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舍得回來?”多爾袞的眉峰微微挑起,心中已是煩躁不已,可這人竟還要奚落他。不想與他發生爭執,此時心緒已亂,隻想一個人靜靜,瞥了眼床上佯睡的人,“八哥,一會我們就起程回赫圖阿拉城,侍衛會給你準備好馬車的。”說完,轉身就要走出軍帳,這裏壓抑的氣氛讓他喘不過氣。


    “你難道沒有什麽話想同我說嗎?”皇太極突地睜開雙眼,他明顯感到多爾袞的異樣和隱隱顯露出的煩躁不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多爾袞又為何拚死相救,甚至是當著汗父的麵讓那個男人挾持他,以助他逃出大營。莫名的怒火自心底湧出,隻要想起多爾袞眼中閃現出的憂慮,他的情緒就無法平息。


    多爾袞停住了腳步背對著皇太極,垂在體側的手緊握成拳,閉上雙眼長長地出了口氣轉過身,重新回到皇太極的身邊欠身坐下,目光漫無目的地遊走著。良久,唇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低聲說道:“八哥是想問那個刺客是誰吧。”他看的出皇太極眼中的猜忌,同樣看得出他因為他救了袁崇煥而惱怒。


    “我想問的你並不一定想說。”劍眉緊蹙,他並不想逼問多爾袞,他了解他的性情,若是他不想說的事情,就算你如何逼問也不會問出結果,而且給他逼急了,他還會抓狂。


    “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不能說的。”多爾袞唇角微微揚起,瞥眼看向緊鎖眉頭的皇太極,四目相對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終是開口緩緩地說道:“八哥,那個人叫袁崇煥,是他救了我的命,而我隻是在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他說的都是實話,卻將後麵的事情全部隱下,會發生的終究都會發生,他又何必多言。


    皇太極緩緩的直起身體,伸手將坐在身邊的人摟入懷中,鼻翼埋在多爾袞的脖頸處,低喃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多袞有些事情我必須提醒你,你是努爾哈赤的兒子,大金國的十四阿哥,什麽事情是你能做的、什麽是情是不能做、什麽事情會危機到性命,你自己的心裏要有個尺度。”伸手扳過略顯憂鬱的臉頰,“今日之事既然我都能看出來,那必定也會有人看的出來,你已經將自己送到了最危險的前沿,我隻是不希望你出事,你能明白嗎?”


    “明白。”簡簡單單的二個字,讓他不得不承認現實的殘酷,身份的對立注定他們一生都將會是敵人。是憐憫、是同情、是欣賞、還是別的什麽……總之許多種情感糾纏在一起,讓他心亂如麻。


    “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看那個人的眼神帶著猶豫,你很在乎他的生死。”皇太極一針見血地說出了多爾袞心中的痛處,伸手掰開緊咬的牙關,隨即覆上那帶著涼意的唇,肆意地攻城略地,貪婪的汲取著口中的甘甜。


    多爾袞的手垂在體側,腦中回蕩著皇太極的話,身體向下傾倒隨即一個身體壓上,微蹙著眉看向身上的男人,唇被封住讓他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抬起右手推了推,健碩的身體猶如磐石般,最後他放棄了所有的掙紮,任由身上的人在自己的身上掠奪。


    “還在想那個人?”皇太極唇邊浮現出一抹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手指輕輕挑開緊束的腰帶,溫熱的肌膚充滿著活力,猶如磁石吸引著他的手,讓他流連忘返,久久不願離去,“忘記今天發生的事,就當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何必讓自己活在痛苦之中。”


    苦澀一笑,多爾袞揚起頭迎上皇太極深炯的目光,反問道:“八哥,那你能忘記曾經發生的事嗎?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嗎?”一如他與袁崇煥之間的敵對關係;他與皇太極也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果然是長大了,心性也變了。”皇太極將尖銳的話題鬥轉,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多爾袞的問題。鬆開懷中的人,緩緩的站起身緊皺著眉向帳外走去,低聲說道:“多爾袞,什麽事情都不是絕對的。”


    “是啊,什麽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多爾袞口中重複著皇太極最後一句話,唇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眯著的眼眸直直盯著帳頂發著呆。


    大軍拔營起程,當努爾哈赤的大軍回到赫圖阿拉城時,大福晉阿巴亥帶領著眾多的妻妾在宮門外迎接她們的汗王歸來,柔美的臉上帶著喜悅之色。十二歲便嫁給努爾哈赤的阿巴亥生的十分標誌,頎長的身段鵝蛋臉,修長的細眉,亮晶晶的杏核眼,身著淡綠色鑲嵌著花絛的旗袍,旗袍下一雙天足,穿著紅色軟緞的繡花鞋。


    嫵媚動人的女人讓努爾哈赤蒼老的臉上露出了開懷的笑,伸手拉住阿巴亥的手兩人一並走進宮門,顯得恩愛無比,可這份恩愛的場景卻讓某些人恨的咬牙切齒,道道冷光直射向努爾哈赤身邊的美人,那個嫵媚動人的大福晉,那個獨得榮寵的女人。


    宮中舉行了隆重的宴會,努爾哈赤對立下戰功的兒子和大臣一一封賞,最後他還對多爾袞此次的出色表現大加讚賞。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兒子,他真是越看越覺得喜歡,伸手握住阿巴亥的手,低聲說道:“阿巴亥你給我生了個出色的兒子。”


    “大汗……”阿巴亥柔柔地注視著身邊的男人,心不由的一緊,那張本是充滿霸氣的臉何時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她深愛的男人竟然蒼老了許多,連年的征戰讓他疲憊不堪。反握住努爾哈赤的手,心疼地說道:“大汗您都已經一把年紀該歇歇了,讓年輕的阿哥們去曆練曆練吧。”


    “嗬嗬,我何曾不想歇歇,可是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親自帶著八旗的鐵騎衝進山海關!”努爾哈赤的眼中迸射出讓人畏懼的淩厲之氣,這是他一生的誌向怎可輕言放棄,就算他還有最後一口氣,他也要披甲上陣。


    阿巴亥無聲地歎了口氣,眼角餘光瞥向不遠處的兒子,汗王已不再年輕,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多爾袞的身上。


    多爾袞若有所思盯著手中的酒杯,感受到投射而來的目光,緩緩的抬起頭迎上那份期待的目光。唇角微微揚起呈現出一絲柔柔的笑,那個女人是他最珍視的額娘,為了保護她他已經想盡了辦法,然而他仍感到陣陣的不安。


    他看的出汗父在誇讚他時,大殿中那陰森嫉恨的眼神,猶如一把把利刃向他射來。汗父尚在已如此,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恐怕他們母子性命都難保。眉峰緊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必須極快掌握八旗中的一旗,不然連最基本的保護都沒有。


    宴會散去,努爾哈赤擁著阿巴亥回到了他們的院子,多爾袞被多鐸拉著在院中教他射箭。可是他的精神始終無法集中,因為晚宴上皇太極因病缺席,整個晚上心裏總是空蕩蕩的,是不是他的傷勢加重了?


    “哥,你在想什麽呢?”多鐸興衝衝的拿著弓箭跑到多爾袞的麵前,用力地搖晃著愣神的人,汗父在慶功宴時對多爾袞的褒獎讓他羨慕不已,他也要像哥哥一樣上陣殺敵。


    多爾袞的思緒被多鐸拉回,低頭看向麵前興致正濃的弟弟,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笑著說道:“多鐸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該上床睡覺了,想練明天哥哥再教你。”


    多鐸想了想,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哥,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賬!”拉著多爾袞的胳膊就朝屋子裏走,“我今天要跟哥哥一起睡。”


    微微皺了下眉,多爾袞歎息地說道:“多鐸你都多大了,還要同哥哥一起睡。”這個小鬼從小就愛纏著他,連額娘有時都拿他沒辦法。無奈地跟著多鐸走進房門,看著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外衣扔在旁邊就鑽進了被窩,然後朝他擺了擺手,“哥,你在邊上陪著我。”


    “好。”多爾袞隨手從書架上拿下本書,倚靠在床邊看了起來,時不時看眼身邊的多鐸,發現那雙激靈的小眼睛即使是閉上了,仍在那裏轉個不停。抬手拍了他的頭,低聲說道:“多鐸,你再不睡我可要走了。”


    “睡……我現在就睡,哥你別走,陪我呆會。”多鐸拉著多爾袞的手,放在臉頰處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哥,你走的這些日子,額娘天天為你祈福,讓天神保護你能平安回來……”


    聲音漸漸的停了下來,多爾袞輕輕撫摸著弟弟稚嫩的小臉,耳邊回放著剛剛的話語,心中酸澀不已。伸手替多鐸蓋好被子,緩緩站起身斂步走出房門,回頭看了眼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多鐸,轉身徑直走出院門。


    沿著石徑漫步前行,時而抬頭看向星光閃爍的夜空,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那個人,一邊想著一邊走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外。剛想轉身離去,卻發現裏麵響起兩個的聲。


    “你這隻饞嘴的貓,就不怕大汗發現。”女人嬌嗔地說道,發出陣陣嬉笑之聲。


    “大汗現在正抱著阿巴亥翻雲覆雨呢,我這不是心疼你獨守空房,才冒險來陪你嗎?你怎麽竟這麽無情。”


    “哼,別提那隻騷狐狸,整日裏罷著汗王獻媚,我看見她就惡心。”


    “不提就不提,小美人那我們是不是也該及時行樂……”


    “看把你急的……你輕點弄疼我了……”


    多爾袞聽到那女人侮辱阿巴亥時差一點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垂在體側的手緊握成拳,他真想衝進去把這對狗男女揭穿。抬眼看了下四周連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轉念一想,他絕不能把自己暴露出來,那樣他便豎立了個強大的敵人,咬了咬牙轉身剛要離去,竟發現不遠處的陰影裏站著一個人。


    額上覆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多爾袞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身休抵在了牆壁之上,雙眼直直盯著朝他逼近的人,當那人越加的清明起來時,他終於看清了那張臉的主人,“五……五哥……”


    莽古爾泰猶如困獸般,雙眼中充滿血絲,額角上的青筋隱隱可見,突地伸手抓住多爾袞的頭發向後拉起,俯身貼上他的耳側低聲說道:“多爾袞,你最好把你的嘴給我閉嚴,不然後果你該清楚。”


    “我不會說出去的。”多爾袞驚恐地看著這個猶如魔鬼一樣的男人,那雙陰森森的眼睛所射出的光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莽古爾泰鬆開多袞頭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別讓我再看到你。”身側握著兵器的手不由加重力道,皇太極就不該讓這個孽種活下來,就該讓他死在林丹的手裏。


    多爾袞感到了明顯的殺氣,抿緊唇擺脫莽古爾泰的禁錮,快速的逃離開這個恐怖男人的視線。一邊跑著一邊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跑著跑著突地撞上個物體,而且這物體還是軟的。驚愕地抬起頭,擺出防禦的架勢,今個真是倒黴,遛彎也能碰上這檔子事。


    可當他抬頭看清麵前的物體時,不由愣住:“八哥,你怎麽會在這裏?”熟悉的麵孔讓他困惑不已,難道說八哥在欺瞞汗父?


    皇太極劍眉微挑,深炯的雙眼注視著驚慌失措的人,低聲詢問道:“你這麽慌張是出了什麽事嗎?”輾轉多時也不能入睡,皇太極最後終是按捺不住起身,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到地方,這人就已經自己撞上門了。


    多爾袞回頭看了眼身後,尷尬地說道:“沒什麽,我睡不著覺就出來跑兩圈。”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是個蠢的不能再蠢的謊話,要是騙騙額娘也許還能蒙混過關,可想要騙這個精明的皇太極,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皇太極唇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上前一步拉住多爾袞的胳膊便朝著熟悉的方向走去,“我發現你說慌的水平是越來越差,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八哥,你拉我上哪去?先放開我。”多爾袞覺得自己是不是衰神上身,剛出虎口又入虎穴,而且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那種 ,最悲劇的是這種蠢事他好像不止幹過一次。


    “一個人睡不著,找個伴一起睡覺。”皇太極隨口說著,根本不去理會身邊那個在地上打挺的人,“你最好給我好好走路,不然我可要把你抗起來。”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那樣有生命危險。”多爾袞滿臉的陰鬱,這個人看上去根本沒有事,卻向汗父說傷未愈而缺席慶功宴,真該讓汗父看看皇太極此時的模樣,保準還能賞他一百軍棍。


    “別在那裏動歪歪心眼,不然最後吃虧的是你,我替你挨的那一百軍棍難道就這麽完了?還有你不是說我睚眥必報嗎?我怎麽也的對得起你這句讚美的話啊!”皇太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朝多爾袞挑了挑眉一副挑釁的樣子。


    “開玩笑,那都是開玩笑的八哥,你何必同我計較這些,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多爾袞突地摟住身旁的一棵大樹,說什麽也不撒手,這要是讓他抓走了還能有好。


    皇太極鬆開拉著多爾袞的手,雙手抱肩審視著抱著大樹的人,片刻後,湊到他的耳側輕笑地說道:“原來你喜歡在外麵做,那我是不是得配合一下呢?”說罷手摸上多爾袞的腰上,假裝要解他的腰帶。


    “不要……”多爾袞嚇的突地鬆開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腰帶,可下一時刻身體便被抱起抗到了肩上,“你這個騙子,就會仗勢欺人,早晚我會把你打趴下,讓你再也不敢對我動粗。”


    “哦?我很期待,不過我更期待你爬不起來的樣子。”皇太極巧妙的避開巡邏的侍衛,扛著肩上不安份的人來到處院門前推門而入,隨手將門關好,走進屋裏將桌上的蠟燭點燃,來到床邊將扛著的人扔到了床上。


    身體挨到被褥,多爾袞突地從床上彈起想跳下床,可下一時刻便被一隻手給抓住,然後便被壓在了床上,“還這麽倔,就不能學的乖點嗎?我可是更喜歡你溫順一些。”


    “喜歡溫順,你就回自己的貝勒府,你的妻妾那麽多個個都溫順,幹嘛非要折磨我。”多爾袞雙手死死地抵在皇太極的胸前,雙眼怒視著壓在身上的男人。


    “你的廢話還是那麽多。”伸手抓住抵在胸前的手按壓在頭頂,隨即掰開緊咬的牙關,笑著說道:“信不信我讓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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