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莫降雖然大方的承認了計劃並未更改,但也沒詳細解釋,隻是說道:“你們隻要記清楚自己肩負的任務,並且將其出色的完成就好――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了。”


    張凜抬頭看了莫降一眼,雖然眼神中仍有疑惑,但終是沒有再問,轉身又回到了隊伍的末尾。


    袁思佳也沒有弄明白一切的打算,她隻想這次回家,能讓兩山寨重歸於好,化幹戈為玉帛,停止無謂的廝殺,至於其他的事,她都不太關心,所以也沒有說什麽。


    韓菲兒同樣沒有說話,雖然前兩天跟莫降鬧過小的不愉快,但那點不快並不會真正影響二人的關係――“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了。”諸如此類的話,韓菲兒聽過很多次,而且莫降從未讓她失望過,她對莫降的信任,足以讓她做個令行禁止的合格下屬――無論莫降現在是不是大都第一暗子,是不是她的頂頭上司,都不會影響到她對莫降的忠誠和信任。


    莫降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矯情,而是麵向袁思佳問道:“休息好了沒有?”看到對方點頭之後,莫降揮揮手道:“那咱們繼續趕路!”


    四人仍舊保持著最初的隊形,仍是莫降在最前麵開路。


    行的久了,莫降也出了汗,殘留體內的過夜酒,也逐漸隨著汗液排出體外。雖然說他昨晚並未真正喝多,但出了一身大汗之後,他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身體比上山時輕快多了,同時思維也流暢起來,再沒有一點阻塞粘滯。


    於是,莫降加快了速度。


    這下,可苦了不懂武功的袁思佳,但她卻從未主動提出停下來休息,即便汗水浸濕了衣衫,即便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她仍咬牙堅持著――這份堅強,也讓韓菲兒對她的好感又濃了一些。


    走在隊伍最後的張凜,是神態最淡然的一個,甚至,他都沒出一滴汗,而且,張凜的強悍還不止於此,他甚至有餘力將莫降悄悄給他指明的陷阱悄悄破壞――他並不打算告訴前麵那兩個女人,這一路上,他們闖過了太多次陷阱,也不打算告訴她們,死亡數次與她們擦肩而過,若不是莫降選擇的路線上佳,若不是他張凜眼疾手快,反應迅速,數次暗中出手相救,走在他身前的那個不會武的女人,早已死了不下十次……


    有莫降和張凜的配合,四人平安的翻過了第一道山梁,來到了紡河山和野山頭的交界地帶。


    莫降下令休息。


    這一次,莫降也找了個樹樁坐了下來――眾人現在所處的,是個人工開鑿痕跡極為明顯的地帶,兩座山梁正中,地勢最低之處,所有的樹木都被齊根鋸斷,沿著山坳向兩端延伸,這一條狹長的無木山坳,將紡河山與野山頭涇渭分明的分開。


    “越過這條山路,就是野山頭的地界了。”莫降望著對麵那樹木濃密的山坡說道,與之前相比,他的麵色中,多了一絲凝重。


    “這條通道,是什麽人砍伐出來的?”袁思佳蹙著眉頭問道:“當年我被徐叔叔抱著離開野山頭山寨之時,明明是沒有這條通道的。”


    “是不是時間太長,亦或者姐姐當時年紀太小,記錯了呢?”韓菲兒問。


    “絕對不會記錯。”袁思佳搖搖頭道:“雖然當時我年紀很小,但當日發生的一切,都曆曆在目……”一邊說著,那個腥風血雨的夜晚又在腦中浮現出來,父親猙獰的麵容,徐叔叔猩紅的雙目,倒在地上怒目圓睜死不瞑目的姨母,嚇得臉色慘白甚至忘記了哭泣的表哥,還有隻知道大哭的自己……袁思佳甩甩腦袋,把那些殘忍的畫麵快速跳過,而後篤定的說道:“那一夜發生的一切,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可是當年我來到山腳下時,這條路便已經存在了。”莫降也在回憶往事,不過他的臉色卻很是從容,雖然過往的人生不容忘卻,但莫降已經學會了從容應對,他淡然說道:“那一天,我孤身一人,跌跌撞撞跑進這山坳之中,又累又餓,又驚又懼,可前有餓狼,後有猛虎――我隻能向山上跑去,或許是上天的眷顧,我確實命不該絕,誤打誤撞之下,我竟然翻過了那條陷阱重重的山梁,耗盡力氣的我,昏倒在紡河山山門前,被徐叔救了,又在他的看護下長大,直到被師尊找到接走。”


    “那也就是說,這條人工界線,是在紡河山山寨建成之後才開鑿的――可是我從未記得徐叔叔派人開鑿過什麽界線,他一直都想著收複野山頭,又怎麽會把二者隔開?加重原野山頭一分為二的事實?”


    “如此說來,這條界線的出現,還真有些詭異了。”韓菲兒接過話頭道。


    “這附近沒有伐木場。”張凜忽然冒出來一句。


    袁思佳不知這個麵相冷酷舉止怪異的男人說這句話的用意,但莫降卻知道――角龍幫,在老幫主掌舵時,乃是大都城內第一大幫派,幫內不但網絡了坊間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同樣收服了很多混混和亡命之徒。而那些亡命徒,都被老幫主改造成了合格的打手,派遣到各個酒肆、茶肆、戲院、工廠等地,一方麵替那些商鋪老板、工廠廠主做事,一方麵保證他們能正常營業,阻止別人搗亂惹事,同時定期抽取紅利。後來老幫主一家被朝廷殺害,可那些鎮廠打手仍在,仍舊從事著以前的職業。張凜崛起之後,利用他霸道的能力和如日中天的聲望,將分裂的角龍幫重新整合,重新將那些鎮廠打手網絡至自己麾下,所以他對大都城內外商鋪和工廠的情況極為了解。他說這附近沒有伐木場的目的,也就是說,這條通道,不是伐木工人砍伐出來的,而是另有他人有意為之,至於那個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據我猜測,這條界線,應該是令尊命人開鑿出來的。”莫降說。


    袁思佳聞言,隻是點了點頭,似乎,無論是這條詭異的界線還是她的父親,她都興致寥寥。


    沉默片刻後,袁思佳又問道:“這兩道山脊,真的如傳說中一般布滿了陷阱麽?這條路,醜哥你一個人也走過,我們剛才也走過,可是卻沒有遇到一個陷阱。但是據我所知,在紡河山寨剛建成不久的那段時間裏,幾乎每天都有陷阱殺傷人命的消息,最早的時候,徐叔叔認為那是我父親使出的奸計,作為應對,他同樣命人廣布陷阱,與父親對抗,直到那陷阱越來越多,傷人也越來越多,多到大家無法承受的時候,那兩道山梁就成了無人敢去的禁區。可是為什麽我們方才一個陷阱也沒有看到?”


    “陷阱的確是有的,不過我方才都帶著你們避開了。”莫降的回答隻有簡單一句,也不詳細解釋,因為有些話,現在並不方便細說――當年他被徐大力救走,醒來之後卻發現丟了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他曾懷疑那東西遺落在山路之上,於是身體恢複之後,曾無數次的從寨子裏偷溜出來,鑽進密林中,憑著記憶仔細的尋找。雖然期間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他仍未放棄,因為那東西對他太重要了――可上蒼似乎偏偏要跟他開這個玩笑,雖然讓他一次次脫離險境,卻就是不肯將那東西還給他,將山梁翻遍之後,他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醜哥,我休息好了。咱們繼續趕路吧。”袁思佳的話,把莫降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莫降抬頭看看天,發現時間已近黃昏,可他仍不打算在這裏過夜宿營,因為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就是要突然出現在袁狐的麵前――雖然從未進過野山頭的地盤,雖然從未探索過麵前那道山梁,雖然傳說中那道山梁上也有無數個陷阱,但莫降仍是決定要闖上一闖。


    可是,事實卻出乎莫降的預料。


    真正爬上這道山梁之後,莫降才發現,這道山梁上的陷阱,真是少的可憐,隻是在最初進入野山頭地界之時稍微密集一些,但手法大多低劣無比,完全無法同紡河山一側的陷阱相比,到了山坡中段,就幾乎完全沒有陷阱了――真如人跡罕至、未經開發的荒山一般。


    詭異的人工界線,迥異的陷阱分布,並未讓莫降困惑,相反,當眾人爬上山脊之後,一抹笑意爬上了莫降的嘴角――他知道,事實正在向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那袁狐知道的秘密,遠比徐狂客要多,野山頭比紡河山,更靠近那陰謀的中心……


    眾人在山脊上稍做休整,趁夜下山。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月明,更盛中秋。


    借著明亮的月光,莫降等人順利的翻過了這第二道山梁,來在了野山頭山腳下。


    野山頭,就是這一片無名荒山中最高的那一座,所以,它才敢稱群山之頭。


    一天之內,連翻兩道山梁,別說柔弱的袁思佳,就連韓菲兒的體力都有些吃不消。莫降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對眾人做一番手勢,示意韓菲兒帶著袁思佳藏好,又示意張凜跟他走。


    於是韓菲兒和袁思佳看到,莫降和張凜,貓著腰悄悄的向野山頭摸了過去,很快就隱沒在雜草叢中……


    朗夜月明,無雲無風,唯有幾聲夜梟淒厲的叫聲,襯著這夜的靜謐。


    忽然,韓菲兒聽到了瑣碎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比方才莫降二人離去之時,要沉重了一些。


    而且,她還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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