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肢?什麽意思?


    肖恩眼裏先是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恍然。


    估計把頭也算上了,倒還是頭一次聽見這個說法,四肢加一可不就是五肢,有點意思。


    勾了勾嘴角,肖恩淡淡的說道。


    “任何事情都該有個底線,當事情超過了我所能忍受的底線時,至少我還有,殺死我自己的能力,陳萍萍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問出想要得到的消息之前,他不想,也舍不得我死。”


    範閑想想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還是有些不太合情理啊。”


    肖恩愣了一下,看著他皺了皺眉頭。


    “哪裏?”


    “當初為免你不堪受辱自盡,手段不超過你底線還算合理,但現在既然,都要把你送回北齊了,反正也沒審問你的機會了,為何不在離開京都前砍去你的手腳?”


    肖恩眯了眯眼,眸中寒光一閃若有所思。


    範閑稍稍往前傾了傾身子,露出一口森冷白牙。


    “如今你有一線生機,想來也不肯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求生機會去尋死,此時砍去你的手腳或者廢掉你的武功,路上也沒了威脅,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說著範閑身子又往後靠了靠,眼裏滿是疑惑不解,狐疑著喃喃道。


    “這道理,陳萍萍應該比我明白呀,為什麽他突然…對你仁慈起來了呢?”


    ……


    京都,監察院,院長辦公室。


    陳萍萍平躺在軟塌之上,在閉目養神,軟塌旁半蹲著一個邋遢老頭,在喋喋不休。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那北齊要的是活肖恩,又沒要求必須全須全尾兒,你砍去他手足也好,廢了他丫武功也行,何必把這麽大禍端留給範閑呢?你到底怎麽想的?”


    邋遢老頭兒自然是心係愛徒的費介,此刻他的表情跟他遠在千裏之外的愛徒一毛一樣。


    當然,費介除了費解之外,還有一絲鬱悶和憤慨,從其氣勢洶洶的質問就可見一斑。


    有人在旁邊聒噪個不停,陳萍萍能睡著就怪了,閉著眼不看人不是他沒禮貌,他隻是不是很想搭理旁邊兒那個糟老頭子。


    剛開始他或許還有耐心,安撫他解答他的疑惑,但這都快一個月了,他人都快麻了。


    軟塌上的陳萍萍眼皮動了動,重重的吐了口氣後緩緩睜開雙眸撇了費介一眼,無奈道。


    “說了一萬遍了,你不必擔憂範閑安危…”


    “我知道!”


    費介不耐煩的打斷他。


    “你的黑騎一直保著他北上呢,他身邊也有梅呈安那小子在,定能保他安全無虞。


    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句話!你能不能跟我說點新鮮的?”


    “……”


    陳萍萍翻了個白眼,回正腦袋重新把眼閉上了,自己都多餘搭理他。


    費介扶著榻沿兒,湊近陳萍萍繼續吐槽。


    “是,黑騎是厲害,梅呈安那小子也確實有點東西,可那肖恩畢竟非等閑之輩啊,我能不擔心嘛我!”


    說完等了半天也不見陳萍萍有回應,跟睡著了是的,費介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


    頓感無趣的他無奈起身了,狠狠瞪了一眼閉眼裝睡的陳萍萍後他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呢,背後陳萍萍突然叫了他一聲。


    “誒!”


    費介停住腳步回頭斜著小眼瞥向他。


    “幹嘛?”


    陳萍萍也不睜眼,淡淡地輕聲說了一句。


    “把燈熄咯。”


    嘿~你不搭理我,我還巴巴地替你熄燈?


    我怎麽那麽賤呀我?!


    “我不管!”


    怒吼著費介猛揮袖子,抬腳飛快的走了。


    榻上的陳萍萍沒忍住勾了勾嘴角,但又很快平複,不一會兒,他呼吸漸漸舒緩平穩。


    ……


    使團,猙獰囚車中。


    “哼哼哼~”


    半低著頭沉著眼的肖恩閉著雙唇從喉嚨中擠出幾聲輕笑後緩緩開口道。


    “仁慈,這個詞用在誰身上都適合,唯獨不適合形容陳萍萍,我猜…他是故意為之。”


    範閑挑眉,一攤手道。


    “那他圖什麽呢?總不能是圖你會因此對他感恩戴德,放棄找他報仇吧?”


    肖恩笑了。


    “陳萍萍沒那麽天真。”


    範閑聳聳肩收回手抱在膝蓋上。


    “我也這麽覺得,所以,為什麽呢?”


    肖恩仍未抬頭,但眸中紅光閃爍。


    “或許是為了…讓我能保持足夠的戰力。”


    “哦?”


    範閑好奇的追問。


    “然後呢?”


    肖恩斂去眼中紅光,緩緩抬頭直視範閑。


    “為了…讓我對付你。”


    範閑眼裏閃過一絲詫異,而後皺皺眉頭。


    “沒聽懂。”


    肖恩笑了笑,似有所指的說道。


    “借我這把刀,殺…好好磨煉一下你這個後起之秀。”


    他想的就是殺,之所以改口是因為殺字放在話裏顯得太過荒誕,不容易取信麵前人。


    由於肖恩改的及時,所以範閑並沒有嗤之以鼻完全不信,想著去見慶帝時,慶帝張口閉口說他缺乏曆練,莫非,這是那兩個老登刻意給他安排的試煉考核?


    emmm…合理!


    想通後範閑除了稍稍有些無語之外,倒也並沒有太多反感,反而還有些躍躍欲試呢。


    肖恩靜靜地打量著他,看到他眼裏若隱若現的興奮之意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情況…跟自己預料的好像不太一樣呢。


    “你不惱?”


    範閑愣了一下。


    “惱啥?”


    “……”


    肖恩心裏有些失望,也有些鬱悶,想了想他還是勸告了一句。


    “別太相信陳萍萍!”


    範閑點點頭。


    “他也這麽跟我說,讓我隻信我自己。”


    “……”


    肖恩忽然有些心累,沒有談下去興致了。


    他緩緩閉上眼淡淡的說道。


    “今日就到這兒吧,小範大人。”


    被送客了範閑也不惱,嘻嘻一笑道。


    “那我就不打擾前輩了,前輩好好休息。”


    說罷朝他微微頷首,範閑起身下了馬車。


    站在馬車旁,靜靜地注視著輪班的虎衛鎖上鐵門,放下鐵窗,範閑腦海中卻在複盤著今日他與肖恩的談話,複盤道到老丈人一事時他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後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希望老丈人能堅持住吧。


    等他快速將後麵的談話複盤完,虎衛那邊也將肖恩的馬車封鎖好了,範閑朝那幾位虎衛點點頭後轉就走。


    遠遠的瞟了一眼司理理的馬車,見一絲光亮也無,馬車周邊也沒人了,範閑抬腳朝搭好的營帳那邊走去。


    針對肖恩的計劃,他還得再跟老鄉再商量討論一下,順便問問司理理那邊他搞定沒。


    ……


    時間在日複一日的行程中悄無聲息溜走。


    一轉眼,一天半的時間過去了。


    曆經許多日的旅程,使團終於趕到了兩國交界處的大湖。


    大湖沒名字,北齊那邊怎麽叫不知道,但慶國這邊就叫大湖,顧名思義,這湖特別大!


    看著麵前的萬頃碧波,被湖麵上拂來的清風一襲,梅呈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清醒了,嘴角在不知不覺間便勾了起來。


    許是隨著視野的開闊,人的心胸也會跟著開闊起來,漫長旅途中壓抑的沉悶仿佛瞬間被一掃而空,每個人都笑的極為暢快肆意。


    梅呈安閉上雙眼,張開雙臂,輕輕地嗅了嗅撲麵而來的湖風,隨即暢快地大吼了起來。


    “蕪湖~”


    他這番舉動並未引起任何人側目,因為所有人都在這麽幹,叫的甚至比他還要誇張,他這還算克製的,至少沒沿著湖邊瘋狂跑跳。


    發泄般連吼了好幾聲之後,梅呈安笑著掃了一圈變得鮮活起來的使團,重新看向湖麵。


    遠處有不少飛鳥在貼著湖麵展翅滑翔,細長的尖喙在水中劃出一條筆直的白線。


    偶遇不甘寂寞的魚兒,尖喙靈敏至極的一張一合之間,便將魚兒叼在嘴中朝岸邊飛去。


    甫一落地,飛鳥控製身形,仰頸向天,尖喙又是一張一合悄然將魚兒調轉方向,隨口咕嚕一聲吞到肚中,看起無比輕鬆自在愜意。


    目睹這一切的梅呈安不自覺的跟著咽了口口水,同時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倍感疑惑。


    辣麽細的脖子,辣麽大的魚,這是咋咽下去的捏?咕咚一下就沒了?魚兒消失術?


    “看什麽呢?”


    範閑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到了他的旁邊。


    “你捂著脖子幹什麽?嗓子疼啊?”


    梅呈安看他一眼,搖搖頭。


    “你生吞過活魚嗎?”


    “?”


    ……


    雖說使團目前已經到了大湖,但要向東繞湖而行,真正進入北齊國境,還需要好些天。


    肖恩若是要搞事當肖申克,應該也就在之後的這幾天了,這是梅呈安和範閑的共識。


    之後幾天,梅呈安在湖邊的野地中尋到幾種合用的天然植物藥材,搭配上範閑攜帶的各種藥物材料,給司理理和自己調配起了解藥。


    別誤會,那一晚梅呈安成功堅定住了自己的內心,扛住了誘惑,並沒有要了司理理。


    那為什麽還要給自己調配解藥呢?


    為了以防萬一!


    梅呈安雖然沒要了她,但邪火兒被司理理勾起來了,總得釋放不是,靠什麽?手和口!


    想什麽呢?!手和口當然是司理理的,她挑的事兒,當然要負責到底提供滅火服務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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