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會功夫安月雲到了雲台樓,府兵已將這裏團團圍住。一直守在雲台樓小院外的梁氏看見她,連忙將她拉到一旁問“月雲,你來這幹嘛?”


    她抬眼往樓上看了看問:“祁王怎麽樣了?可有性命之虞?”


    梁氏正愁無處訴苦,見安月雲問,提起袖籠開始抹眼淚了:“月雲,你說祁王那麽結實的身板怎麽會暈倒,一定是二房那個掃,什麽時候尋死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尋死,帶了一身的晦氣,這麽巧被祁王趕上了,如今她倒是沒事了,祁王卻.......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倒倒了。這又是在咱們府中出的事,要是陛下追究起來,你說我們安府上下還有活路嗎?”


    安月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語。她曉得此時這個大娘隻知道擔心自己會不會受牽連,旁的一概不幹她事!害怕她會這樣哭哭啼啼沒完沒了。幹脆,不問她了。


    “我爹呢?”安月雲直接問向梁氏身後的譚嬤嬤道。


    “侯爺親自帶了蘇大夫在裏麵給王爺診治。這會還沒出來呢?”


    安月雲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抬腿打算進樓裏看看。誰知門口慕雲凡的萬年跟班辜超提刀一擋,生生的把她攔在了門外。


    “怎麽,不能進嗎?”安月雲凝眉瞪過去。


    “王爺身體蒙恙,小姐最好不要進去打擾!”辜超聲音硬邦邦的回道。


    “我隻想進去看看,不會打擾到王爺!”安月雲口氣淡淡的回道,說完便打算直接進去。辜超又是一擋,險些要抽出刀來,這可嚇壞了一旁隻顧垂淚的梁氏,連忙跑過來拉住安月雲,“月雲,你幹什麽?走,別添亂!這都什麽時候,還由著性子來。”


    “大娘,她要胡來你由著她去唄,她從來又不怕死!你管她幹嘛?”安月朗不知從哪蹦了出來,滿嘴酸話的跑來湊熱鬧。


    安月雲轉過臉,冷冷的瞥他一眼道“我如何胡來了?”


    “你還不夠胡來?今天若不是你非要把那瘋女人帶走,府裏能亂成這樣?你知不知道謀害親王是多大的罪,這祁王是在咱們府上出的事,他要是真的醒不過來。你、我還有這府裏的所有人都要遭殃,你現在還想惹事,是怕日後死的不夠慘嗎?”安月朗狠狠的嗆上安月雲,樣子凶的簡直想把她給活剖了,可憑他那副小身板,露露牙齒耍個狠也罷了,真要動起手來,多半也是個菜,所以,當安月雲沉著臉朝他走來時,他隻能躲到梁氏身後既害怕又不服道:“你想幹嘛?我說錯了嗎?你問大娘我說錯了嗎?”


    沒想到這一次梁氏居然也站在了安月朗一邊,隻見她將臉一沉,怒目瞪向安月雲道:“月雲,今日是你不對,再這樣胡鬧大娘可不會護著你了。”


    “真是我的錯,我便承下來,若不是,誰想誣陷我,我也不會依著誰。”安月雲眼放寒光的盯著安月朗,嚇得安月朗以為她真要動手了,縮著頭連連後退。梁氏急著直跺腳,簡直恨不得當場掄她一個嘴巴子,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有心思鬧,真不讓人省心。


    幾個人正在門邊僵持,門裏突然走出個中年布衣。府裏人都認得他,他是府醫蘇施明。


    “蘇大夫,王爺怎麽樣了?”幾個人齊齊圍住他,這會看著倒齊心的很。


    蘇施明手向他們一一行禮道:“各位放心,王爺現在已經醒了。”


    聞言,大家的眉眼都稍微舒展了些,梁氏不禁搓手告神道“阿彌陀佛總算醒了,這要是有個好歹,咱們侯府上下可都要跟著陪葬了,謝天謝地啊!”


    安月雲不理她,沉著聲問向蘇施明道:“可以上樓去瞧瞧嗎?”


    蘇施明尷尬的掃了眼其他人,又把視線收回到安月雲身上:“其他人不行,但小姐可以,王爺隻讓您進去。”


    “我?”安月雲有些吃驚,這種時候他怎麽能想起她。


    “是的,王爺聽見您的聲音讓我來請您,還請小姐跟我上去吧!”說完蘇施明又向辜超附耳說了句什麽,辜超眉頭一蹙,掃了眼安月雲,一展手示意她可以到樓上去了。


    安月雲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多想跟著蘇施明便進去了。


    進入雲台樓的花廳,走了幾步還未登樓,她突然攥住蘇施明,壓低聲道“蘇大夫請留步!”


    蘇施明也停了下來,詫異的問向她:“三小姐還有什麽事?”


    安月雲上前兩步,與他挨的更近些,小聲道:“王爺如今可是真的沒事了嗎?”


    蘇施明眼神有些躲閃,搖頭長歎一口氣道“不瞞小姐,依老夫看怕是沒那麽容易啊!王爺的症狀分明是中毒了,可是老夫行醫多年,卻看不出這中的到底是什麽毒。看待會兒太醫院的大人們能不能斷出來了!”


    “中毒”安月雲駭然一驚。“不是說暈倒了嗎?怎麽會中毒?莫非是飯菜裏有毒?”


    蘇施明道:“小姐有所不知,祁王剛才喝著酒突然暈倒了,後來老夫仔細查過,王爺頸部有個傷口,不過嘛,那傷口奇特的很,是個八角的切口,恍然一看很像個傘麵。老夫從前沒有見過這種傷口,也不知是什麽蟲咬的和咱們侯府有不有關。我隻是覺得這傷應該不是新傷。”


    “您是說那傷口像個傘麵嗎?”安月雲蹙著眉問。


    “是啊,指甲蓋一般大小,看著的確像個傘麵!”蘇施明點頭道。


    安月雲聽完頓覺後背一陣陣發涼,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聽到了什麽駭人的事情,臉色慘白。搞的蘇施明也慌張起來,忙問她:“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安月雲恍惚中回過神來,也不搭理蘇施明,幾個快步邁上了樓,一進房,雙眼定在了慕雲凡身上,他正躺在楠木蟠魑榻上,雙目緊閉沒有生氣。


    “蘇大夫你快來看看,這怎麽又暈過去了?”安秉成急忙慌慌的喚著蘇施明上前去看,好像是慕雲凡突然又暈過去了。


    蘇施明應聲向前,看了半天也不見起色,急的額上汗珠直落。


    “我來瞧瞧吧!”安月雲突然開口道。


    “你?”安秉成有些懷疑道


    安月雲不語,直接坐到了床邊,看著臉色發青,雙目緊閉,神思不清的慕雲凡,她皺著眉頭,心中一嗔:怎麽,還真被一隻蟲給幹掉了?


    斂了斂神,她憋住一口氣,緩緩將手攀上了他的領口。


    “月雲,你幹什麽?”安秉成被她這樣冒失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叫住她,她卻不語,繼續低頭替他扯開領口,天青色緞麵的襟口下,赫然露出一個血紅色的傘狀傷口,安月雲看的心頭一緊,這傷口當真是太熟悉了!能幹掉他的“蟲”果然不一般。


    “蘇大夫的藥箱裏可有止血的藥?”她頭也不回的問向蘇施明。


    蘇施明答應一聲:“有的!小姐要它何用?”


    她不做解釋隻是淡淡道:“先生去取來吧!”


    蘇施明連忙轉身替她去取,剛走沒兩步聽見安秉成驚呼一聲:“月雲,你.......?”他連忙回身去看,隻見安月雲正趨身伏在慕雲凡的胸膛上,雙唇貼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吮著,半天也不見分開。光天化日之下,這三小姐也太不知廉恥了。蘇施明連忙背過身去不敢看了。


    旁邊的安秉成更是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吹眉瞪眼額上青筋直冒,他覺得這臉真沒法要了,一個還沒嫁人的姑娘,抱著個男人在那啃脖子算個什麽事啊?安家的女人再不愁嫁,卻也經不起她這樣糟蹋名節不是。一時間他是想把人扯開又不知如何下手,想隨她去又嫌臊的慌,幹脆袖籠一甩也背過身去,不看了!


    這邊安月雲卻依舊不管不顧的將頭埋在慕雲凡冰涼的頸項裏。直到慕雲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她才猛的抬起頭來,烏黑色的鮮血奪口而出,隨之而出的還有一隻血色的八角怪蟲,蘇施明見狀連連後退,結結巴巴道“還,還是活的!”


    安月雲表情痛苦的捂著胸口,淡淡的“嗯”了一聲,又看了眼麵色稍轉紅潤的慕雲凡,不由的還是鬆了口氣。“去給王爺把傷口的血止住!”她吩咐蘇施明道。


    蘇施明怔怔的應了聲照做了。


    “這,這好了嗎?”半天才看明白是怎麽回事的安秉成驚鄂萬分道。


    安月雲此時臉色已變的十分難看,額上不停的向外浸著虛汗,麵對安秉承的問話,她先是不語,動手封了自己兩個**位後才看向床上的慕雲凡,淡淡道:“他這血都變了味了,也不知是第幾次發作了。看他今日的情形,倘若再來幾次恐怕沒命了,我這樣做也隻是緩解一下他的痛苦,想要他沒事還要解藥才行!”


    “解藥?你知道哪裏有解藥嗎?”安秉成問。


    安月雲眸光幽深的盯著還在昏迷的慕雲凡,半晌,淡淡道:“不知道,但祁王應該以為咱們知道!”


    安秉成一時聽蒙了,錯愕道:“咱們去找?咱們上哪找去?而且剛才祁王也沒說讓咱們去找啊!閨女你在胡說些什麽?”


    安月雲嘴角輕扯了一下,平靜道:“爹爹以為這八角傘尾的毒,全天下除了我們安國侯府還有哪家解開過?祁王他大概認為這毒當初被我娘解開過,咱們府上便該還存著解藥。殊不知……”


    “閨女,你是說王爺中的毒是烏龍海族的屍蟲毒----八角傘尾?”安秉成嚇得臉色慘白道。


    安月雲皺著眉闔上雙眼道:“這毒我當初中過自然比誰都確定!”


    安秉成隻覺眼前一陣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幸好有蘇施明扶著,才勉強站住了腳,半天,抖著唇道。“你娘當初為了替你解毒差點連命都搭上了,如今這府上哪裏還有什麽解藥?祁王他怎麽……?”


    安月雲苦澀一笑道:“依我看他今日來的真正用意怕也是為了這解藥吧!沒想到.......”說到這,她看向安秉成道:“爹爹今晚跟他飲的什麽酒?”


    安秉成大大方方地的回答道:“這個時節自然是選取陛下禦賜藥酒五加皮,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安月雲了然的點頭道:“倒是跟我預想的不差,這個時節可不五加皮最為合宜嗎!隻是我都能猜到,祁王他必然也會算到這一層。素聞五加皮中加有十二味中藥,其中有一味快活草。尋常人吃了倒是能活血化淤,可要是中毒之人服用了,隻會加速毒性發作。”說著,她問向一旁的蘇施明道:“我說的對嗎?蘇大夫!”


    蘇施明謙然道:“小姐確是見多識廣,剛才所說關於快活草的藥效的確一句不差。”


    安月雲不以為意的點點頭道:“如此看來,他毒發倒真的與咱們脫不了幹係了,我們若是見死不救,日後在皇上麵前必定也是說不清的。”


    安秉成聽她如此一說,頓覺此事當真棘手,眉頭緊皺道:“這該如何是好,老夫上哪裏去給他弄解藥去?這侯府上下莫不是都要給他陪葬了?”


    安月雲麵無表情的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慕雲凡道:“他使出這一招無論如何咱們侯府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好在,他還逼不死咱們。”


    安秉成一聽這話,好似看到了希望,忙問:“閨女,你還有什麽法子嗎?”


    安月雲起身踱了幾步,緩緩道:“說起來也不是全無辦法,娘親當初帶我出門療毒的情形,我還記得一些,或許還能憑著記憶去找找看。”


    “你去?”安秉成一驚,忙道:“那怎麽行?爹如何能讓你去冒這個險?你都記得些什麽?告訴爹,我派人去尋來便是!”


    安月雲淡然道:“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爹爹不必替我擔心,論武藝這侯府上下,能與我較個高下的獨二哥而已,他如今不在,自然是我去最為合適。”


    “可是閨女……”安秉成咬著下唇看向她,滿臉都寫著心疼。


    安月雲卻很從容的自牆上取下她二哥的赤峰劍,握在手上試了兩下道:“此事爹爹放心交由我去辦吧。屍蟲我已經吸出來了,五日之內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王爺中毒的事,宮裏很快會知道,府上若有什麽變故,您一定想法子通知姑母,讓她多照拂著,不論怎樣我都會盡力讓侯府無恙的!”


    說話間,她已經行至門邊,打算出去了。


    安秉成慌忙叫住她,眼眶湧著淚花道:“閨女,爹一輩子沒多大出息,全靠你姑母照應著才混到現在,你和你娘一樣都是有主見的女人,你要替我分擔,為侯府出力,我自然是不該攔著你,可是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啊,你娘死前囑托我一定護著你,不讓你有閃失,這些年為父是怎麽寵著你,你是看在眼裏的,你可不要逞強啊!無論如何留條命給我,不然我怎麽向你娘交待。”


    安月雲轉身看向執袖拂淚的老父,心中不免有些側然,可到底還沒有到生死一線的絕境,眼淚還是收著吧。沉定了情緒,她說:“父親放心吧,辦法我是有的,隻是時間緊迫,我也不便與你細說,你照看好府上,我拿了解藥便會回來。”說著,她還不忘向正在敷藥止血的蘇施明道:“一會兒太醫院會有人來,這毒他們一看便知,你想法子把傷口掩一掩,別讓他們看出來,說是普通蟲子咬了,不礙事。稍後我替王爺封住啞門**,一時半會兒他醒不來,拖上些時日應該是可以的。”


    蘇施明在安府多年,忠心是不用懷疑的,主子怎麽說,他怎麽做,安月雲一吩咐,他便答應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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