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現場沒有繩索。”陳詩羽插話道。


    我說:“對啊,就是了。既然現場沒有繩索,那麽這就是一起被他人勒死,又被移屍山林的案件。”


    “麻煩大了。”楊大隊皺緊了眉頭,看了看身邊一言不發的林海,說,“看吧,法醫可沒那麽簡單,不是說學好人類學就可以的。”


    “麻煩不大,關鍵還是得找到屍源。”我說,“遠拋近埋,熟人匿屍,這都是規律。加上死者是年老女性,又沒啥錢,排除了流竄的劫財劫色。所以我覺得,一旦找到屍源,案件也應該不會太難破。”


    楊大隊心安了一些,點了點頭。


    我剛剛脫下手術衣,電話就響了起來。


    “還在湖東嗎?怎麽這麽久?”師父說。


    我預計又發生了案件,所以簡要地把上一起案件和正在處理的案件和師父做了介紹。為了讓大家都可以充分匯報,我把手機開了免提。


    “原來是這樣。”師父用詼諧的語氣說,“那麽,你們就地臥倒吧。”


    我知道師父的意思就是讓我們留守湖東縣,他不過是說了個冷笑話。


    師父見沒人被逗樂,悻悻地說:“你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技術室等級評定。”


    聽到這幾個字,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說:“不是明年年初才進行技術室等級評定嗎?”


    “明年年初公安部就要下來抽查了,今年年底大家都忙,所以廳裏決定提前幾個月進行評定。”師父說,“這樣突然決定,也意在搞個突然襲擊,防止有些地方作假。你和林濤負責程城市周邊幾個縣、區級公安機關的評定工作,今天即刻開始進行。”


    掛斷了電話,我尷尬地看了看大家。


    林濤驚訝地瞪著眼睛,說:“你的烏鴉嘴,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楊大隊則已沒有了指責我的心思,說:“這可怎麽辦,設施裝備、工作業績我們都沒問題,但是這個人員,我們現在隻有兩個人啊。”


    “人員不足,你們一級技術室的牌子恐怕要被摘掉了。”我說,“不過責任不在你,短期內你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坦然接受吧。”


    “你們都有工作了,我閑著了呀。”陳詩羽插話道,“明天是我生日,那天我去山裏覺得風景不錯,不如,今天下午、明天,我請個假,去山裏看看風景?”


    我知道這個偵查係畢業的女漢子,其實是個十足的背包客,看到這巍峨青山,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我點點頭,說:“不過,你肯定不能一個人進山。”


    “我,我,我。”林濤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你什麽你?”我打斷了林濤的話,說,“你要和我評分,你能去哪兒?”


    “那我陪她去吧。”韓亮自告奮勇。


    “好呀。”我和陳詩羽異口同聲。林濤垂頭喪氣。


    因為案件還懸而未決,我和林濤決定先在附近的幾個縣、區進行評分,最終再對湖東縣進行評分。接下來的一天半,我和林濤日夜兼程,連續跑了七個縣、區,終於在11月1日,陳詩羽生日當天下午趕回了湖東縣。


    我們在湖東縣挑了個小飯店,買了個小蛋糕,等著陳詩羽和韓亮歸來後,一起為陳詩羽慶祝她的23歲生日。然而等來的,卻是陳詩羽的電話。


    “我們在山裏,發現了一個獨戶!”陳詩羽在電話那頭說,“看起來很像是案發現場啊。”


    “又死人了?”我問,


    “沒有。”陳詩羽說,“你還記得那具屍骨嗎?有麻布碎片。我看到這個獨戶,家裏也有幾件麻布衣服!關鍵是家裏沒人,有打鬥痕跡,還有一根繩索!我們下午就發現了,家門虛掩、家裏沒人,我們在家裏轉了幾圈,越看越可疑啊!”


    我放下電話,二話沒說,撥通了楊大隊的電話,要求他調動派出所和刑警隊的民警,迅速趕往陳詩羽提供的地址。


    這是個汽車根本無法到達的地方。我們頂著月光,在勘查燈的照射下,行進了兩個小時,才趕到了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怎麽會有人住在這個地方?”楊大隊也很訝異,回頭問轄區派出所的所長。


    所長摸摸頭,說:“這戶的主人叫劉翠花,69歲,一輩子沒結婚,沒家人、沒孩子。她性格怪僻,從不和別人來往。社區倒是隔三岔五來給她送一些糧食,她也自己辟了幾塊地,種種菜。就這樣過了幾十年。”


    “起初排查怎麽沒找到她?”楊大隊問。


    “我們社區,符合條件的老人多得是,你們刑警隊要求每個人要見著人才算數,所以這幾天都在逐一摸排。”所長說,“劉翠花是最不可能得罪人、被人殺了的,所以我們也準備最後再找她。”


    現場是土質地麵,雖然有一些家中物件的倒伏和破碎,卻看不出足跡。


    我拿起一件麻布衣服,說:“和現場的幾乎是一樣的質地,這是自己種麻、自己織衣啊!這完全是原始社會嘛!看起來,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她。”


    說完,我找了把梳子,上麵黏附著一些花白的毛發,遞給林濤說:“提取這個梳子,對毛發進行dna檢驗,然後和屍骨進行比對。”


    林濤點點頭,用物證袋裝起了梳子,然後用勘查燈打著側光,一點點地尋找痕跡物證。


    我見屋子很小,對於林濤這樣的熟手,個把小時的時間就能勘查完畢。所以,揮揮手讓大夥兒退出屋外等待。


    “山裏不能抽煙。”所長製止了楊大隊掏煙的動作,說,“奇了怪了,這樣一個獨居老人,什麽人會去殺她呢?”


    “獨居老人?”我突然跳了起來,“勒死?藏屍?湖東縣距離南和省有多遠?”


    楊大隊被我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又被我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稀裏糊塗,說:“很近啊,交界區嘛。你看西頭,翻過山頭,就是南和省的樂源縣;再看北頭,過了那個村莊,就是南和省的森茂縣。”


    “樂源縣、森茂縣!”我叫道,“這分別是現在省廳督導的‘9·7’係列大案中b係列案件的發案地啊!”


    “什麽意思?”楊大隊還是一頭霧水,“你不是說,找到屍源,這案子就好破了嗎?”


    “問題就在這裏!”我說,“咱們不怕有動機的案件,就怕沒動機的案件!”


    “你是說,這案子沒殺人動機?”所長插話道。


    我點點頭,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b係列案件的第三起!和龍番市李勝利被殺案平行的,獨居老人被害案!”


    “呀!你說劉翠花的屍骨大概死亡時間至少是七天。”陳詩羽說,“而昨天屍檢距離李勝利被殺案發生的10月22日,是九天!時間也高度吻合啊。”


    “我得馬上通報師父以及南和省公安廳。”我說,“不是b係列第三起沒有發生,而是早已按時發生,我們發現得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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