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連城璧剛才似乎有話要說,蕭十一郎回頭道,“城璧,你要說什麽?”


    連城璧附耳在石壁上聆聽了半晌後,笑道,“沒什麽。”


    蕭十一郎疑狐地瞅了他一眼,伸手在石壁上摸了半晌,確定沒有開啟的機關後,才道,“奇怪,既然有門,為何沒有機關?”


    “難道,這門不是機關控製的?”連城璧也不知其中緣由,隻好憑空猜測。然而話才出口,便覺離譜非常。不由機關控製,石門無法開啟,那他們也隻得在這裏被困一世。


    蕭十一郎再度將石壁細細撫摸了一遍,腦中忽然閃過幾段模糊的畫麵。


    記憶裏,仿佛有人曾這樣告訴自己,“孩子,你記著,這個秘密隻傳給護刀家族的後人……那門開啟由人控製……我現在教你的,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中……林明山,亂竹隱,三更銀珠落玉盤……”


    “君相見,照溪溝,歡樂別離空斷愁。”蕭十一郎跟隨記憶裏的那道聲音念出這段詩詞,話音剛落,便見石門緩緩打開。連城璧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蕭十一郎,半晌未曾言語。


    果然這就是護刀一族蕭家的秘密嗎?看著蕭十一郎走進石室,連城璧心道。好在他是友非敵,否則,十個連城璧也不是他的對手。


    蕭十一郎回頭時,見連城璧還站在原地,淡然的麵容下不知在想些什麽,當即走上前去伸手捏著他的鼻尖戲謔道,“在想我嗎?”


    連城璧既氣又羞,拍開蕭十一郎的爪子喝道,“休要胡言亂語。”


    “走吧。”不顧連城璧眼底的怒火簇燒,蕭十一郎笑嘻嘻地鬆了手,率先朝前走去。


    而無暇山莊內,蕭沛隨手攔下一名侍衛問道,“少莊主呢?”


    “跟蕭十一郎去荒地了。”那侍衛答道。


    “什麽!”蕭沛聞言大驚,待那侍衛走遠後才低聲咒道,“這兔崽子是想找死嗎?”說罷,轉身就往住的小院奔去。


    蕭沛自然知道老莊主書房的密室內放有割鹿刀。


    不久前蕭沛與白楊喝酒時,白楊幾盅小酒下肚,頓時醉得暈暈乎乎,把一切該說不該說的全部吐了出來。包括割鹿刀的存放之地。


    後蕭沛背著白楊回到小院後,將他往床上隨手一扔,道,“還好你是跟我喝酒,若是這割鹿刀的事被外人聽去了,看少莊主不扒了你的皮。”


    蕭沛既為護刀一族蕭家的後人,對這割鹿刀也就不會存有覬覦之心。


    隻是如今他的親生兒子身犯險境,對方又是逍遙侯,若沒有這割鹿刀隻怕想全身而退也著實困難。


    想到這裏,蕭沛先回房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又找了塊黑布將臉遮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潛入老莊主的書房,按白楊所授的方法開啟了密室機關後,將割鹿刀取出。


    哪知才剛到門口,便見白楊綠柳和賈信帶著大批侍衛衝著圍了上來。


    “好你個小賊,”白楊朝喬裝後的蕭沛啐道,“居然偷到我無瑕山莊來了。還不快把你手中的東西放下!”


    蕭沛刻意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道,“在下借刀一用。用後必當原封歸還,還請幾位行個方便。”


    “呸!”白楊齜牙咧嘴地喝道,“這刀豈是你說借就借的。還不快把刀放下,否則咱們不客氣了。”


    蕭沛左手舉刀,右手握於刀柄做出欲要拔刀的姿勢,“幾位再不放開,休怪在下拔刀相對。”


    綠柳聽言不由得大笑起來,“你瞧瞧,你瞧瞧,這人說要拔刀。”手肘捅了捅身旁的白楊,兩老頭笑成了一氣,“他也不看看手中的是什麽。割鹿刀,是割鹿刀。”綠柳笑嘻嘻地朝蕭沛道,“是你說想拔就能拔出來的嗎?”


    當初白楊綠柳二人去沈家幫忙時,也有幸提前目睹了割鹿刀的風采。隻是那時他二人雖傾盡全力一試,都無法拔出割鹿刀。後才知道原來割鹿刀通常人無法拔出,隻有護刀一族的後人蕭家,才能拔出這割鹿刀。


    “當然,除了蕭家,還有一種人,也能拔出割鹿刀。”事後,沈太君補充道,“就是割鹿刀認定的主人。隻是百年來,這種人,少之又少。”


    現下見蕭沛大言不慚說要拔刀,白楊綠柳根本不足為懼,仍嘻笑言言道,“你有本事就拔。能把刀拔出來,咱們就借給你了。”


    蕭沛抬頭看了看天色,也不想與他幾人多做糾纏。蕭十一郎和連城璧去到荒地已久,再不將割鹿刀送去,隻怕耽誤了時辰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那不成氣候的臭小子。


    想到這裏,蕭沛也不攏治盞侗盥溝兌淮緔綈緯觥


    白楊綠柳和賈信等人隨即杵愣。


    隻見刀刃出鞘,在天際下閃著盈溢光華。碧綠的亮光仿佛陽光照耀下的溪水,在刀身上泛著層層瀲灩波瀾。


    見割鹿刀出鞘,所有人同時怔神,都忘了該有的反應。直到蕭沛收刀飛身躍上屋頂不見蹤影後,白楊這才回神拽著一旁的綠柳道,“他他他,他居然能拔出割鹿刀……”


    “我看到了。”綠柳也同樣感到震驚,“難道,他是蕭家的人?”


    這邊連城璧和蕭十一郎往無名塚內深處走去。剛行不多時,便聽見裏麵傳來隱約的罵罵咧咧,“逍遙侯,就算你把咱們都騙來這裏,你也休想得到割鹿刀。”


    “逍遙侯,你行事狠戾,終有一天不得好死!”


    連城璧和蕭十一郎麵麵相覷,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進去。隻見路到盡頭轉彎後,眼前豁然開朗。偌大的平地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精鋼籠,而那些籠子裏或站或坐,都關著為數不少的武林人士。


    見有人過來,那些人忙扭頭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喊道,“連少莊主,是連少莊主。”


    “你們,”連城璧一愣,道,“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門口有數道機關,沒有那塊半月型的玉佩和蕭十一郎的口令,他們是如何開啟石門進到這裏麵的?


    “我們是從五行方位陣那裏下來的。”其中一人搶著回答,“也不知是誰將那裏破壞了,再來時那箭陣也不頂用,所以我們大夥兒就都從那裏進來了。”


    連城璧也不及細想,點了點頭道,“各位稍等片刻,在下這就看看有沒有法子救你們出去。”正欲轉身去尋開啟精鋼籠的機關,蕭十一郎上前抓著他低聲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連城璧側頭看著他道,“何處奇怪?”


    蕭十一郎瞟了一眼平地上被關的眾人,道,“逍遙侯既抓了他們,為什麽要將他們關在這裏。何不當場就殺了,卻留著等我們來救,自己卻不露麵,不是很奇怪嗎?”


    連城璧本就深覺此景甚為怪異,然而眾多無辜生命就在眼前,總不能叫他袖手旁觀棄之不顧,便道,“不管怎麽樣,先救人再說。”


    兩人細細尋了半晌,也未曾有見機關等物。正值心中疑惑之際,逍遙侯猙獰的笑聲在耳邊徒然響起。連城璧反射性回頭看去,隻聞其聲而未見其人。


    “是逍遙侯,”那些被關的武林人士紛紛慌亂起來,“逍遙侯,是逍遙侯!”


    “當然是本侯了。”話音剛落,便見一道黑色身影憑空劃過,飛至石壁前的台階上站定,眾人定睛一看,可不是逍遙侯是誰?


    “今天這裏這麽熱鬧,多虧了無瑕山莊的少莊主連城璧。”逍遙侯一反常態的和連城璧套著近乎道,“若不是連少莊主獻計,本侯又怎會輕易抓獲這麽多的江湖人士?”


    連城璧霎時一怔,不明白逍遙侯此番話意為何。蕭十一郎卻是即刻反應回神,心中暗叫不好。


    而那些被關的武林人士聽聞後,竟大驚失色,紛紛看著連城璧道,“這,這是怎麽回事?連少莊主。”


    “還不明白嗎?”逍遙侯朗聲大笑,然而眼眸深處卻閃爍著絕冷的陰鷙,“連少莊主此計甚妙。除去了這些礙眼的人,以後武林就是你無瑕山莊的天下。”


    連城璧這才醒悟,逍遙侯此舉竟是要借刀殺人。


    “不可能,絕不可能。”眾人皆不相信逍遙侯的挑唆之言,“無瑕山莊乃武林世家,連少莊主年少有為、俠骨仁心,絕不會是你所說的那樣。逍遙侯,勿要再含血噴人!”


    “不可能?”逍遙侯嗤之以鼻道,“蕭十一郎是江湖人人不齒的大盜,卻一直久住無瑕山莊。連城璧分明知道割鹿刀就在無瑕山莊,卻故意放出謠言說刀在荒地。”抬手指著連城璧道,“這無名塚機關無數,他都能進來,卻找不到救你們的方法,不是有意拖延是什麽?”


    一席話落,本是無稽之談卻被逍遙侯歪曲事實。而那些被關的人,隻因受困許久,心力交瘁,正值心底彷徨慌亂之際,今又聽聞逍遙侯這番言語,原本堅定不移的心竟開始微微動搖起來。


    連城璧心想著,無瑕山莊素來聲望極好,自己在武林上也聲譽頗高,想必逍遙侯這等不切實際的謬論根本不足畏懼。未想到,逍遙侯幾語言盡,那些人卻心生猶豫,倒叫連城璧哭笑不得。


    莫不是這就是古人智商?原先在電視裏看時,見那些人不過被人數句言語挑釁便失了方寸,還以為隻是劇組誇大其詞。現在看來,竟是名副其實的很。這古人的思維方式,難道都是不經大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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