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禦駕親征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婦孺皆知,也成了最大的熱議。


    不過,趙明玉關心的點卻不在這裏,他對齊譽提起了一件往事。


    什麽事呢?


    在不久之前時,兩人曾猜測過行太仆寺的戰馬最終調往了何處的事,而當時,他倆的預測都是直指燕王,現在結果已出,兩人卻都是猜錯了。


    實際情況又是如何呢?


    據兵部尚書張程東無意間透露,由行太仆寺的那批戰馬組成的騎兵部隊,在最近一段時間內,一直逗留在彰德一帶。


    彰德,是趙王的封地。


    至於這是什麽用意,那就不言自明了。


    可以看得出,皇帝的布局要比燕王快上一步,用這一招貌似不經意的‘逗留’,直接震懾住了趙王。


    就目前的實況來說,燕王雖然反了,但趙王卻老老實實地沒有任何異動,更沒有兩方出現遙相呼應,兵馬兩翼齊飛的失控局麵。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皇帝的敲打還是很成功的。


    齊譽聞言後,不禁長舒了一口大氣。


    通過這件事情不難看出,皇帝還是具備一些軍事才能的,並不是那種腦門一熱、大腿一拍就擼起袖子亂來的愣頭青。


    他既然懂得運用智慧,這場仗就不會吃大虧,最多也就是功敗垂成,但絕不會全軍覆沒。


    這並不是說做臣子的烏鴉嘴,而是每個人都會這樣想,隻是嘴上不說而已。


    隨後,趙明玉又指出了這其中的一個疑惑,他說,此消息由張程東無意間放出,那,他真得是無意說出來的嗎?


    聽話聽音,齊譽也是立即恍然了。


    俗話說,軍機不可泄露,張尚書他身居高位,又怎會不懂這個道理呢?


    既懂得,又怎會無意說出呢?


    算了,不想這些了,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目前來說,戰火已然燒起,這場打仗究竟打得如何,就要看皇帝的本事了。


    ……


    這一天的時間,就這麽緊張兮兮地過去了。


    到了點後,齊譽準時下衙。


    他換上了一副好心情,麵帶著笑意地走回了家。


    還是那句話,家是溫馨的地方,不應該被朝堂上的政事擾亂了氣氛。


    才剛進家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肉香迎麵撲來。


    咕咚~~


    齊譽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不用猜,一定是老娘烹飪了她最拿手的‘一根柴燜豬頭肉’。


    嗬嗬,那種肥而不膩的感覺,真是百吃不厭。


    見客廳已經掌燈,齊譽便洗了把手走了進去。


    卻見,桌上早已擺好了碗筷,就等著自己動筷開飯了。


    家人們見他進門,立即開始張羅起了吃飯。


    隨意一瞥,齊譽卻是怔住了。


    怎麽了?


    呃……家裏怎麽多出來了一個人?


    而且,還是個貌美女子。


    齊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卻見那女子靦腆地低著頭,正端坐在椅子上搓著自己的衣角,從她身上的裝束來看,應該是個農家女。


    咦,這人誰呀?


    該不會?


    咳咳,不可能!


    柳荃見他一臉緊張,忙解釋說:“相公先坐,且聽我細說……”


    齊譽見柳荃笑得淡然,便放下了心寬坐下來,垂耳聆聽。


    隨後,柳荃便講起了關於這個陌生女子的來曆。


    此女姓姚,是京城郊外鄉下的農家女,此外,她還是個父母皆亡的苦命人,目前以接些針線活維持生計,以積攢日後自己的嫁妝。


    而在昨天,她來到城裏的繡莊上交付女紅,卻不料,被京城裏的惡少張衙內看上並搶去做妾。


    幸好,這女子還算機靈,在那惡人還未得手之前就越過圍牆逃了出來。


    及時發現異常的張衙內不肯罷休,他帶上府裏的惡丁又牽上了幾條狗,便尾追了上來。


    而後,一個逃一個追,在京城裏麵玩起了躲貓貓。


    最後,這女子居然逃到了齊譽家的大門口,巧合的是,剛好被回家的柳荃給碰上。


    就這樣,姚姓女子獲救了。


    聽到這裏,齊譽便困惑道:“嗯?張衙內就沒向咱家要人嗎?”


    柳荃點頭道:“當然要了,可後來,他因為心裏害怕自己走了。”


    “害怕?咱齊家有什麽可怕的?”


    柳荃繼續說道:“是這樣的……”


    原來,張衙內懼怕的並不是齊家,而是童延火。


    他牽來的那幾條看似雄壯的大黑狗,卻被童延火全都一腳踢飛,落地之後就當場暴斃了。


    而後,又有一個自負力大的惡丁上前挑釁,卻被童延火一食指就戳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張衙內見童延火威猛如斯,心中便萌生了怯意,不敢再做其他糾纏,最後就直接返去了。


    臨走前,他還撂下了一句狠話,說:齊譽,你若不交出此女,張家日後一定報複的。


    嗯?


    齊大郎聞言不禁微微一驚,聽這話,張衙內似乎是認識自己。


    而後仔細一想,心裏便恍然了。


    還別說,真有可能是認識。


    不久前,在鍾義首輔連任時擺下的‘夕陽紅’的盛宴上,有著不少的京城名流以及官宦子弟,而張衙內作為是張程東之子,肯定也在其內。


    估計,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彼此打了個照麵,自己卻沒有什麽印象。


    從張衙內的話裏不難聽出,他知道這座宅院就是自己的家,即使如此,他還是放出了狠話。


    仔細一品,就會發現很不對勁。


    怎麽說呢。


    按照時下的規矩來說,官吏之間的互相登門是要講究禮節的,那就是先投刺才能拜訪,否則就是失禮了。


    張衙內雖然是個好色的紈絝,也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他色壯慫人膽,逆常理而行?


    應該還不至於。


    這個女子雖然長得貌美,但還遠遠達不到傾國傾城的程度,即使張衙內憋得再厲害,也不可能如此失去分寸。


    再者,他爹張程東,也隻是在暗地裏諷刺過自己,並不曾公然地辱罵過。


    再看現在,張衙內卻是公然挑釁,還牽狗來此,這種舉動實在是不符合邏輯。


    除非,這個女子對他張家非常重要,值得他撕掉麵子。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


    試探試探?


    可以!


    齊譽看了看那女子,問道:“這位小姐,我來問你,張衙內為什麽會追著你不放呢?莫非這其中有什麽緣故?”


    一聽緣故倆字,姚氏就立即慌張起來,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有貓膩!


    齊譽見狀臉色一拉,官威立現,正色問她道:“姚小姐,你若不說實話的話,我齊家是絕不會保你的。”


    不保?


    姚氏聞言,被嚇出了一個激靈,糾結了一陣後,才道:“我說……”


    “快講!”


    “……”


    齊譽還真沒想到,這無意之間的試探,還真就探出實際的東西來了。


    原來,在姚氏掙脫束縛之後,就躲藏在了張府的某個角落裏,就在那時,她剛好聽到了一些特殊信息。


    也正因為此,她才被張衙內追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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