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詐我!?”候婉雲瞪著侯瑞峰, 眼睛睜的滾圓:“我是你親妹妹,你居然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對付我!”


    侯瑞峰厭惡的看著她, 冷冷道:“我不過是誆騙了幾句,你就受不了, 可胡氏是你親生母親,你隻因她不順著你的意思幫,一言不合就將她推下湖淹死,手段極端殘忍,胡氏又何其無辜!難不成隻準你害死別人,別人都不能來謀算你?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候婉雲被侯瑞峰幾句話頂了回去,一口氣噎在胸口。而後侯瑞峰對父親安國公道:“爹, 接下來孩兒要揭露之事, 與母親和妹妹有關,請爹聽了莫要太過激動,萬萬保住身子。”


    安國公對兒子點點頭。早先侯瑞峰就給安國公漏過口風,說是母親和妹妹之死都與候婉雲有關, 當時安國公剛剛長途跋涉回京, 侯瑞峰怕父親一時間接受不了,就隻淺淺點了幾句,讓安國公心裏有數,有個準備。但是具體內情,侯瑞峰還未來得及告訴父親。


    事關安國公妻女,就連太後也格外重視起來。隻見侯瑞峰從腰間掏出一個竹筒,幾疊信件。


    侯瑞峰道:“前些日子, 我離開京城去南疆之前,特地去母親和妹妹的墓前祭奠。當時遇見了一位故人,提醒了我一件事。我發現母親墓前寸草不生,所以取了泥土,帶去南疆,請了當地非常有名的巫醫看看這泥土是否有問題。那巫醫說這泥土含有毒素,所以寸草不生。根據那位故人所述,以及我的推斷,這泥土中的毒素是從母親屍身中所來。也就是說,母親並非病逝,而是中毒身亡。”


    安國公的臉色逐漸變的一片慘白,他搖搖頭,道:“峰兒,可是你母親去世之前,我四處求訪名醫,都說是得了病。若是中毒,那麽多大夫怎麽都看不出來呢?”


    侯瑞峰轉頭,看著地上的候婉雲。候婉雲的臉也逐漸呈現出死灰的顏色。她知道一旦嫡母和嫡姐的事暴漏,她最大的靠山就變成了安國公就是第一個要殺她的人。


    “這就要問問咱們冰雪聰明的候婉雲了。真不愧是□□第一才女啊!不光會吟詩作賦,甚至對藥理學也研究的頗深啊。”侯瑞峰蹲下來,一隻手像鉗子一樣的箍住候婉雲的下巴,若是眼神能殺人,候婉雲早就萬箭穿心了。


    “我曾去詢問過當朝第一神醫霍曦辰霍大夫,大致說了一下母親當年所服用的藥物,所吃的飲食。霍大夫告訴我,母親常年將金橘與大閘蟹同食,這兩種食材放在一起吃,會在體內變成一種毒素。長年累月,這種毒素會在體內累積,慢慢讓人生病,最後致死。而母親所得的症狀,與霍大夫所描述的症狀一模一樣!”侯瑞峰死死盯著候婉雲的眼睛,“而這金橘與大閘蟹,都是我的好妹妹特意種植養殖,每日呈給母親吃的東西……”


    候婉雲的眼神,從憤怒,到震驚,而後變得絕望。侯瑞峰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她根本就沒有辯駁的空間。事到如今,就算她狡辯說自己對金橘大閘蟹同食會致死之事毫不知情,也沒有人會相信她。一個連自己親生母親都能害死的人,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至於妹妹婉心之死……”侯瑞峰眼底浮上淡淡的哀傷,“你的貼身丫鬟巧杏告發你,說你下毒害死了病重的婉心……巧杏當年多留了個心眼,留了一部分□□藏在她家,如今那□□在我手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候婉雲愣愣的看著侯瑞峰,又看了看一臉鐵青的安國公。安國公已經被這兩個噩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無論是侯家還是薑家,都是有備而來,他們查清楚了一切,就等著自己認罪。


    “你們好卑鄙!無恥!”候婉雲眼裏浮動著嘲諷,“你們這麽多人,都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們真不知廉恥!難得你們這群無知的古人還能調查出這麽些東西來!哼!沒錯,你說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可我也是逼不得已,誰讓她們擋我的路!胡氏不過生了我個皮囊,有什麽了不起,她不但不幫我鋪路,還要托我後腿,我除掉她有什麽不對?侯家太太表麵上疼愛我,可是心裏疼愛的隻有她的親生女兒!候婉心那賤人,愚昧無知,一無是處,不過就是仗著嫡出的身份,就處處壓我一頭,我憑什麽要在她之下?我要出頭,就隻能往上爬!擋我路的人,都該死!”


    候婉雲越說越激動,眼神變得瘋狂起來,她掃視一眼眾人,大聲道:“你們別跟我假惺惺,你們在場的哪個人是幹淨的?你們就沒有害過人?你們手上就沒沾過血?你們有什麽資格來說我?”


    若非聽候婉雲親口承認,誰能想到這個表麵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女子,竟然會有這麽一副蛇蠍心腸?太後和皇帝眉頭都緊鎖著,在內宮之中,誰的手不都幹淨,可是後宮傾軋,她不害人,就要害她,不光是為了權勢,更是為了自保。可殺生母嫡母嫡親姐姐的事,根本就跟內宮傾軋不是一個等級的事。後宮那些妃嬪鬥起來的心狠程度,在候婉雲麵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安國公卻是聽不下去了,他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候婉雲臉上,將她打的在地上滾了幾個滾兒。安國公氣的胸膛起伏,想罵都罵不出話來,隻能喘著粗氣喃喃道:“畜生!我怎麽養出你這麽個畜生!”


    侯瑞峰怕父親氣出毛病,忙上去攙扶著父親,替他撫胸,勸慰道:“爹,身子要緊,莫要為這畜生氣壞了身子。”


    此時薑恒處理完了手頭事情,也趕了過來。在薑恒進入審問室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安國公抽候婉雲耳光的一幕。薑恒瞧見安國公氣的不輕,忙上去同侯瑞峰一起安撫安國公。


    安國公一瞧見薑恒,拉著薑恒的衣袖,泣不成聲,掩麵道:“我侯某人教女無方,養出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來,禍害了薑家!我愧對薑家啊!”


    薑恒半路趕來,他隻知道候婉雲在薑家的所做作為,並不知道侯家之事。乍看安國公哭的如此悲痛,一時間之間就連薑太傅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他。侯瑞峰看薑恒不明就裏,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薑太傅,我母親、妹妹以及候婉雲的生母,都是被候婉雲害死的……”


    薑恒眉頭緊緊皺著,他一下子就明白為何安國公一個堂堂的軍中男兒,會哭成這樣。這事情不管放在誰身上,都會承受不住的吧。


    而此時候婉雲被抽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她依舊笑著,顯得麵目可憎到了極點。


    “是,擋了你的道的人,都該死是麽?”顧晚晴看著候婉雲,輕輕道:“所以你就提前布局,把你的人安排進了薑家。等到我嫁到薑家的第一天,就把絕子湯端到我麵前,讓我生不出孩子來,免得我將來生了兒子,慫恿王爺讓我的兒子襲爵,這樣以來你的平親王妃就落空了,是不是?”


    薑恒聞言,瞳孔猛的收縮一下,轉頭盯著候婉雲。


    候婉雲狠狠瞪著顧晚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定是人證物證都查的齊全,我也不用分辨什麽。你說的沒錯,我是這麽想的,在你嫁進薑家之前,我就安排好了眼線,準備好了絕子湯,我就是讓你生不出孩子來!這樣往後整個薑家就都是我的了!薑家啊,堂堂的薑家,名門望族,百年世家啊,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候婉雲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瘋瘋癲癲。


    太後被她笑的發怵,指著候婉雲道:“你這孽障!不但害死了姐姐,還利用你姐姐的死做戲,博得哀家的信任和寵愛,利用哀家給你賜婚!嫁過去不但不知道悔改,居然變本加厲,謀害婆婆小妾子嗣,你的所作所為,簡直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安國公看著笑的猖狂的候婉雲,氣急攻心,跳起來撲過去,一雙大手鉗子似的死死掐住候婉雲的脖子,口裏罵道:“我掐死你個畜生!掐死你!”


    候婉雲在安國公手底下毫無掙紮的餘地,隻覺得喉嚨被緊緊的鎖住,一點空氣都吸不進去。不禁兩眼發直,翻著白眼,身子抽搐。


    畢竟聖駕在前,安國公這麽魯莽行事甚為不妥。於是侯瑞峰趕忙去拉開安國公,勸解道:“父親莫要衝動,孩兒知道您心裏恨不得殺了她,孩兒又何嚐不是!請父親稍安勿躁,聖上和太後定會給咱們個公道!”


    安國公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裏的怒火。總之候婉雲這次橫豎是個死,絕壁逃不掉。


    旁的機靈小太監忙上前去按住候婉雲,在她頭上潑了盆冷水。冬日的牢房本就陰冷潮濕,這一盆冷水下去,徹徹底底的將候婉雲半濕的衣裳潑成了全濕。


    候婉雲被冷水激了一下清醒過來,幹咳了幾聲,而後瞪著顧晚晴,身子在地上撲騰,大罵道:“都是你這個賤人,壞我的好事!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怎麽會落到這般田地!”


    顧晚晴氣結,怎麽在候婉雲口中,都成了自己的責任了?分明就是她咎由自取吧!懶的和她多費口舌,顧晚晴轉身,對太後皇上道:“啟稟太後、啟稟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太後皇上定奪。”


    “這……”皇帝犯了愁,將目光看向太後。按理來說按照候婉雲所犯的罪行,自然是毫無意外的處以極刑。可是候婉雲不但是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女,□□第一孝女,更是皇帝欽賜的“嫻德孝女”,還得了禦筆親書的牌匾。如今若是傳出她的罪行,那讓天家的顏麵何存?


    所以這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秘密審問,不能暴露。就算是要處死候婉雲,也得要秘密的進行,而後對外宣稱她是暴斃而亡吧。


    皇帝的顧慮,在場之人自然都清楚的很。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將她治罪處死,但是秘密處決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候婉雲這種犯了眾怒失了人心的罪人。


    “依照□□律例,應將候婉雲處以淩遲。”太後道,複又頓了頓,補充道:“隻是此事關係重大,不宜公開執行,就秘密執行吧,死後挫骨揚灰,不必葬入祖墳。隨後對外宣稱薑候氏暴斃而亡。”


    一聽見淩遲處死,簡直大快人心!薑候兩家對候婉雲恨意都極深,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好,太後的處決讓兩家人都覺得妥當滿意。


    候婉雲聽見了太後的宣判,仰起臉盯著太後,又看了看皇帝,道:“太後、皇上,你們不能殺我。你們若是殺了我,□□的江山社稷,就危在旦夕了。”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太後看著候婉雲,這女人莫不是聽見宣判,嚇瘋了吧?怎麽竟說些瘋言瘋語?


    候婉雲哼了一聲,道:“關東爆發疫病,已經死了將近三萬百姓。此次疫病來勢洶洶,致死率極高,若再不控製,恐怕會致死無數,甚至在全國蔓延。我朝剛剛結束戰爭,國力損耗嚴重,南疆西北虎視眈眈,若是全國蔓延疫病……那時候軍隊染病,戰鬥力下降,關東又是重要的糧食產區,經此疫病,糧食必定會緊缺。到時候內憂外患,恐怕會經曆一番大劫難。”


    關東前陣子確實爆發了疫病,起初沒人把這疫病當做一回事,可是到後來發現,此病致死率極高,一旦染上,就很難存活,而且傳染性非常強,短短數月就讓很多人死去。這才引起了朝廷的重視。可是等朝廷知曉此事,疫病已經在整個關東地區蔓延,幾乎是一發不可收拾。各地名醫都試圖找到醫治的法子,可是卻收效甚微,病人還是一批一批的死去。


    在場諸位都倒吸一口冷氣,除了顧晚晴,每個人都吃驚的看著候婉雲。沒想到她一個深閨女子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條例清晰,一針見血,這見識絕非一個足不出戶的深閨女子所能具有。


    顧晚晴知道候婉雲穿越者的身份,更從她房間推斷她的醫學知識遠不是這個時代之人所有,見識也並非簡單的閨閣女子。顧晚晴在心裏冷笑,怪不得候婉雲認罪認的那麽爽快,連狡辯都懶的狡辯,原來她留了後手在這裏,當真是有恃無恐。


    皇帝一聽她這麽說,知道她不是在胡言亂語,又想到候婉雲知道金橘和大閘蟹這種是人所不知的偏方,興許她真的在醫理方麵有所長,就追問道:“你是否有法子對付此疫病?”


    候婉雲點頭,道:“回稟皇上,我確實是有法子能醫治能症。隻求皇上饒我一命,賜給我免死金牌,保我後半生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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