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還剩多少人!”高歡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眾多武將,雙目滿是憤怒,不敢置信。心中傳來的一陣陣絞痛,身體上同樣因為動作而牽動的傷口,雙重打擊下更是讓他痛徹心扉。


    高歡簡直要氣瘋了,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會這樣?


    一直順風順水的他,自從起義以後一路勢如破竹,可在遇到張遠以後,就一直不順心。


    先是寶潔起義軍伏擊不成反被擊潰,他並沒有太在意,反而順勢收攏了潰敗的兵卒。但是,接下來就淡定不起來,起義軍首領杜洛周被殺,十數萬大軍刹那間崩潰,而敵人亦從四麵而來,這讓他發自內心的寒意。


    可高歡亦沒有動搖,反而激起了他的雄心壯誌,決定連夜攻城,眼看著佩雲城便要落下了,可敵人卻先來一步。


    麵臨絕境,高歡臨危不亂,可結果呢?付出了一身重傷,竟然是這麽個結局,他恨呀!


    “請將軍保重身體!”眾武將齊齊跪下,頭埋的深深的,心中沉甸甸的全是羞愧。


    對方的主將張遠被拖住了,就算不能殺敵,也至少保住自己的元氣吧?可他們還是被敵人追殺的一敗塗地,潰敗十公裏才刹住腳步,這樣的成績擺在那裏都足以笑掉大牙。


    “廢物,你們這群廢物,六萬人呀,整整六萬大軍,就算是六萬頭豬,也夠殺一天了吧?你們到好,這才半天工夫。你們就給我敗了一大半,你們行呀你們!!!!”高歡暴怒的吼著。右手揮舞著,發泄心中的憤怒,身體上的痛苦抵不了心中的痛苦。


    “咳咳咳噗…………!!”


    見他們不吭聲,高歡就氣不打一處來,咳咳幾聲,噗的一聲,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請將軍保重身體!”


    侍女立即過來。拍背的拍背,擦拭的擦拭,整個帳內亂作了一團。


    武將們跪著一動不動,生怕再次惹惱了高歡。


    吐出一口血,高歡心裏也順暢多了,麵色一陣紅潤,卻是回光返照的色彩。氣血攻心身上傷上加傷。不過,這一口血卻也讓高歡冷靜了下來,道:“算了,這時不怪你們,是我當時沒有安排好,致使大軍混亂!”


    聽到高歡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慘敗的武將心中生出無限的愧疚感。


    薛修己自責的說道:“將軍切勿自責,此乃我等不利!”


    此時,他已經滿是恨意的暗暗發誓:‘此仇當銘記於心,來日必當十倍奉還!’


    其實後路高歡早已經給他們安排好,隻是人心混亂。再加上一些武將想要抵抗結果被斬殺,使得部隊失去指揮。事情才會失去掌控,最後他們被嚇破了膽的潰兵裹挾,一敗塗地,宛如黃河之水,一瀉千裏。


    “好了,不必說了,如今我們在何處?”高歡左手握著毛巾,擦拭嘴角的血跡,右手擺擺手,示意他不想在追究這件事是誰的過錯。於事無補不說,更會讓思變的人心更加低彌,甚至生出動亂。


    林斌單跪在地,感受著大地的冰涼,說道:“此地乃章鎮左側,離章鎮相距三裏多路!”


    “章鎮嗎?延亭,等下你帶兩千士卒前往善禦山,我會拍親衛帶路,在那裏我藏了一批糧草兵刃,應該夠我們十天之用了,你連夜帶人運回來,今日大戰,敵我皆疲,小心一些定不會遇到他們!”高歡有些慶幸自己以防萬一準備了後手,要不這次他便是再厲害,也無回天之力了。


    “喏!”林斌聞言一喜,抱拳應道。


    其餘諸將聽到無不精神一震,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了。


    這時,楊萬閑卻建議道:“啟稟將軍,末將以為,不若我等退守山中,張遠此次親自前來,而漢王朝與元王朝大戰在即,他必定無法持久!若是我方退守山中,或許隻需數日他便不得不帶兵退走……!”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楊萬閑沒說,那就是高歡重傷,短時間內轉移說不得傷上加傷,更甚者可能因此而疾病纏身,隻是這個理由不好當眾說出來,說出來就是打高歡的臉,馬屁可就拍到馬腿上了。


    其他武將中不乏聰明之人,立即意識到了楊萬閑的言外之意,齊齊道:“請將軍決斷!”


    高歡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楊萬閑的建議,他自然聽出了楊萬閑的言外之意,但他更多的是在想,楊萬閑所說的那個理由,到底可不可行,張遠會不會隻呆幾天便必須走了,善禦山中隻有十天的糧草,要是張遠十天都不走,他們豈不是得餓死山中。


    這容不得他不考慮清楚。


    另一邊,也有沒有一下子看透的,比如說念古,連續兩次被張遠一擊擊飛,一身的本事還沒施展就敗了,這讓念古心裏鬱悶極了,聽到這話,認為楊萬閑膽小怕事,連逃都不敢逃,想到躲起來。立即不高興的道:“楊萬閑,我說如今天幹物燥,附近成片的森林,躲在山裏一把火就能把我們全燒了,你就算膽小找死也別拉上我!”


    “念古,你什麽意思!”楊萬閑當即大怒,怒目而視。


    “我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被人家殺破了膽子,還好意思在自己說!”念古冷哼一聲,雖然連續被張遠擊飛,受了不輕的傷勢,可實力擺在那裏,豈會怕了區區一個楊萬閑。


    楊萬閑被氣的眼紅脖子粗,盯著念古,雙手握得鐵緊,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高歡微微皺眉,嗬斥道:“幹什麽?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一個個是不是今天白天沒有打夠,想要打我給你們一人一千。自己去佩雲城找張遠!哼!”


    一聲冷哼,如洪鍾在帳內響起。兩人頓時清醒過來,齊齊跪下道:“不敢!”


    “不敢,你們有什麽不敢的!”高歡指著兩人破口大罵一番,把兩人罵的狗血淋頭,心裏壓抑的憤怒也算是出了一半,喘了口氣,高歡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口水,言語有些嘶啞的說道:“如今我軍身臨絕境。當是共渡難關的時候,你們一個兩個卻自己鬧起來內訌,豈不是讓張遠在佩雲城看笑話?”


    “我也知道你們好心,隻是心裏憋著一口氣,發泄不了,所以才會起了口角,但你們要忍住。隻有忍得住,才能夠這仇,懂嗎?”大棒之後自然就是蘿卜,他和言細語的安撫著,道:“楊萬閑建議的沒錯,他是看我身受重傷。不願我受那顛簸之苦,為了顧及我高歡的麵子,才建議退守山中!這心意我領了。”


    念古聽著慚愧的低著頭,一聲不吭,顯得十分的羞愧。


    而楊萬閑則有些激動。感動,主上能夠體諒他的苦心。怎能不讓他感動呢?


    見兩人緩和了下來,高歡繼續道:“念古的脾氣爆了點,語氣也衝了點,但他的話也有理,如今天幹物燥,躲在山中一場火就能把一切都燒沒了,佩雲城周邊也無險要,退守不過是死路一條,如今我們也是絕境,隻能死中求活!”


    薛修己沉聲說道:“可將軍,我等皆是步卒,而張遠近乎全是一人兩馬或三馬的騎兵,逃能逃多遠呢?”


    並非他想要打擊自己的士氣,可事實擺在那裏,就算他不說其他人也明白,與其憋在心裏灰心喪氣,還不如擺出來,說不定能夠商量出幾個好辦法也不一定。


    “誰說我要逃?”高歡目光閃爍,殺氣遮掩不住的流露。


    “不逃……!”


    諸將紛紛難以置信,如今這樣的情況,士氣低落,將士無戀戰之心,四處平原易守難攻,雖然補齊了兵刃糧草,可散亂的人心卻不能拉回來呀,不逃還有活路嗎?


    高歡殺氣騰騰的說道:“如今正是絕境之時,逼入絕境,不是沉默中死亡,便是爆發!而今我等婦孺皆被對方俘虜,誰願從此妻離子散?”


    聽到高歡的話,諸將齊齊沉默,心一下變得無比沉重,之前因為事情壓在身上,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如今被高歡這麽一問,心中的感情本喚起,難以自我。


    高歡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言語冷峻寒冰,不容置疑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搶回來!”


    “搶回來,是了,搶回來!”諸將眼睛一亮,搶回來,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麽樣呢?不就是爛命一條嗎?與其這樣,還不如奮起一搏。


    高歡舒展了口氣,然後歎道:


    “當然,僅僅是我們是不夠的,我們便是在努力,也是雞蛋碰石頭!最多給予對方重傷,可輸的還是我們!”


    高歡知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次被打的實在太慘了,慘目忍睹來形容都顯得差了點,所以,人心思安,哪怕在絕境當中,真正想要奮死抵抗的也不見得都是如此,更多的怕是打著其他人在前麵盯著,他悄悄溜走的想法。


    諸將齊齊道:“請將軍決斷!”


    “戰前我曾派人去尉景將軍處求緩,更派婁昭帶軍前去收攏杜洛周的殘兵,爾等可明白?”高歡也沒有太過明示,這得讓他們想,說的太明白了,反而沒有那種自己遐想出來的美好感,現在最好的莫過於給他們一個畫餅,至於這個餅到底如何,就連高歡自己也不清楚,也沒有底。


    第二日,天色微明,鳥兒從空中飛過,嘰嘰喳喳的叫著。


    佩雲城下,血腥氣衝天,俘虜們吃過一碗稀飯,便被守城的士卒驅趕著來到城外,挖坑掩埋屍體。


    悲戚聲在城外響徹,而城內一隊隊騎兵在經過一夜的休整,整齊有序的排隊領飯。


    “叮,進入戰場,再戰爭未結束之前,死亡玩家或原住民皆無法複活!”


    “尉景來了嗎?好快,似乎昨天早晨這邊才知道的吧?一天一夜,該是一路匆匆趕來!”當張遠接到探馬的回報,尉景所率領的起義軍離此地還有不到一百公裏的時候,瞳孔微縮,喟歎一聲,這一仗從頭到尾打的可都很急,不僅他急,敵人也急。


    “主公,末將遠領弓騎兵前去攔截!”張濟當即出列,請命。


    “主公,末將願往!”楊大眼,斛律金等人也紛紛請命。


    如今高歡就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想怎麽吃就怎麽吃,可不能給讓事情在生變途。


    而這時,張遠他們的優勢顯現了出來,騎兵,攔截對方根本不用原地狙擊,可以遊獵襲擾,足以讓數十倍的敵人寸步難行。


    “不必,既然他們想來,就讓他們來,正好休息兩天,然後一網打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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