡之色,擦了擦護甲之上的血跡:“嗬,我打了你,我都嫌髒。”


    “你這般毒婦的血倒是和旁人沒什麽不同,也是紅的。”


    “小門小戶?“


    “小門小戶的我入宮到如今,哪怕我爹倒台,我亦相安無事,在宮中榮升位分至嬪位,而你呢?”


    “沛國公府出身,高門大戶細心教導著的嫡女,滿口子仁義道德,然後呢?”


    “然後以一己之私,拖了整個沛國公府下水,你以為你是圈禁在欽安殿?”


    “你以為皇上派太醫來是為何?”


    “皇上派太醫來是想讓你生不如死的活著,我便是奉命日日掌你的嘴。”


    “讓你日日夜夜活在滿門為你而死,滿門無後而終,隻留你一人的悲傷中。”


    “對了!”安陵容伸出手扶了扶鬢邊的八寶簪:“可別想著去尋死,太醫在就是防著你尋死的!”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孟靜殊聽著,瘦削的肩膀不斷抖動,雙目失神。


    安陵容戴著護甲,上前掐住了孟靜殊的下巴,語氣森冷猶如地獄傳來:“我來問你,是不是你下手殺了弘意?”


    “你出身世家大族,弘意和我也未曾得罪於你!”


    “你為何要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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