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田沫之後的齊緣,絲毫不敢輕鬆。他滿腦子都是周瑜他們的情況,因此那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早晨七八點時貫昶登門拜訪,再次重逢時貫昶為齊緣送來了早餐,也終於帶來了有關於周瑜病情的消息。


    “你有個心理準備,你伯他們狀態不太好。”


    “誰都知道狀態不好。醫生怎麽說?”


    “一開始醫生查不出病源體是什麽,不過後來紐倫堡的常大夫來了。這位常大夫那真是妙手回春花滿園,杏林春暖豔陽天。到底是毒理學權威,一出場,那排場,我和你講…………”


    “說重點,說重點你會死啊!常大夫說人還有救嗎?”


    “不是普通的中毒,是某種未知細菌入侵血液所造成的多器官感染,具體怎麽治療。又是什麽細菌。得做細菌培養實驗才知道。可是依照你伯現在的器官衰竭程度,最多在堅持七天,怕等不到培養試驗出結果。”


    “七天!他不是權威嗎?”


    “權威都說隻能堅持七天,別人更沒轍了吧?講真話我怕你受不了。但既然已經講開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你伯他們挺過來的幾率隻有…………”


    貫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伸出了一根指頭。“


    一成!我要去醫院。”


    “哎,你去醫院能幹嘛呀?我來前兒剛接到通知,現在你給他們轉icu無菌室了,你連樓道都進不去。兄弟,安天命,盡人事吧。你想開點兒,或許等著等著就有醫學奇跡了。我姐說,這兩天讓我多陪你散散心,看看首都的大好風光。車馬費她報銷,我姐可是難得敞亮一回。所以你…………”


    “我哪兒也不去,給我一個醫院的電話,我就在這裏等。”


    貫昶聽了齊緣的話,立刻流露出埋怨的表情。但他終究沒有再勸什麽,給了齊緣所需要的電話號碼後,又寬慰了幾句就告辭了。


    齊緣得到那電話後,每個鍾頭都至少往過打一個,以詢問醫院的進展情況,但得到的答複無一例外都是正在搶救。最後可能搞得醫院方麵煩了,竟然不再有人接起他的電話。


    當他徹底打不通醫院的電話時,北京的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了下來。此時,他居所院牆外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院牆裏的老房廳堂燈光璀璨,卻都絲毫不能讓齊緣感覺到哪怕一絲的暖意。正在齊緣心煩意亂的時候,有人敲響了齊緣的房門。


    “吃飯了。”


    “我沒胃口。”


    “我有開胃的菜。烏雞蛋怎麽樣?”


    “烏雞蛋。”


    齊緣因那人特別提起的獨特食品。猛然想起前日裏在汽車上的事情,想起了那個神秘到詭異的小白,更想起這說話的人,分明就是她的聲音。巨大的驚詫中,齊緣急忙起身去開門,果然在門後看見了那張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臉。


    再一次見到小白的時候,這女人如與齊緣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掛著讓人捉摸不定的笑,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單薄製服。但是在雪後的冷夜中卻絲毫不見打抖。在詭異的笑容後,小白遞給齊緣一盒盒飯,兩個雞蛋。而後走進他的屋子裏,好奇的環顧四周。


    “有六十多年沒有齊家人回到這裏了。李國太是龍車鳳輦進皇城,你雖然沒有龍車鳳輦,但坐著直升機也不差呢。”


    “你是怎麽進來的?又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進來?況且這裏曾經也是我的家呢。”


    “你也住過。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和我們齊家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能說,自然會說。可是我不能。因為你現在還根本無法理解我的存在和我經曆的那些。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問這個問題。我聽說周瑜中毒了,他狀態怎麽樣?”


    “狀態不好,最多再活七天。你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的。”


    “是。”


    “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哎,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想幫你。但他們身體內的東西不是我能夠對付的,除非…………”


    “別賣關子了,行嗎?那可是三條人命。”


    “我不是賣關子,解鈴還須係鈴人,原食還得原湯化。”


    “我聽不懂。”


    “他們中毒是因為宴神圖,解毒的,應該也是宴神圖。你把宴神圖拿過來。”


    聽了小白的話,齊緣立刻激動的將那卷軸拿來攤開放在小白麵前。


    “你知道為什麽齊家從北平城搬遷到狗王店嗎?”


    “我聽大爺爺說過,我太爺齊振良60壽辰的時候,有一個盲者找他談了一夜的話,然後他就決定搬遷了。具體談了什麽,說不清。”


    “那他就並不是真的知道,那個盲者在和你太爺談話的那天晚上,同時將這幅宴神圖送給了他。”


    “什麽?”


    “是因為這張宴神圖,你太爺才決定寧願不要北京的產業,也要搬遷到狗王店去的。連齊忠都不知道,你們齊家四代人的苦痛都從這張圖開始。”


    “我太爺爺和盲者的密談,旁人沒有見過,所以連我爺都不知道。可是你怎麽知道的?”


    “哼,齊振良不說,不代表那位盲者不說。它是一切的起源,它是一把鑰匙。如果你讀懂了它,那麽,也一定能夠找到救人的方法。知道狗王店野狗的傳說嗎?”


    “我聽薑兔講述過,傳聞裏一個皇帝被鼠怪襲擊,後來有一位自稱地蛹夫人的山婦,運用法術把野狗引來救了皇帝。”


    “唉,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法術。當年之所以那些野狗會趕來,消滅掉那些大鼠,秘訣是在那廚娘所做的一頓宴席上。”


    “宴席?”


    “宴席,那廚娘有一種獨特的詭宴之學,能夠讓吃聞過她宴席的野狗聽其擺布,從而加以支配。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學會了製作那種宴席,就等於學會了控製狗王店的野狗。”


    “等等。或許當年那位地蛹夫人的控狗之法就在這幅圖畫裏。我太爺得到畫之後,從中悟出了控製野狗的法門。他搬到狗王店,是為了做詭宴控製那些野狗。”


    “聰明,詭宴的機要自然隻有庖刀鬼懂。所以當年與其說是那位盲者讓齊振良動了遷足舍家的決心,還不如說是這幅圖畫。”


    “那也不對啊。做詭宴控製狗,隻需要派幾個人來狗王店就可以,用不上舉家搬遷啊!”


    “通俗講,野狗隻是看門人或者向導。真正讓其振良動心的是野狗守護的東西,埋藏在狗王店地下的那座行宮。”


    齊緣聽了小白的話,徹底恍然,因為他猛憶起薑兔曾經說過,獲救的皇帝,為了感謝野狗王曾經賜予祂不少封賞。那些東西如果在,就全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如果有人能夠控製野狗甚至狗王,那麽那些官署、領地等等便都會歸於此人。齊緣雖不知道野狗的家底兒有多厚,但估計那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關鍵在圖上。也就是說,這幅宴神圖中的擺宴和食物,是控製野狗的關鍵。”


    “如果你能通過這幅圖畫所透露的信息,重新製作出能控製野狗的宴席。那麽就能得到野狗千百年來所守護的東西以及皇帝的賜予。”


    “可這有什麽用?縱然我找到的寶物價值連城,神奇無比,也不能救人啊!”


    “如果它足夠價值連城,神奇無比,那麽就應該能夠救人。比如血盞。”


    “血盞!你幫我果然還是為了那寶貝。”


    “血盞可以對人提起特殊的磁化效應,可以治病,可以救人。它的功效你比我要清楚的多,因為你的身體被它重塑過,被它治愈過。其實不光你哦,你太爺和兩個爺爺都追求過它,你懂的。”


    “可那東西據說已經被我太爺挖出來了哇,後來又被我爺砸碎了。”


    “齊忠這個老家夥,周瑜已經活不了了。你如果講義就應該去試試,哪怕希望隻有萬分之一,也是多了一個選項,不是嗎?”


    說完這些燙心的話,小白起身於一聲自私自量的叮囑後,離開了齊緣的房間,剛一進雪夜,便徹底融入其中,再看不見了。


    小白走後的這個夜。齊緣未眠。第二日清晨,北京城日頭高照,卻沒什麽熱量。滿臉疲憊的齊緣踏出屋門後,望著院子裏幹淨無痕的雪地,最終下定了決心。


    他回屋後找到電話,分別給田沫和田貫昶通訊,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們商量。一個多小時後,田沫首先登門,她一見到齊緣,便期待的問道:“想通合作了。”


    “咱們兩個是應該合作,但不是那個方麵。”


    齊緣說話間將宴神圖古畫展現給她,又將周瑜他們中毒的經過以及狗王店的狗王傳說一並與田沫講了。


    “我太爺當年離開北平,遷居狗王店的目的就是野狗保護的寶物,在直白些講,就是那隻血盞。它傳聞能夠治愈百病,現在我就想依靠它的力量來治好我伯。”


    “很扯淡的傳說,但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你要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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