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智很尷尬,很憤怒,作為司馬家族地位尊崇的老四,潭州的統兵鎮將,在那裏不是受人奉迎的,可是今天,當著帳中數十名大大小小的將領,當著泰州的文武官員,馮從義居然摔臉子給他看,關震雲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向他甩白眼。


    但他無法動怒,亦不敢動怒,因為這兩個人都不是一般人,馮從義貴為三品雲麾將軍,在大越朝是數得著的高級將領,關震雲此人雖然年輕,但卻背後卻站著一座大山,在大越軍界高不可攀的驃騎大將軍關鵬舉,就司馬智本人和他家族而言,對於關鵬舉並不如何害怕,但是司馬家作為大皇子的支持者,他們不能給大皇子惹麻煩,惹惱了關震雲,便會間接得罪關鵬舉,他們得罪了關鵬舉,關鵬舉也許不屑於來報複他們,但毫無疑問,他們是將關鵬舉向四皇子那邊推了一步,而這,正是大皇子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隻能壓住自己的憤怒,再一次地躬身為禮,以比先前更恭敬地態度,大聲道:“末將潭州鎮將司馬智,見過馮老將軍。”


    馮從義轉過頭來,冷冷地道:“吾雖老,卻仍耳聰目健,司馬將軍不必如此大聲。”


    司馬智頓時被噎了一個倒栽,看著帳內將領官員們臉上怪怪的笑容,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臉紅耳赤,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權昌斌很高興。很得意。潭州未打一仗,便丟了大半個潭州,而自己這邊,卻還是和蒙軍打了幾仗的,自己可沒有丟掉一寸土地,這在將來論功行賞的時候,可是大大的一筆功勞。看著尷尬不已的司馬智,心中一陣陣快意,“司馬將軍不在盧寧整軍備戰,以圖反攻。怎麽還有空繞道這麽遠來開洪啊?”馮從義仍是冷著臉子,低頭翻著大案之上的軍報,地圖,就是不肯看一眼對方。對於馮從義來說,沒有當場翻臉已經是忍到了極限了。自從與驍衛統領從良相互參詳,大致得出了盧城守軍覆滅的真相之後,對於司馬家,他已是反感,痛恨到了極點。


    “回馮將軍話,潭州已接到陛下聖旨,四爺將統帥整個益,潭,盧。泰四州邊,鎮軍,馮將軍為副帥,末將奉知州大人之命,前來開洪,拜見馮將軍,以便聆聽馮將軍關於反擊蒙軍,收複失土的大計。”


    馮從義整個人向後一靠,下巴微微抬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司馬智。“司馬將軍,對於潭州軍而言,目前當務之急便是收複會寧,打斷對手鎖在你們咽喉上的這一支手,隻有做到了這一點。才可能談到你們如何配合整體的抗蒙作戰,否則。你們如何參予到這一場波瀾壯闊的戰役中來呢?”


    “馮將軍,家兄正在積極籌備反攻會寧,力求早日奪回會寧,打通道路,威脅潭州。”司馬智道。


    “對手奪下會寧已經近兩個月了。”馮從義道:“潭州軍為什麽沒有反攻呢?還在拖延什麽?守衛會寧的可不是蒙軍,而是韓仲的五千象山兵,難道司馬大人坐擁數萬潭州兵,不敢與蒙人交戰也罷了,竟然連韓仲這個無君無父,無祖無宗的混蛋也怕了。”


    司馬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馮將軍,我軍猝不及防,退守盧寧,軍械輜重大半丟失在潭州城,韓仲本是大越將領,對於守衛城池,經驗豐富,沒有足夠的軍械,我們實在難以攻打。現在盧寧正在積極打造攻城軍械,相信很快就可以發動反攻。”


    “我拭目以待。”馮從義笑道:“司馬將軍,打下會寧,才能讓潭州兵一雪前恥,讓人看到你們收複失地的決心。”


    “末將明白。”


    馮從義擺擺手,“四爺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你休息幾天,便趕緊回到盧寧吧,一路之上,敵人哨卡重重,想必你也一路上是驚險不斷,我便不打擾你休息了。”


    “多謝馮將軍關心。”司馬智心道,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他這次幹冒奇險,一路避開蒙軍哨騎,潛行來開洪,最大的目的其實是要探聽一下朝廷對於潭州的真實態度,司馬仁是老謀深算的政客,自然不會輕信朝廷的一紙輕飄飄的安撫旨意,看到馮從義的態度,司馬智不由心裏一陣發涼,隻怕有些問題。


    向著馮從義鞠了一躬,“如此,就不打擾馮將軍軍議了。”


    馮從義點點頭,“嗯,哦,對了,司馬將軍,我本來也準備派人去盧寧,你來了,倒是方便了,在這裏,我倒是要向幾個人討個情,請司馬大人給我一個麵子,將這些人給我送來。”


    司馬智一愕,“不知馮將軍說得是?”


    “盧城邊軍姚猛等將領的家人。”馮從義直接地道:“加然陛下旨意說要罪及家人,但他們畢竟是我馮某的老部下,總有幾份香火情,所以我想將他們接到我的軍中服役,這樣,即不違備了陛下的旨意,又讓我盡了一份對部下的情意,不知司馬將軍以為然否?”


    司馬智一呆,馮從義的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過份,這樣的事情在大越並不鮮見,有一些事情,總是能找到變通的辦法,司馬仁對於這些人本來也不在意,要說送馮從義這樣一個人情也算不了什麽,但問題是,這些人現在都沒有了,在兩個月前,這些人在同一個晚上,突然之間便全都消失在盧寧的地盤之上。


    這件事引起了司馬仁的重視,事後追查,這些人中,留在盧寧的還有兩個,一個已經成了一具死屍,那是王壯的夫人,而另一個,則是瘸了兩條腿的丁健的家仆,但這個老家仆根本是一問三不知,隻知道是一個黑衣人抱走了那個嬰兒,其它一概不知。


    “馮將軍,這件事情恐怕辦不到。”司馬智低聲道。


    此語一出,馮從義白眉一掀,臉上已是隱現怒色,帳內的其它將領,特別是潭州的文武官員都是訝然,這種事情其實算不了什麽事,順水人情而已,司馬家族竟然有這麽大的底氣,居然連正當寵的馮將軍的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也不肯答應。


    “馮將軍,不是我們不答應,而是這些人突然都在盧寧消失了。”司馬智有些底氣不足地道,雖然這是事實,但到現在,連他自己也覺匪夷所思,這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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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首發~~弱病殘到底是怎麽從大軍會集,控製嚴密的盧寧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看著馮從義的臉色,他趕緊道:“馮將軍,職下保證,我們潭州除了對這些人除以勞役之外,並沒有任何其它超出此處罰的地方。”言下其實在暗示,他們絕對沒有對這些人下黑手。


    馮從義六十好幾的人了,察言觀色自然不差,看著司馬智的神態,卻也不似作偽,心中亦是詫異之極,難道他們被人救走了,是誰有這個能力?心中募地想起一個可能,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開洪蒙軍與大越精銳的十二衛之一的武衛對撞之際,在安慶巴顏喀拉山中,一條奔騰的溪澗兩邊,卻是人聲鼎沸,一邊是從益州出發而來,運著支援安慶糧草的益州運糧隊,山間崎嶇的小道艱難之極,上千頭牛,驢馱著一袋袋的糧食正艱難地跋涉向前,而在這裏,巴顏喀拉山頂才剛剛開始融化的積雪匯成奔騰的洪流順著溪道一路狂奔向下,將原本的道路完全衝毀,牛,驢,人走到這裏,看著奔騰的溪水,無計可施。他們距離安慶石堡隻有三十餘裏的距離,但卻無法跨過去了。


    而在溪水的對麵,從石堡開始,經曆了整整冬春兩季修建的通往益州的道路已經有了二十餘裏長,距離這裏已不到兩裏的距離,因為雲昭一聲令下,整個工程便停了下來,對於益州的現狀,雲昭覺得需要觀望一番再作決定,益州知州潘浩然私蓄大軍,顯然不是一個地方臣子應該做的事情,而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讓雲昭不得不多想想,可不要修了一條好路,卻最後引來了虎狼。


    牲口的喧囂聲,人群的嘈雜聲,終於引起了對麵石堡派出的護路守衛的注意,他們從密林之中奔了出來,看到溪水對麵,那一隊隊長長的看不見尾巴糧隊,都是驚喜的大叫起來,飛快地奔跑著,迎了上來。安慶已經斷糧了,這些守衛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林子裏的飛鳥走獸幾乎被他們清空,連窩在地洞裏的地老鼠都幾乎被斷子絕孫,幾乎已到了山窮水說的地步,而正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他們居然看到了糧隊,看到了救命的糧食。


    “快,快回石堡,去稟報雲將軍!”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狂喜地一邊奔向糧隊,一邊向著手下下達著命令。


    三兩步奔到溪邊,看著對麵,“你們是益州潘大人的糧隊吧,不要著急,我們馬上調人來修橋,鋪路,今天晚上,定然讓你們喝上熱水,洗一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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