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累了。”過了一會兒,李雪月說道。


    “我連屁股都摸不到了……”李明華抱怨道。她已經吃夠了美味的糕點了。在觀眾麵前吃飯實在是太令人惱火了。她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嚴密的審視。


    李雪月扭頭看向母親,母親正被父親的話弄得心煩意亂。“媽媽,”她輕聲喚道。


    王七星皇後頓了頓。她轉向女兒,溫柔地微笑。“宴會很快就結束了。”


    “我可以去散步嗎?” 李雪月問道。“坐了這麽久,我感到不舒服。”


    王七星皇後緩緩搖頭。“不行,今天在場的人太多了,你要是溜了,這偌大的宮殿裏恐怕會出事。”


    李雪月雖然想辯解,但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那我至少可以在這座宮殿的周圍走一走嗎?我不會走太遠,最多就是那邊池塘邊的涼亭。”


    李雪月指了指不遠處。有一座小橋通向一個人造池塘的中心。除了半個涼亭外,小路光線充足。


    “請?” 李雪月問道。“你從這裏就可以看到我,而且,那個地方附近也有守衛。”


    王七星皇後抿唇。“除非你保證不會離開這麽久。”


    李雪月眼睛一亮。她高興地點點頭。“步行一小段路就到了。”


    母親微笑著,溫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別走太遠。”


    李雪月帶著禮貌的微笑和幹巴巴的回答,從人群中擠了過去。有幾個人攔住她閑聊,但她盡力拒絕了他們。


    最終,她終於到達了小橋。果然如她所料,涼亭的另一半很黑。就連附近燈籠的光也達不到這麽遠,月光也沒有從洞口照進來。


    “終於。”李雪月歎了口氣。她鑽進黑暗裏,坐下來。“遠離窺探的目光。”


    李雪月遠遠地就看到明華正在和媽媽說話。毫無疑問,明華也想走開。


    “真累啊。”她一邊說著,一邊擺動著腳,轉動著肩膀。


    李雪月左右伸著脖子,希望能掙脫一兩根發夾。如果她從頭發上取下一些,沒有人會注意到,對嗎?


    “嗯,我一個人,應該沒問題。”李雪月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摘下幾根小發夾。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們丟失了,因為她腦子裏的較大配件才是主要焦點。


    “不完全是。”陰影中一個聲音說道。


    李雪月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她靠近燈光,以防她需要跑回來。她的目光慢慢移向距離他們隻有一小聲叫喊的守衛。


    “麗公主,別這麽害怕。”那個聲音說道。


    李雪月認出了這一點,立刻希望自己沒有認出來。終於到了聽聽陳陽建議的時候了。她背對著他,踏上通往陸地的小橋。


    “我不會傷害你,麗王妃。我絕對不會對我唯一的女兒動手。”


    李雪月被迫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想這麽做,而是因為好奇心戰勝了她。李桃君王怎麽知道她是他的女兒?誰告訴他的?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徒弟,畢竟我的女兒離得那麽近,又那麽遠,有什麽可能呢?” 他說。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李雪月平靜的說道。她及時回頭,就見李桃君公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小公主,你為什麽不想見我?” 李桃君公輕聲問道。“白家對你不好,我不是故意怠慢你的。要不是你把我推開,我早就帶你過上奢侈的生活了。”


    李雪月眼中閃過一絲憤慨。他到底在說什麽?“我和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眯起眼睛。“但你可以繼續生活在你那個虛幻的世界裏。”


    “我沒有強奸你母親。”李桃君說道。“我們喝多了。她和白勝子爵的婚姻並不幸福,因為她的長子不是兒子。你要明白——”


    “你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李雪月問道。


    她很難保持冷靜,尤其是當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炸彈落在她身上時。她一生都是強奸犯的不想要的後代,而現在,他卻告訴她這是雙方自願的?


    李道君公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她很孤獨,被你父親忽視,很沮喪。女人是靠愛情生存的,我相信她在我的飲料裏下了藥,結果,你就出生了。”


    李桃君公爵審視著她的臉,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他。“我不想碰她,我發誓,她是已婚女人,我不喜歡那種人。但是事情發生了,已經無法改變過去了。我相信她告訴白勝子爵,這件事發生了。”是為了拯救自己而被強奸,不知道這會對你產生多大的影響。”


    李雪月怒視著他。他是想通過犧牲穆宜華子爵來拯救自己。李桃君公知道自己在侮辱死者嗎?


    “你的生母一定給你灌輸了那麽多謊言,讓你背叛我。”李道君說道。“如果我該死的兄弟沒有糾纏我的罪惡秘密來對付我,我就會早點來找你。即使我不得不把你從那所房子裏拖出來,我——”


    “但你沒有。”李雪月輕聲說道。


    李桃君王沒想到簡單的三個字就能傷到這麽大。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她在想什麽?她感覺如何?他端詳著她的臉,立刻就後悔了。他從她的眼神裏得到了答案——那麽平靜、那麽冷漠。她並沒有被他所困擾。她永遠不會。


    “你因為我選你作為候選人而生我的氣嗎?這就是問題所在嗎?” 李沉陽公大聲問道。“我不是故意的,小公主。如果我早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我就會——”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李雪月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他沒有任何感覺。起初,她看到他還有些驚訝,但現在,她已經麻木了。不是因為疼痛。不是來自接受。她隻是……不在乎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李雪月早已放棄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第一次被白勝子爵毆打,第一次被穆宜華子爵視而不見,一切希望都破滅了。


    李雪月並不關心她出生前發生的罪惡事件。她不在乎大人們有自己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來幫助她。她的生母對虐待視而不見。慕宜華子爵隻有在雪月的臉被打傷的時候才求饒。


    她的親生父親是個膽小鬼。因為沒有救她,把自己的名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他在她心裏就失去了位置。


    大家都太晚了。李雪月已經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失去了希望。他們為她做了什麽?沒有什麽。那麽,她對他們到底是什麽感覺呢?沒有什麽。除了憤怒和厭惡。


    李雪月對李桃君公深惡痛絕。她以熾熱的熱情鄙視他。言語無法形容她對慕宜華子爵夫人的厭惡。那女人,直到最後一口氣,都試圖利用雪月。


    “雪月,如果我能多陪陪你一點時間就好了。”驪桃君公說道。“如果我自己的兄弟沒有利用你來對付我,從而毀掉我的名譽就好了!”


    “你在說什麽?” 李雪月問道。他的兄弟?那不是李神陽皇帝嗎?


    李桃君公頓時看到了機會。她很困惑。好的。那些對某件事感到困惑的人更容易被說服。他所要做的就是讓真相對他有利。


    “那個被你現在稱為父親的男人,王位上的暴君,你知道他就是我沒能及時找到你的真正原因嗎?” 李道君問道。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你知道他用我最黑暗的秘密來威脅我,要毀掉我所建立的一切嗎?否則你認為我為什麽如此鄙視他?”


    李雪月隻是歪著頭。


    “我鄙視你的父親,不是因為他奪走了我‘公爵’的頭銜,而是因為他是我見不到你的唯一原因!” 他撒謊。


    “李沉陽一直都知道你的事,他知道我有一個私生女,還知道我和你母親有染,揚言要毀掉我和你的生母,同時連累你!”


    李雪月眨了眨眼睛。哦。是這樣嗎?她本來以為會有比這更好的借口。李沉陽皇帝知道她的存在?


    李雪月知道辰陽並沒有將她親生父親的事情告訴皇上。那豈不是說,她的父親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私生女就是白雪月?她得跟他談談這件事。


    但現在,她願意扞衛皇帝。畢竟,他比她生命中的任何男人都更像父親。


    李雪月眯起眼睛,看向李桃君公。“所以你把虐待的責任歸咎於你弟弟,如果不是他阻止你,我就不會被虐待一輩子了?”


    “我就知道你會繼承我的智慧,這正是我想說的。”李沉陽公說道。“我愛你,我的小公主。自從我聽說你的事起,我就一直——”


    李雪月打了個小哈欠。“你讓我厭煩了。”


    李道君公感覺自己如遭雷擊。為什麽她對這整個磨難如此漠不關心?他本以為她會流淚,發脾氣,罵李沉陽下地獄,但她卻出奇的平靜。


    李雪月露出淺淺的笑容。“當然,我父親對你有秘密,但你也對他有秘密。歸根結底,你應該把你唯一的孩子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你的名譽或地位。但你選擇了這個而不是我,不是嗎?”你是嗎?”


    “你真是個膽小鬼,連弟弟都敵不過,真是可憐。”李雪月嘀咕道。


    “我很久以前就不再關心我的親生父親了。當然,有一段時間我質疑他是誰,但在我們見麵之前他已經讓我失望了很多次,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擔心他呢?”


    李桃君王的心被她冰冷的話語撕碎了。他們疲憊不堪,就像她的笑容一樣。


    “而且,”李雪月輕笑道。“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麽?你以為我會撲進你的懷裏,感謝上天的遇見嗎?”


    “嗯,是的,但是我——”


    “沒有你我活了十八年,沒有遇見你我還能活下去。”李雪月說道。


    李雪月一字一句都是認真的。說實話,她唯一關心的就是她的好奇心。如果她一生中至少能見到她的親生父親一次就好了。至少,她對自己的出身懸而未決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她畢竟不是一個卑微男人的女兒。


    李家可不是擺設的。這是真的。她身上流淌著黎族的血。這也是李雪月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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