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爭鬥了幾十年,雙方的經驗算是越來越好,經過多次的吃虧上當,藩王們也明白了如今的局麵不如洪武時,藩王耀武揚威無人敢例會,沒了權勢,他們說到底不過是一幫錦衣玉食的閑人罷了,在皇帝拉偏架的情況下,他們根本贏不了文官,況且文官人多力量大,任何的風吹草動難免入了他們的法眼,一番彈劾下來,吃虧的終究是自己,也許是爵位的失去,也許是僅剩的一點地位也沒有了,從永樂後期藩王被貶成百姓的可不少,日益明白自己的處境後,藩王也變得聰明起來,對於他們來說,以自己皇家身份去侵占百姓的那點良田,非凡不實惠,名聲還不好聽,到頭來還什麽好處沒得到,弄不好還被朝廷嗬斥,比起這些良田危險,他們慢慢看中了一個更實惠,毫無風險的發家致富的道路,對於藩王來說,政治上沒自由,吃飯穿衣受限製,但生孩子的自由,卻是絕對有,按照祖宗定下的規矩,皇子封親王,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府置官屬。 護衛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萬九千人,隸籍兵部。冕服車旗邸第,下天子一等。公侯大臣伏而拜謁,無敢鈞禮。親王嫡長子,年及十歲,則授金冊金寶,立為王世子,長孫立為世孫,冠服視一品。諸子年十歲,則授塗金銀冊銀寶,封為郡王。嫡長子為郡王世子,嫡長孫則授長孫,冠服視二品。諸子授鎮國將軍,孫輔國將軍,曾孫奉國將軍,四世孫鎮國中尉,五世孫輔國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國中尉。孩子隻要生下來,就有俸祿可拿,孩子越多俸祿就越多,這些俸祿比起侵占百姓的那點良田可劃得來,再者,藩王的權勢沒有,地位可不底,免去稅收的好處足以吸引百姓,每年的投獻就是一大筆的橫財。


    在這種相對安全的情況下,從宣德二年,極少有人言藩王的罪行,就連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趙王,這幾年也沒了動靜,悶在王府發大財。


    對於王爺費了自己,虧了朝廷的行為,自然沒逃過朝廷有識之士的法眼,他們以朝廷的現狀,列舉逐年來增加的藩王人數,以及朝廷賦稅供應的狀況彈劾藩王此舉的危害,其中以戶部給事中在奏疏中說:“河南初封周府一王,歲支祿米一萬石。今增郡王、鎮、輔、奉等將軍、中尉,郡縣等主君並儀賓等,至一千四百四十位員,共歲支祿米六十九萬二百五十石?


    其他給事中也不甘落後,這個說今天下之事極弊而大可慮者,莫甚於宗藩……天下財賦歲供京師糧四百萬石,而各處王府祿米凡八百五十三萬石,不啻倍之。即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萬石,而祿米三百一十二萬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萬三千石,而祿米一百九十二萬石。是二省之糧借令全輸,已不足供祿米之半,況吏祿、軍餉皆出其中乎。”另一個則說,為宗藩者大抵皆溺於富貴,妄自驕矜,不知禮義。至其貧者則遊手逐食,靡事不為,名曰天枝,實為棄物。聲討的聲音一日高過一日,朝廷卻以祖宗法度不可更改為由,對此事置之不理,這種處理自是引起了文官的不滿,實則也是朝廷的無奈之舉,經過大明開國六十年的發展,大明皇室宗親的人數可不少,在沒有合適的借口,合適的解決藩王法子之前,皇帝也怕這些藩王聯合起來,他們雖剝奪了權勢,可人數卻不少,誰知道會不會再掀起一段靖難之役,所以明知祖宗法度不利於朝廷,皇帝是執意堅持。


    這次寧王圖謀蘇州城事件,無疑是給了這事兒一個巨大的轉機,無論是寧王的身份,還是徐國公、坐鎮中官太監、蘇浙按察使,哪一個身份足以引起皇帝的警覺,更何況寧王所作所為證據確鑿,這樣一來,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因寧王的身份太高,當今皇祖一輩,才學太顯著,威望還不低,種種跡象表明,這是打擊藩王最好的借口。


    對於這個借口,言官很好的把握了,錦上添花從來不是他們喜歡幹的,但落魄時上前拽上一腳,卻一直是他們的風格。


    所以從錦衣衛那份奏折送到了紫禁城的那一天起,紫禁城就沒消停過,言官一個個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人人文思泉湧,日日上奏折彈劾,把個偌大的紫禁城弄得熱鬧非凡。


    對於言官打的算盤,各地藩王心知肚明,隱忍多年的他們,又豈能坐以待斃,紛紛上奏折辯解,同時少不了言及官員的作風,道德問題,雙方你來我往毫不想讓,竟把這件事的主謀者寧王以及及時處理這件事的楊大人給忘得一幹二淨。


    兩個月的爭論,各種醜事層出不清,即便是再不記事的京城百姓,也知道秦王朱樉,“於軍民之家搜取寡婦入宮,陸續作踐身死,非人所為”,“將番人七八歲有女擄到一百五十名,又將七歲八歲九歲有男堰割一百五十五名。”


    晉恭王朱,“一日無事,以軍馬圍村落,無罪二百餘家,其慘酷尤甚。常飼惡犬,以齧人為樂,犬不齧人,即殺其犬。小兒為犬所齧,死者甚眾。”


    齊王朱榑,“以武略自喜,然性凶暴,多行不法。”,“陰畜刺客,招異人術士為咒詛”。


    代簡王桂,永樂下旨責備“聞弟縱戮取財,國人甚苦,告者數矣”,“時時與諸子遜炓、遜焴窄衣禿帽,遊齤行市中,袖錘斧傷人。”


    岷莊王楩,“沉湎廢禮,擅收諸司印信,殺戮吏民。”


    穀王橞,“奪民田,侵公稅,殺無罪人。長史虞廷綱數諫,誣廷綱誹謗,磔殺之。”


    鄭靖王朱瞻墉,“暴厲、數斃人杖下”。


    魯端王朱觀定,“遊戲無度,挾娼樂、落男女雜坐。左右有忤者,錐斧立斃、或加以炮烙”。


    周府新安王朱有熺有嗜好怪癖,喜好吃活人的肝腦。常常於傍晚時間等待過往其門前的人,伺機將其誘入府中殺害並吃掉。以故王府門前下午三點以後就斷人行跡。


    楚王府世子英耀,性迎惡,曾逼齤鑒父顯榕王宮宮女多人,被父王顯榕切責,遂遭其惱恨,夥同使卒用銅瓜擊斃顯榕於宴席間。荊王世子朱見潚,怨恨其母親偏愛弟弟都梁王見溥,遂將其母禁錮起來,不給飯食,其母竟被餓死。後又將其弟見溥召入後園,鞭打至死。還強行鑒迎了弟妃何氏。又見從弟都昌王見潭妻茆氏貌美,遂生迎念,由於見潭的母親馬氏看管較嚴,心生惱怒,將見潭母親馬氏削發並鞭打至傷,後又將見潭用袋裝土將其壓死,並將茆氏綁到宮中鑒迎。此外,朱見潚還聚集街市惡棍之徒,騎馬過漢水,擄掠百姓妻女。


    伊王朱典楧,借修築王府城牆之機,強占百姓民宅,擴建王城,郎中陳大壯以禮抗爭,遭到朱典楧毒打囚禁,不給吃食,竟被餓死在牢中。朱典楧還下令護衛軍士關閉洛陽城門,強行擄掠城中民女七百多人,從中選出貌美姝麗者九十人,供王府使用,剩餘者令百姓拿贖金贖人。


    當然了除了這些藩王的惡行外,官員的也不少,蘇學政時,“以自己所刊各書,命諸生買讀”。監察禦史被派往陝西,違反朝廷的規定私自繞道回家。並與長垣縣丞勾結,在其幫助下,強娶民間女子為妾。一個河道修壩工程需要十五萬銀子,結果報批了一百二十萬銀子。國庫撥出一百二十萬銀子後,一級官員吞一半然後分下去,二級官員吞一半,然後再分下去,三級辦事的官員用一半辦正事,另一半自己吞了……等等,各種醜事層出不窮,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得知情況,少不了破口大罵,而一些藩王,官員則因這場爭鬥沒少遭殃。


    可即便如此,雙方仍沒有停下的意思,兩個月的折磨,早已讓皇帝受不了,可事情又沒有個解決的法子,皇帝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便將這事兒送到了內閣,這樣的燙手山芋,以三楊的精明,自是知道處理他的後果,一旦處理不慎,非但引火燒身,反而殃及池魚,這事兒也一直拖了下來,這一拖又是一個月,連續三個月爭鬥,且規模越來越大,鬥誌越來越高,皇帝實在忍不下去,不得不派人去催促內閣抓緊時間把事情給辦了,可這樣的燙手山芋,內閣也不好辦,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一日拖一日,最後也不是誰說了句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兒是蘇州地楊崢給弄出來,不妨派個人去問問他。


    這話兒立即提醒了三楊,這才想起這位主角兒,首輔楊士奇當即一錘定音,這事兒就這麽辦。


    為了體現對這事兒的重視,他們特意從眾多的官兒當眾挑了剛剛榮升編修的林震前來詢問主意。


    注:文有錯別字是有意的,敏感字兒,請諸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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