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中國人中,武鬆的大名知之者可謂多矣。


    人們熟悉武鬆,開始還得靠那位做《水滸》的施耐庵先生。小說裏的武鬆,寫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是個頗為成功的血性男兒典範。他是南宋以來幾百年間很多民間藝人辛勤勞動的結晶。本世紀始,武鬆又走進了銀幕和戲劇,“英雄蓋世武二郎”,這樣,他的名氣便更響亮了。


    可是,就是這個人人皆知的行者武鬆,卻名不見經傳,有來以來的官書可謂多如牛毛,但從未有這位景陽崗上打虎英雄的名字,當然更談不上其生活的事跡了。凡屬《水滸》那塊石碣上刻的好漢名諱,見於《宋史》的,除了宋江實有其人其事,另外還有個可能是九紋龍史進,其餘或名不對事跡,更多乃查無實據。當然,關於這位大名鼎鼎的武行者也是沒有其名的。長期以來,武鬆從來沒有出現在史學家的筆下,他隻是一個根據形象思維所塑造出來的小說人物,戲劇角色,而不是曆史人物。


    可是,也有人認為武鬆確有其人,並有其事。最早出現綽號為行者的武鬆名字的,是南宋末年的那部平話《大宋宣和遺事》,在宋江和他的夥伴們中,坐在第30把交椅的就是武鬆。元朝畫家龔開根據《東都事略。侯蒙傳》,寫有《宋江三十六人讚》,其中亦有一個是武鬆。它是沿襲《宣和遺事》而來。元人雜劇多有梁山人物和武鬆故事,在《義俠記傳奇》中還寫到,武鬆自幼訂下妻子賈氏,但因逃上梁山失散,後來宋江受了招安,“諸英雄都得了官職,武鬆與賈氏相見,由宋江等作主而結了婚”,他和魯智深“皆不以獨身終也”(鄭振鐸:《中國文學研究》)。明朝中葉流行水滸故事,陸容《菽園雜記》記有“鬥葉子之戲”,內開捉拿武鬆的賞錢一千萬貫,這個懸賞數目僅低於宋江,而高於梁山其他大小頭領,據稱此說源自張叔夜招安梁山濼榜文,“拿武鬆為一千萬貫花紅”。(王士禛《居易錄》)


    由於《宣和遺事》等書記述,施耐庵、羅貫中《水滸全傳》也稱武鬆自參加討方臘回來,因自己殘廢,就在杭州六和塔出家為僧事。明末陳忱《水滸後傳》還有混江龍李俊等梁山泊兄弟自暹羅國來臨安(杭州)時,赴六和塔寺拜訪過武鬆的故事。對此清人朱梅叔還作了新的補充,他說,在杭州鐵嶺關附近,“國初時,江滸人掘地得石碣,題曰‘武鬆之墓’,當日進征青溪,用兵於此。稗乘所傳,當不誣也”(《埋憂錄》)。陸次雲《湖壖雜記》也有相似記述,都以為武鬆實有其人,對此,清人汪師韓竭力反對,他說,


    “此恐是杭人附會為之。不然,南宋人紀錄多矣,何無一人言之,閱四百餘年,始有此異聞乎?”(《韓談書錄》)可是梁章钜則稱汪師韓之說“以為杭人附會為之,恐不足信耳”(《浪跡叢談》),還是認為是確有武鬆其人的。武鬆由於在小說裏與杭州關係密切,有關的傳說也頗多。“有個故事說,金兵入侵臨安時,包圍六和塔寺,武鬆破戒,率僧人大戰金兵,把包圍的金兵殺退了,一直追到臨安,因眾寡不敵而遇難”(雙翼《水滸新談》)。也有人說,北宋末年,武鬆流落杭州,以賣藝為生,因本領高強被提拔為都頭,因為目睹新任知府蔡某之子橫行不法,路見不平,把他打死,自己投案死(《杭州西湖》)。武鬆在杭州傳說很多,以致在抗戰前夕,杜月笙、虞洽卿等借此還在西湖秋瑾墓附近,搞了個“宋義士武鬆之墓”。近年來,山東陽穀張秋鎮的某處土丘廟前,還矗立“景陽崗”石碑,並稱這就是當年武鬆打虎的地方。


    武鬆有否其人,古來莫衷一是,以至香港作家雙翼稱:“可能當年真有個打虎的武鬆,後來經過傳說之後,就被寫入《水滸》中,作為三十六個猛將之一了。”武鬆究竟是怎樣個人?他是曆史真實人物還是藝術虛構角色?好學深思的讀者,隻有請你們來準確的分析和判斷了。


    (盛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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