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記飯館?!”


    周謙和小弟兩人站在門外邊,沒進去。


    親眼看著他們走進了這個蒼蠅小館,周謙覺得更沒勁了。


    看他們跑的急著要去投胎的模樣,還以為在忙什麽秘密大事呢,沒想到隻是為了來這吃飯。


    周謙家裏有錢,溪城但凡有點名氣的飯店他都吃過,自然是無法理解他們這種行為的。


    “沒意思,走吧。”周謙說。


    “啊?這就走了嗎?”小弟說,“之前在學校就好像有聽那些來來往往的學生說朝豐街新開了家特別好吃的飯館,想來就是這裏了,咱們不進去嗎?”


    特別好吃?


    周謙不信這麽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館子能好吃到什麽地步,也無法想象。


    “不去,你要想去的話你就去吧,我先回去了。”


    “好吧。”小弟舔了舔唇,走了進去。


    “……”


    晚自習時間。


    周謙踩著點進教室。


    落座後,坐在他身後的小弟異常興奮地伏著桌子湊過來:“!!老大我跟你說!那家飯館真的特好吃!!比我之前吃過的所有東西都要好吃!”


    周謙不止有錢,對身邊朋友也很大方,會經常請他們下館子,其中不乏一些昂貴的飯店。


    所以他聽到小弟的話後,有點不太信:“比禦水軒還好吃?”


    禦水軒算溪城本地的一家老字號的,擁有幾十年曆史,由一對年輕夫妻共同創立,算是溪城級別最高的飯店了。


    吃一頓飯至少四位數。


    周謙之前請過小弟去吃。


    “何止,比禦水軒好吃多了!”小弟激動道。


    在周謙看來,禦水軒的味道已算上乘,在往上便是一線城市那些百年老字號了。


    一家蒼蠅小館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味道?


    周謙還是不信。


    小弟剛好準備了一手,他神神秘秘地在桌子旁邊的掛鉤上扯下一個袋子,偷偷摸摸地遞給前麵的周謙。


    “這是我從那個飯店裏打包回來的。”


    周謙接過一看,透明盒子裏裝著一些深色鹵湯,裏麵是一些筍子。


    這不就是那些常見又普通的網紅小零食麽?


    小弟說:“我在那吃了荷葉雞,味道真的一流!我現在想起來都有點流口水了,原本我是想給你打包些回來的,不過等我吃完的時候已經沒了,就隻能買些手剝筍回來給你吃了。”


    “老大你放心!我吃過,保證絕對好吃!”


    就一普普通通的零食。


    周謙笑他沒見過世麵。


    不過就這種小零食來說,光是想到香辣就足夠讓人口齒生津了。


    所以周謙也沒拒絕。


    他左顧右盼看了下四周,發現沒有老師後,他低下頭去,小心翼翼的捏起根筍子啃起來。


    本來以為是用香料堆砌出來的味道,結果一入嘴,周謙愣住了。


    這股香辣特別有勁,但又不會嗆的人直咳,哪怕再霸道,也沒有掩蓋竹筍的淡香。


    而且很脆,在安安靜靜的自習環境下,他連嚼都不敢嚼得太快,生怕被人聽到。


    同桌顯然也被誘惑到,咽了咽口水就湊過來小聲問:“好香啊,能不能給我一根?”


    盒子裏就五六根。


    周謙大方了那麽久,這是第一次產生不舍的情緒。


    就這麽點都不夠他塞牙縫的,還要分出去給別人……


    不過他還是說:“就一根啊。”


    同桌如願拿到了一根。


    身後的小弟忽然踢了踢他的椅子,也湊了過來:“老大,我也想吃。”


    周謙懟他:“你不是才吃過嗎?!不行不給了,大不了我以後再請你。”


    “好吧……”


    小弟有點委屈,他是吃過了,可他現在聞著那股味道又饞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小弟又踢了踢周謙的椅子。


    周謙以為他又要討吃的,便懶得理他,就沒回頭。


    接著桌子落下幾道“叩叩”聲,周謙以為是其他人湊了過來,頭依舊沒抬起,低聲道:“別吵!吃的正起勁呢!”


    而後耳旁落下一道聲,還挺友好地問他:“好吃嗎?”


    周謙下意識點頭如小雞啄米:“好吃!”


    “那分點給我嚐嚐。”


    “不——”


    直到同桌用手肘碰了碰他,周謙終於覺得不對勁,回一下頭,猝不及防跟班主任對視上。


    “……”


    等老師走後,周謙有點崩潰回頭:“你怎麽沒提醒我??”


    小弟也覺得冤枉:“我提醒了呀,我踹你椅子了!”


    “我特麽以為你又是來跟我討吃的。”


    “……”


    想起被沒收走的那幾根筍,周謙的心從來沒這麽痛過。


    以前班裏有被收手機被收小說的,被收零食還是第一次。


    沒有過先例,也不知道會不會還回來。


    為人師表,應該不至於偷吃他們那點零食吧?


    於是,周謙和小弟決定下課後去趟辦公室。


    *


    除了高三,高一高二的晚自習每個級隻有兩個老師值班。


    今天剛好輪到3班班主任老唐,另一位則是6班班主任老吳。


    看他提著吃的進來,老吳隨口道:“還去買夜宵了?”


    “誰買夜宵了?”老唐說起來就覺得鬱悶,“這是我在學生那沒收回來的。”


    ……


    “咋還沒收學生零食了呢?”


    像上課吃東西的話,他們最多會警告提醒一下,很少說會沒收的。


    “本來沒想的,但那學生太囂張了,”老唐痛心疾首:“見過沉迷手機的,沉迷小說的,沒見過沉迷零食的,唉,這點自製力都沒有。”


    老唐又問:“哎,對了,這沒收回來的零食怎麽處理來著?”


    “收了就收了,自己想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唄,反正沒遇到學生還來要的。”


    “好吧。”


    過了一會兒,老吳又好奇:“什麽吃的啊居然能讓一個高中生癮這麽大?”


    老唐幹脆遞過去,讓他自己看。


    袋子一開,一股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還怪香的咧,你這學生,會吃。”老吳笑著打趣,隻是這聞著聞著,他覺得自己也有點饞了。


    他咳了一下:“老唐啊,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零食?”


    老唐批改著作業,不自覺吞了下口水,猶豫了一下,“估計等會拿去扔了吧。”


    “反正扔了也是浪費,先讓我來一根吧。”老吳絲毫不客氣,拿起一根嚼起來,“!!怪不得你那學生會沉迷,這個味道是真不錯啊,你要不要來一根?”


    “……”老唐拒絕,並痛斥:“你怎麽也倒戈了?你作為一個老師……”


    “老師怎麽了?老師就不是人了?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我又有什麽錯呢?”老吳問,“你真不要?那都給我吃吧,作為一個老師,更不能浪費糧食了。”


    香氣在蕩漾,肚子在叫囂,試卷上的字再也看不進去,等剩最後一根的時候,老唐也忍不住伸出罪惡,不是,節約之手。


    老吳說得對,不能浪費糧食。


    “你不是說不要嗎?”老吳還沒吃夠呢,沒能吃上最後一根,他覺得有點可惜。


    老吳又問:“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


    老唐正眯著眼睛感受這股又香又辣的脆爽,連頭發絲兒都透露著享受。


    他沒回答,卻又回答了。


    老吳:“改天你能不能問問你那個學生……”


    辦公室門響起三下敲門聲,兩個學生走了過來,乖乖地:“唐老師對不起,上課吃東西是我不對,我可以寫檢討的,所以能不能先把我的零食——”


    周謙說話的時候眼珠子沒什麽規矩地轉著,在觸碰到一遝練習冊後空盒子時,他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上方擱著著吃剩的筍殼子。


    老唐手中甚至還拿著一根沒吃完的……


    周謙那被沒收的手剝筍,顯然被吃了個精光。


    小弟震驚,周謙也瞪大眼睛:


    “老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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