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寄魂莊從來不供奉神祇,也沒有什麽宗教信仰,虔誠這東西對於那時的我來說,真的是個非常虛無縹緲的東西,更何況那時候的我,連巫鹹大神都沒有聽說過。


    後來我師父就對我解釋說,其實對於我們守正一脈來說,所有的神祇,都可以看作是天地靈氣的具象化或者人格化,先不論這些神祇到底存不存在,隻要我在心裏對天地有著足夠的敬畏,同時保持內心的清靜自然,就能產生一種與天地完全融為一體的感覺,好像我就是天地,天地就是我,又好像天地之間的我根本不存在。隻要有了這種感覺,就說明我已經足夠虔誠了。


    師父還說,這有點類似於道家的天人合一。


    起初學習畫符的時候,說真心話,我對“心念”中的這一個“心”字並不在意,總以為隻要念力夠了,符就能畫好。


    畢竟請神力這種事,對於我來說實在太玄乎了。師父剛開始說要請神力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忽悠我玩的。


    也正是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浪費了十幾張張符紙,卻隻畫出了一堆廢符,我的念力附在上麵,很快就散盡了,然後那些符紙就變成了一張張畫著各種圖案的普通黃紙。


    一連浪費了這麽多符紙,我師父嘴上雖然一直沒有說什麽,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慍怒了。


    我也是有些怕了,才試著去“請神”,我也不知道怎麽樣才算是虔誠,隻是在小時候見我媽燒過香,於是就學著我媽的樣子,一邊提起毛筆,一邊在嘴裏小聲念道:“三清保佑,黃帝保佑,炎帝保佑,蚩尤大神保佑,巫鹹大神保佑……”


    我這邊正念叨著,我師父就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朝我吼了一句:“噤聲!”


    我閉上了嘴,可心裏還在不停地默念那些東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變得虔誠,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達到那種天人合一的狀態。


    可詭異的是,在我不停地念叨這些東西之後,我下筆畫符,那張靈符上真的產生了一絲靈韻,雖然那絲靈韻非常非常微弱,幾乎可以等同於無,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它,畢竟這股靈韻中,還夾雜著我的念力。


    對於我來說,能畫出這樣一張靈符,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可對於我師父來說,這張符,依然是一張廢符。


    一直到那個暑假結束,我也沒能畫出一張讓師父滿意的符籙。而這也成了我師父當時的一塊心病。


    時隔多年以後,我和梁厚載偶爾也會聊起我剛學畫符的那段經曆。


    梁厚載說,其實他們那一脈畫辰州符的時候,也是要在一定程度上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不過他第一次學畫符的時候還是在貴州的深山裏,在那種環境下,更容易感知到天地的靈韻,從理論上來說,也更容易領會天人合一的真諦。而我學畫符的時候身在城裏,到處都是車水馬龍和鋼筋混凝土建築,到哪去感知天地靈韻去?


    當時師父見我畫符屢屢不成,也將我失敗的原因歸咎到了環境上。以至於在那個假期之後,師父總是找著各種機會帶我到一些深山老林裏走動,就是希望我能領會到天地靈韻的所在。


    直到我和梁厚載熬過了這個為期兩月的暑假之後,終於以高中生的身份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人生階段。


    在我上小學上初中的時候,對於師父來說,學業和傳承同等重要,哪一個都不能落下。可在我上了高中之後,在師父眼裏,傳承就變得比什麽都重要了。


    我想,師父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大概是因為師伯在龍王墓說得那番話,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也就是從上了高中以後,師父為了傳承,幾乎強行剝奪了我所有的時間,讓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學習,這讓我一夜之間從優等生變成了所謂的差生。


    雖然我對這種事原本也不怎麽在意,可師父對我的學業卻依然有要求。


    記得那大概是高二的一次模擬考試之後,我的成績在整個年級都排在了末段,那是我上高中之後師父第一次看到我的成績單。


    那天他把我叫到屋裏,將成績單擺在我麵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有道啊,這些年,我為了咱們這一脈的傳承,確實耽擱了你的學業。你不要怪師父,師父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事。可不管怎麽說,你至少要考上大學吧,平時有多餘的時間,看,補一補落下的功課,不要一有機會就跑去上


    說到這不得不多嘴一句,那時候的我,確實迷上了


    其實想一想,我好像從小就喜歡這一類的東西,第一次見街機的時候我就迷街機,上初中的時候見別人玩ps我也迷得不行,我估計,對遊戲機沒興趣的人可能會將我口中“ps”誤認為是處理圖片用的phyityishyip軟件,其實這裏的ps全稱是ystatiyin,一種光盤遊戲機,遊戲發燒友對這款機器應該熟得不能再熟了。


    當然,像這樣的遊戲機除了ps還有很多,不過我小時候隻在一個小型遊戲機廳見過這一種機型。


    上了高中之後,我也是因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去了一次從那以後就迷上了不過我幾乎從來不看對著電腦隻幹一件事,就是打遊戲,玩得最多是紅警和暗黑2,當時cs在也很火爆,可惜我對射擊類的遊戲不感興趣。


    好在,入迷歸入迷,我因為從小跟著師父沉練心性,還不至於上癮。而且我平時也沒有時間去偶爾去一次,頂了天也就是待上一個小時左右。我記得挺清楚的,那時候我玩暗黑2,最遠隻打到過第一幕場景中的血鳥。


    事先聊到這吧,現在還是說一說考大學的事情。


    當時我師父對我說了這番話之後,我就忍不住辯解道:“可是師父,從我上高一開始,你就一直帶著我東奔西跑的,哪有時間學習啊?”


    沒想到師父直接回避了我的問題,他歎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說道:“如果你考不上大學,我是要虧欠你爸媽一輩子的。”


    師父說這話的會後,不管是語氣和表情中,都透著一份深深的內疚,我也沒忍心繼續辯駁下去。


    反正不管怎麽說,不管我師父占用了我多少學習時間,也不管高中的課業對我來說有多難,在師父眼中,我都必須考上大學。


    在傳承和我的學業之間,師父似乎很難找到一個平衡,於是他就將這個巨大的包袱丟給了我,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破罐子破摔。


    至於梁厚載,他雖然也跟著我師父東奔西跑的,可成績一直沒落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藝術生,考試的試題比較簡單,更因為梁厚載的腦子確實很靈光,我覺得很難東西,他往往是稍微研究一下就會了,高中三年的數學課程,他用兩個月時間就能學完。


    一百三十五章 閑話家常


    梁厚載應該是屬於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高智商了吧,對於他的這種天賦,我心中總是有種說不盡的羨慕。


    除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年,對於學業上的事情,我好像也沒有什麽太深的印象,對於學校裏的同學,更是幾乎沒有什麽深刻的記憶,畢竟在那段時間裏,我很少去學校上課,也正是在那段時間裏,我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師父所在的那個行當。


    記得那是高中開課的第二個星期,我們剛剛經曆了整整一周的軍訓,學校給所有高一新生放了兩天假,讓我們養足精神,回到學校的時候,全身心地撲在學習上。


    那時候,盛夏還沒過,我和梁厚載離開學校的時候,仙兒突然嚷嚷著要吃雪糕,我身上正好還有五塊錢,本來是打算留著去打遊戲來著,可耐不住仙兒不停地嚷嚷,我沒辦法,就到校門口的小賣鋪給她賣了一根雪糕。


    自從師父將養魂玉帶在我胸前之後,仙兒每天被那塊玉滋養,一個月前,她突然發現自己能吃東西,從那以後就經常覬覦我的零花錢。每天我上學前,師父都會給我五塊錢零花錢,這些錢,仙兒至少會花掉四塊。


    其實仙兒所謂的“能吃東西”了,並不是她真的可以直接對食物下口,而是說我在吃東西的時候,她可以感受食物的口感和滋味,說白了就是吃東西的人還是我。


    原本我見放學比較早,想去打會遊戲來著,可現在手裏的錢也不夠了,隻能乖乖回家。


    我吃東西向來很快,仙兒坐我肩上,斜眼看著我說:“哎,我說,咱能不能吃慢點啊?你這樣狼吞虎咽的,我還沒嚐到味道雪糕就沒了。”


    我白她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吃。”


    仙兒的表情變得氣悶悶的,狠狠瞪了我一眼就不說話了。


    梁厚載走在我身邊,就偷偷地笑。


    也是在升高中的那個暑假裏,梁厚載通陰的能力有了一個質的提升,他現在也能看見仙兒了。


    起初梁厚載第一眼見到仙兒的時候,也被仙兒的樣子給鎮住了,當時仙兒看上去已經頗具妙齡少女的姿態了,加上她的五官本來就無比精致,梁厚載第一次見到她,頓時驚為天人,說他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


    當時可把仙兒給樂的,說梁厚載不光腦子靈光,眼神也比我好,說我從小到大天天跟她在一塊,從來沒誇她漂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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