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婉雲捂著胸口,隻覺得內髒一陣翻湧,顧晚晴這一腳貨真價實,力道十足,痛的她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候婉雲內心恨的牙癢癢:你家兒子自己不行,反而怪起我來!雖說婆婆要給新婦做規矩,可她這婆婆,這規矩也做的忒大了。


    不過候婉雲不是傻瓜,她掂量掂量情況,自己還沒那本事分量跟這位平親王妃鬥,如今之計,唯有先討好她,而後慢慢從長計議,大不了自己再做些手腳弄死她。


    思量一番,候婉雲捂著胸口,嗚嗚的跪地痛哭,道:“母親,兒媳冤枉啊!昨夜夫君真的喝多的,我們還未曾……”


    候婉雲話還沒說完,顧晚晴又補了一腳,罵道:“你這y婦,竟想將屎盆子往我們家炎洲身上扣!門外的喜婆們誰不知道昨夜你們折騰了大半宿,你竟告訴我你們還沒有!”


    顧晚晴當然知道以候婉雲的心智,自然是不可能做出婚前失貞的糊塗事,如今她也不過是借題發揮,先收拾她一頓再說。反正顧晚晴總歸是婆婆,是長輩,就算長輩錯了,打錯了她,總歸打了都打了,不過踹了她幾腳,又不要她命,候婉雲也隻能白挨一頓打,難不成還讓她婆婆給她端茶道歉?


    在這個時代,父母打罵子女,子女隻能承受,不可違逆。她候婉雲若是敢接婆婆的茶,那還不給天下人戳著脊梁骨罵死她,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好名聲可就付諸東流了。


    候婉雲曉得,這次她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便做出楚楚可憐狀,匍匐跪地,抓著顧晚晴的裙角哭道:“母親,我真的是冤枉的,若是母親不信,大可以找夫君來與我對質!母親,雲兒冤枉啊,請母親明鑒!”


    顧晚晴嫌惡的踢開她,怒道:“炎洲上衙門去了,你要我去找炎洲回來,難不成要宣揚的天下皆知?你還嫌丟臉丟的不夠?你到底是何居心?”


    偏廳幾位通房丫頭聽見這邊的動靜,幾個人朝正廳走來,在門口就看見太太一臉怒容,大奶奶跪在地上,形容狼狽。


    正廳與偏廳不過隔了一堵牆,顧晚晴這邊喧嘩聲大,隔牆有耳,那幾位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上前跪了一地,道:“太太莫要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薔薇懷裏抱著粉雕玉琢的孫小姐薑音,孫小姐嚇的大哭起來。顧晚晴瞧見孫女哭了,狠狠的瞪了候婉雲一眼,心疼的抱過孫女來哄了一陣,邊哄邊道:“薔薇,你把小音音抱下去,離那些不潔不貞的東西遠些,莫要衝撞了我的寶貝孫女,沾了晦氣。”


    這話罵的露骨,候婉雲的臉色漲的同豬肝一般,心裏對顧晚晴恨意滔天,麵上卻還要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薔薇把孫小姐抱了出去,顧晚晴恨恨的瞪著候婉雲,道:“別杵在這裏礙眼,我看了生氣,要跪就滾去祠堂跪著思過!想想你對不對得起聖上賜給你的牌匾!”


    薑家為了這門婚事,特意建了個祠堂,裏麵供奉著聖上禦筆親書賜給候婉雲的那塊“嫻德孝女”的牌匾。


    琴棋書畫四個丫頭互相交換眼色:這大奶奶進門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婆母,往後她的日子可要不好過了。


    琴棋書畫四姐妹都是顧晚晴的人,她們今後對候婉雲的態度,完全取決於顧晚晴對候婉雲的態度。如今這情況看了看,四個姑娘都撇了撇嘴,對候婉雲輕視了幾分。


    候婉雲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這裏是顧晚晴的屋子,也無人扶她,她捂著胸口扶著椅子站起來,對顧晚晴行禮道:“母親責打兒媳事小,可是氣壞了自己身子事大,請母親珍重。兒媳這就去祠堂跪著思過。”


    顧晚晴看著她那惺惺作態的樣子,厭惡的揮揮手,又對跪著的琴棋書畫道:“一個一個沒規矩的,你們也跟著去跪著!琴兒和畫兒懷著身子,就不必去了。”


    棋兒和書兒垂著頭對視一眼,對顧晚晴磕頭道:“是,太太。”


    而後兩人互相扶著站起來,轉頭狠狠的瞪了候婉雲一眼。素日裏大太太待琴棋書畫四個丫頭極好,從不曾刻薄虧待,連句重話都沒有說過,可這大奶奶進門的頭一天,就連累著這四姐妹中的兩位去跟著罰跪,如此,棋兒和書兒就先將候婉雲記恨上了。


    顧晚晴又道:“孫嬤嬤,你也跟著去。候家小姐可是嬌小姐,你好好看著她身子,莫要出了差池。


    孫婆子道:“是,太太,奴婢一定好好‘照看’候家小姐。”


    罰跪就罰跪,還要派人去監視她,是生怕她跪的偷懶麽?候婉雲恨得將將要將手裏的帕子絞碎了,如今隻能盼大公子薑炎洲早些從衙門回來,澄清此事。


    候婉雲一行人由孫婆子領著,進了祠堂。祠堂是新建的,大理石的地麵被擦的精光鋥亮,孫婆子瞥著候婉雲,道:“候家小姐,這祠堂才建不久,蒲團還未曾準備,您就這麽跪著吧,委屈您了。”


    如今天氣已寒,石頭地硬邦邦涼冰冰的,就讓她這麽跪下,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麽時候,是想跪斷了她的腿麽?候婉雲心裏恨絕了她這新婆婆,沒想到她那心腸這般毒辣,自己又沒得罪她,竟然這樣變著法的折騰自己。


    但是她候婉雲是何人?她可是能生生割掉自己的肉來做戲的厲害角色,她心一橫,淚眼婆娑的跪下,對孫婆子道:“母親叫我跪,我自然是要跪的。”


    候婉雲跪下了,棋兒和書兒和跟著她後頭跪下。


    孫婆子瞧著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哼了一聲,尋了個椅子坐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候婉雲,隻要她身子敢有半分歪斜,就高聲喝道:“候家小姐,太太叫你麵壁思過,可不是叫你來睡覺打盹的。”


    候婉雲隻得一直繃直了身子,跪的筆直,心裏將顧晚晴和孫婆子家祖宗十八代問候了無數遍。而棋兒和書兒跪久了腳麻,跪的有些歪歪斜斜,後來索性坐在地上,孫婆子隻當沒看見,棋兒和書兒心裏感激,知道這定是太太格外開恩,叫孫婆子不要為難她們姐妹二人。


    候婉雲那邊在祠堂裏跪著,翠蓮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終於將那加料的雞湯變成了藥粥,用砂鍋放在小爐子上,用小火煲著,而後回屋裏,見到顧晚晴正捧著本書躺在榻上,看起來十分愜意。


    翠蓮也知道方才之事,她怕顧晚晴因為新婦的事心裏不舒坦,便小心翼翼道:“小姐,要不要派人去請大公子回來啊?”


    顧晚晴眼皮都不抬一下,道:“炎洲公務繁忙,怎能為這些後宅小事打擾他,不必去請他了,反正到了時辰他自然會回來。”


    “可是那候家小姐,已經在祠堂跪了兩個時辰了。”翠蓮有些擔憂,道:“那畢竟是安國候家的嫡親女兒……小姐……”


    顧晚晴嗬嗬一笑,道:“我不管她原先是誰的閨女,她嫁進我薑家,就是我薑家的媳婦,就得守我薑家的規矩。我是薑家的主母,是她的婆婆,我的話,就是規矩。”


    顧晚晴翻了頁書,輕輕笑道:“不過才跪了兩個時辰,跪不壞的。你沒聽說過麽,咱們這位大奶奶未出閣的時候,可是曾經在她嫡長姐的靈前跪足了七天七夜,這區區兩個時辰算什麽,讓她多跪會吧。”


    翠蓮點點頭,也不再多話了。自家大公子是個什麽秉性,翠蓮可是知道的,新婚那日在假山後撞破大公子薑炎洲和周玨,翠蓮自然知道大公子對這位新大奶奶心裏有疙瘩。喜帕未落紅,八成是大公子真的沒碰那位大奶奶,如今年自家太太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所以翠蓮隻當顧晚晴是為了給新婦做做規矩立立威,才罰的這麽狠,畢竟那位大奶奶可是名聲在外的主兒,不好好整治整治,將來太太恐怕還壓不住她呢。


    眼瞅著到了午膳的時辰,候婉雲瞧著外頭還沒動靜,不由焦躁不安起來。這冰冷冷的石頭地跪的她兩條腿都失了知覺,渾身發抖。


    孫婆子瞧著她不安分的頻頻回頭,道:“候家小姐,莫看了,咱們大公子要到日頭落山了才會從衙門裏回來,您就安心的思過,別想些有的沒的。”


    又過了一會,外頭有小丫頭來傳話,說是太太午睡醒了,叫書兒給她念書去。書兒高興的應了一聲跟著走了,知道是太太疼她。又過了一會,又有小丫頭來傳話,說是孫小姐睡醒了,吵著要棋兒陪她玩,於是棋兒也走了。


    祠堂裏隻剩下候婉雲孤零零一個人跪著,垂著頭,不叫孫婆子瞧見她恨意滔天的眼。


    而薑炎洲那邊,一則是因在假山後偷情被發現而羞愧,二則是因為不想見他的新婚妻子,所以一直在衙門裏待著,等到日落西山才回到薑府。期間自然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違逆顧晚晴的意思對他通風報信,所以他回到薑府的時候,對白天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薑炎洲剛回府,就有婆子來叫他,說是太太請他過去。


    薑炎洲心裏一咯噔,他怕就怕母親提新婚之日假山後那事,更怕母親將這事告訴父親,那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薑炎洲惴惴不安進了顧晚晴院子,顧晚晴已在前廳等他,見了薑炎洲過來,笑道:“炎洲今日回來的遲,是衙門裏公務繁忙吧?快歇歇,喝口茶,咱們娘兒倆說說話。”


    薑炎洲坐下,道:“不忙,多謝母親關心。”


    母子兩人寒暄一番,說了會話。薑炎洲見廳裏隻有顧晚晴的心腹丫鬟翠蓮在,橫豎翠蓮也是自己那事的,他也就不避諱,心一橫,道:“母親,昨日是兒子糊塗,做下那不該做的事。請母親責罰!還請母親不要告訴父親,省的再惹父親生氣。”


    顧晚晴愣了一下,放下茶杯道:“什麽事啊?我怎麽不記得?”而後瞧著翠蓮,道:“你記著是什麽事麽?”


    翠蓮搖搖頭,道:“沒什麽事啊,無非是熱熱鬧鬧的喜事啊。”


    顧晚晴點點頭,笑眯眯道:“你瞧我這記性不好,都不記得了,唉。”


    薑炎洲心下感激,知道繼母這是放他一馬,沒有告到他父親那去,不然又會是一場暴風驟雨。薑炎洲本性純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些年這位繼母是如何對自己的,他都記在心上,故而對顧晚晴尤為敬重,言聽計從。


    顧晚晴瞧著薑炎洲麵有悔色,知道這孩子是真心知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薑家聲譽為大,你記著,沒有下次了。”


    薑炎洲跪下,認認真真的磕頭,道:“兒子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做完了人情,顧晚晴輕描淡寫的提出了候婉雲的事,薑炎洲表示因自己喝多了,所以兩人未曾行夫妻之禮。


    “哦,原來如此,竟是冤枉她了。”顧晚晴放下茶杯,對翠蓮道,“叫青蘭去請大奶奶過來。”


    等青蘭去叫候婉雲的時候,她已經跪的快站不起來了,幾乎是由孫婆子和青蘭兩人架著她,到顧晚晴屋子。


    一進屋子,候婉雲瞧見自己夫君也在,眼淚立刻湧了出來,卻似是害怕一般,半含著淚,生生忍著淚花不敢哭出來,那模樣真心是我見猶憐,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心疼的要死——當然除了薑炎洲。


    薑炎洲一瞧見候婉雲那樣,心底就湧出一陣厭惡。今個在衙門,玨哥跟他別扭著,一天都沒跟他說話。


    “哎呀我的好兒媳,是我錯怪你了,快坐快坐。”顧晚晴擺出一副慈母做派,親自去扶著候婉雲坐下,道:“都怪我糊塗了,唉。”


    候婉雲哪敢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啊,忙做賢惠狀,道:“都是媳婦的錯,是媳婦嘴笨,沒說清楚。”


    顧晚晴立刻笑道:“瞧我這媳婦,識大體又大度,真是我的福氣啊。哎呀,你還沒用晚膳吧?翠蓮,快去廚房將藥粥端來。”


    翠蓮聽了一愣,那藥粥不是……她眼珠子一轉,心想既然是自己小姐的吩咐,那她就照做,就二話不說去端了藥粥來。


    香噴噴的藥粥端了過來,候婉雲一日未曾進食,餓的頭暈眼花。可她一聽這是給顧晚晴喝的粥,不禁遲疑起來:畢竟她隻叫杏花每日下藥,卻不知道杏花究竟把藥下到哪個飯菜裏。那絕育的藥可是她親自調配,無色無味,除非大夫仔細專門檢查,是檢查不出問題的。


    又瞧著顧晚晴一直未懷孕,候婉雲堅信那些藥都被顧晚晴吃了。


    “大奶奶,這藥粥可是宮廷禦膳房的禦廚給的配方,是奴婢親自給咱們太太熬的呢,可滋補了,您快趁熱喝了吧。”翠蓮見候婉雲一臉猶豫的樣子,忙解釋道。


    薑炎洲瞧見候婉雲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更是不想多看一眼,冷冷道:“母親賜你粥喝,你還矯情什麽?難不成心裏還怪母親,要給母親難堪?”


    候婉雲一聽這粥的來曆,就知道不是杏花做過手腳的,也就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捧起粥碗,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顧晚晴笑眯眯的看著候婉雲將整整一罐子粥都喝了下去,拉著她的手親熱道:“我瞧著這粥頗對你胃口,以後每日你早上來我這,我叫翠蓮熬給你喝。”


    候婉雲一幅受寵若驚的樣子,道:“這怎麽使得?”


    顧晚晴笑的更甜,道:“這怎麽使不得?這裏頭都是上好的藥材,我還指望著給你補補身子,早點讓我抱上大胖孫子呢!就這麽說定了啊,以後這粥啊,你得全給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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