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抽了抽鼻子,問我怎麽了?


    我忙說沒事,生怕他又濫好人。


    對於陰靈這些東西,不會無原無故的找上一個人,如果你強行將這因果拆開,對於自己本身也是一件損功德的事。


    所以我隻得閉目裝傻,少一事算一事。


    車開得慢,路上又搖得厲害,師父知道我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從兜裏掏出一包奶糖遞給我,讓我在路上慢慢的嚼。


    前邊坐著的袁仕平轉過頭來看著我笑,我客套的遞了兩個給他,他竟然接了!


    旁邊婦女抱著的那個男孩子也抿著嘴唇瞄我,眼裏全是渴望。想著他媽可能會不久於人事,我抱著做好事的心態掏了幾顆來遞給他。


    那婦女忙推了推他,示意他接。


    可他那手掌一張開,我雙眼卻是一暗,髒兮兮的手掌上,一根長度不過大拇指根的命線斷成三四截,整個手掌發著暗青。


    我努力的睜大眼朝那男孩子看了看,他那三盞命火明明燃得很好,臉色也很正常。


    怎麽看都不會是陰靈,從他那手掌上看,卻明明已經是夭折的掌相。


    可他拿了糖就飛快的將手縮了回去,先剝了一個塞進他娘嘴裏,第二個才剝給自己吃。


    我不知道是自己眼花還是怎麽的,可心裏總是被撓得慌。


    想了會,我就裝作沒事一般的問那小男孩多大了。那時我比較小,又跟那男孩子一般大,加上又給了糖。


    一來二去,那婦女就將那小男孩的生辰八字告訴我了,還說她這娃命大,幾次重病都沒事。


    那八字一出,師父的腿就是一僵,連坐在前排的袁仕平都回過頭來看了那小男孩兩眼。


    我手裏掐著五行生旺表,又算了六十甲子,確定這小男孩不可能過一八之數,可現在卻已經滿了九歲了。


    隻要找到了話頭,車上無聊的人就聊了起來。


    可我看著那小男孩自己吃一個,又剝一個放在那婦女嘴裏的模樣,莫名的心酸,將一整包奶糖都遞給了他。


    師父抱著我的手也緊了緊,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從隆回又轉了兩道車,天黑了才到我出生的小村莊裏,這也不算太偏,新修了條不大不小的水泥路。s。好看在線>


    袁仕平那本家直接就帶著我們幾個人就朝我家走去,說什麽我奶奶很想我之類的。


    師父也認為我應當先回家裏去,盡管他們當年並沒有想養活我的意思。


    老家已經換了成了三層的平頂房了,修得還算氣派,當我被袁仕平的本家引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


    這種猶如看著一個隨時可能會撲上去咬他們兩口,卻無避免的表情讓我很受傷。


    緊緊的抱著師父的腿,我咬了半天的嘴這才叫了人。


    奶奶已經老得看不清東西了,聽見我叫隻是應付的應了一聲。我那名義上的父親卻隻是嗬嗬的笑了兩聲,朝他身後抱著孩子的老婆撓了撓頭。


    這於我想象中的熱情大不一樣,電視裏那種許久未歸家的感人場麵是完全沒有的。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說可以不叫奶奶和爸的,日後叫叔叔就可以了。隻是這樣一句話,讓我心裏暖了不少。


    晚飯倒是整了不少,隔年的豬血丸子,酸菜魚,大片臘肉,雞湯紅薯粉,還有采的冬菇。


    因為不再糾結血緣的關係,我晚飯吃得很飽,還是師父特意交待我少吃的結果。


    當然那個魚我是沒動的,說不準就是從小黃的沲塘裏撈出來的。


    晚飯剛過圍著爐子烤著火,村裏就來人了,一個穿得整齊的村長,和那個傳聞中養魚的小黃。


    那村長看了看我,小心的伸手過來作勢想摸我頭,難看的笑著說長這麽多了,叫張陽吧?讀書了沒啊?


    我這時都一一乖巧的應了,不能丟師父的臉啊。


    那小黃卻沒這耐性,將手腕上的棉衣一掀就要袁仕平看。


    師父眼睛看不見,所以他隻是輕輕的扣了一下我的後背。


    小黃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齒印都布滿了,那齒印交錯並列,明顯不是人牙。


    而齒印裏一點點的滲出黃水,一顆顆黃色的水珠,在肉眼都能看見的情況下,慢慢的在小小的齒印裏凝結,然後慢慢的在皮膚上流走。


    我說怪不得小黃穿得這麽少,這麽冷的天就一件棉衣,打底衣都不穿一件。


    他那件棉衣已經完全被那黃水給滲濕了,在火爐的煤火一烤之下,冒著熱氣,還帶著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


    袁仕平看著也是重重的皺眉,這種東西來得奇怪,不找到原由,根本就想不通為什麽。


    村長見袁仕平皺眉,忙朝師父道:“黑先生本事大,還請黑先生救救我們吧。”


    師父伸手摸了摸小黃的脈,除了睡得不大好導致肝火旺了點之外,確定其他一切正常。


    我凝神看著小黃,三盞命火穩穩當當的,也沒見什麽黑氣陰靈纏身,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怪異的事情。


    袁仕平這時笑了笑的看著我,指了指在門口張望的張家人道:“你們也掏出來看看吧!”


    張老大(姑且這麽叫吧)緊張的看著村長,這才慢慢將衣服解開,他那情況比之小黃好了不少,隻有淺淺的齒印,還沒見滲水,隻是他露的地方比較多,密密麻麻的齒痕看著不舒服。


    加之我對他總是嗝應得慌,所以隻是輕輕的瞄了一眼。


    我轉頭看著村長,卻見他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原本當真是全村人都有啊,問他外村人是不是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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