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車,就讓小金下來,說:“別叫醒小寶了。我抱上樓去。”就俯身探進了後座,一把把女兒給摟了出來。一邊念叨著,“小寶別怕喲!”就一步一台階的上了樓。小金在身後不斷的唏噓道:“慢點慢點,別碰到了頭。”


    我累得氣喘籲籲的。剛打開門,把女兒放到了**,腰還沒直起來,就聽到外麵傳來震天的鞭炮聲。瞬間就密集的像暴雨鋪天蓋地。我也抓了一掛鞭炮下樓,鞭炮的炸響就映紅了半邊天。我躲在走廊的一角,看著這幽藍的煙霧嫋嫋的升起,又暗合住了陰沉的天空。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覺。如果不是小金提及,我還真的忘記了那個開著超市的女人。那個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幫助,給我溫暖的女人。一年或兩年沒有聯係過了吧!我有些記不清了。能記住的是小金突然的造訪,就徹底中斷了我和她的聯係。但是我還慶幸著快刀斬亂麻,可是現在想起來,就有些無情無義。


    等喧闐的鞭炮聲沉寂下來,夜黑得像是鐵一般冰涼。我依舊站在那個角落裏一動不動。腳下已經丟下了七八個煙頭。嘴裏幹燥無味,隻想嘔吐。無論怎樣,家還是要回的。我濕跡而上。走得格外緩慢,我擔心小金正擺好了審判台,就等著我去過堂。


    “真的都結束了!”我囑咐自己。語氣沒有波瀾,像是一個證人在敘述著別人的事。我滿意的點著頭,說:“這就對了!”


    輕輕的推開門,客廳裏燈火輝煌。沒有人影,也沒有絲毫的動靜。似乎聽到電流吱吱的響聲。房間的門關著。小金應當睡了。我坐在沙發上,有些悵然若失。


    我突然想到那個電話該不會和小芳有關吧!我撓了撓頭,這兩年我和她都互相躲避著,雖然我知道她在哪。她同樣也知道我的地址。我倆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極力的避免發生著糾葛、碰撞。萬一真的是小芳,她可能在醫院裏,那麽就不能從慣常的思維去考慮了,可能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我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歪躺在沙發的我陡然就坐直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就襲擊了我。就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站起身,掏出手機,走到了衛生間裏,把門關緊。手顫動著翻到那個陌生的電話,像掀動著爆炸的啟動按鈕,就閉眼按了下去。手機就傳來悠揚的歌聲,我也仿佛聽到電話鈴聲清越響起來,在這個寂寥無邊的夜裏,久久回蕩著。直到電話裏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接著就是一串嘰裏呱啦的英語聲。


    應當沒事。我的心略微平息了些。就關掉了客廳裏的燈,推開房門,房間裏空蕩蕩的,顯然小金摟著女兒在小房間裏睡了。我也平躺下來,等待我的是一連串的噩夢。


    睜開發脹的眼,外麵又是持續的鞭炮聲。乳白色的空氣在屋裏飄蕩著。我又撥了那個電話,不一會,就有人拿起了電話,“喂”了一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那邊就惱了,不客氣道:“說話啊!”又自言自語道:“神經病!”啪的一聲就掛了。


    我就從**爬起來,胡亂的套上衣服,下地。推開小房間的門,小金和女兒臉對著臉還在酣睡。我悄然的掩門。又拿了一掛炮竹下樓。手裏緊緊的攥著手機。


    樓下遍地都是紅色的紙屑。看著就像是流淌的血,讓我觸目驚心。我點了炮竹,就躲到了一邊。又撥通了那個電話。我還是有些結巴,磕磕碰碰的說:“你好,請問哪個昨天打我電話?”


    那邊無禮道:“你是誰?誰打你電話了?”


    我耐心解釋說:“前天就有一個人打了,昨天又打了一個。”


    那邊說:“這裏是公用電話,誰打的我怎麽知道?”


    我沒有放棄說:“你這電話在什麽地方。”我擔心他又武斷的掛了。就懇求道:“麻煩你,我有急事,謝謝了。”


    那人沒有掛電話,緩和的說了地址。然後想起來說:“記起來了,是有一個女孩子打的,說話很衝的那個,是不是?”他向我求證。


    我連連說:“對,對。是一個女的聲音。”


    似乎我已經接觸到了謎底,我哆嗦著問:“那女孩長得什麽樣?”


    那人遺憾的說:“不記得了,來來往往好多人,哪裏記得這麽多呢?”


    我又陷入了迷惑當中。但可以印證的是這個人不是騙子,應當有非常重要的事,當然是牽扯到我的。我就站在樓下。心裏盤算著還是需要去一趟那裏,不然我這個年無法安生的度過去的。


    大年初一的清晨很冷清。鉛雲低懸著。地麵上的鞭炮屑還來不及清掃,一片狂歡盛宴後的狼藉。看不見的風拂不動那孤零零**枝丫的樹木,卻一個勁的鑽透我身上的羽絨衣。我裹緊身體,才發現下床時,隻套了一件羽絨服,裏麵的保暖內衣卻忘記穿了。心裏想說有一群螞蟻在爬動。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我把煙頭丟到地上,狠狠的用鞋底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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