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以為單綾膽小怕事,以單綾的功力,完全可以將他們秒殺。她不過是先把事情弄個清楚,再做計較。


    “一個衰老頭子,能收多少呢,一兩百文而已。那老頭不知死活,想一毛不拔呢。”那自稱孫英的青衣人使勁吸了吸鼻翼,諂媚道:“不勞小姐了,我等也沒打算和一個衰老頭子多作計較,能免則免,隻給他些微的教訓,讓這班愚民知道官府的律令。”


    “這位老人家可有店鋪?可在經商麽?”單綾的臉色慢慢晴轉多雲。


    “在呀,他在賣花呢。”那孫英一邊回答,一邊色眯眯地看著單綾,隻往她胸脯上看。


    單綾冷笑道:“賣幾朵野花,連本帶利還不到十文錢,你們竟然收他兩百文,有這麽收取市金的嗎?你們和攔路搶劫有何區別?”


    單綾的臉色突然變得冷若冰霜,幾個青衣人措手不及。孫英沒料到美豔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訕笑道:“孫某官職在身,差遣所在,也不是沒辦法麽?”


    另一青衣人早就被徐馳弄得不爽了,不想又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們,打斷孫英的話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奉勸小娘子別多管閑事,否則的話……嘿嘿,你知道的。”青衣人臉上掛著淫邪的笑容。


    “今天這閑事,小女子管定了!”單綾冷冰冰的聲音,不怒自威。


    徐馳在單綾身後直樂:怎麽?你也想管?那老子還管不管呀?


    “嘿嘿,你能不能管得住自己啊,小娘子……”話未說完,那非常不爽的青衣人,一隻鹹豬手便朝單綾的臉蛋上捏去。


    “哢嚓”一聲脆響,隻聽得“哎呦”一聲,那青衣人毫無征兆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徐馳手中的扁擔隨手一戳,正中那人的肋骨,既然有“哢嚓”聲,肋骨斷了一根是有的。


    單綾苦笑,像徐馳這樣打架,還不鬧出人命案來?鬧出人命來,對單綾這種江湖人來說,原也沒什麽,但徐馳現在是朝廷命官,多少得顧忌一些,便吩咐徐馳道:“秦兒,你別動手,讓綾姨來收拾他們。”


    徐馳猛然想到,單綾不是會點穴嗎,何不讓她施展施展,看她到底有幾斤幾兩?那些青衣人雖多,但都沒帶武器,等單綾應付不來時,自己再動手不遲。


    另外四個青衣人見同伴受傷倒地,一齊朝徐馳撲去。


    單綾又恢複了笑眯眯的神態,擋在徐馳跟前,一隻手抱著薔薇花,一隻手應付撲上來的四個人。


    可不要小看了單綾的一隻手,拖,沾,拍,拽,上下翻飛,像女子繡花一般,四人愣是近不了身。什麽叫花拳繡腿,這才是真正的花拳繡腿。五個人對打了半天,單綾是越打越向前,四人則是節節後退。四個人雖然在不斷後退,但那女子似乎沒什麽力氣,打在身上完全沒什麽痛疼的感覺。


    四人雖一時近不了身,但相信隻要拖上一陣子,她必定力竭,到時再收拾他們兩個不遲。


    那些圍觀的人原本躲得遠遠的,唯恐惹禍上身,這時卻來了興致,反而近了一些。


    孫英等四名青衣人雖節節敗退,但自我感覺良好,深信勝利隻是遲早的事。周圍人的觀感卻完全大不一樣,看那女子,一手抱花,一手施展,不但不落下風,還從容利落,好整以暇。


    這回輪到徐馳哭笑不得了,明明三下兩下就能解決的事,單綾卻賣弄上癮了。試想一下,單綾這不純粹是賣弄嗎?


    單綾是個心細如發的女子,來括州的目的,是秘密打探慧慧的下落的,若是弄出大的動靜來,意圖泡湯不說,還有可能給徐馳弄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單綾本意是點到即止,沒下重手,好讓孫英等人知道利害,見好就收。萬沒料到的是,孫英四人越挫越勇,隻以為單綾不過是花拳繡腿,憑著身段兒靈活,一時半會雖討不到便宜,但與她拖上一陣,耗也要把她耗死。


    漸漸的單綾也明白了他們的意圖,臉上笑意更濃,單手隨手一拍,四人一齊跌出一丈多遠。四人隻感到骨頭如同散了架一般,趴在地上再也休想爬起來。


    周圍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圍觀百姓一齊喝起“好”來,這麽個嬌滴滴的美豔女子就有這般身手,旁邊那個小郎君還不知厲害到了什麽程度。


    徐馳早已將賣花老農扶起來了,好在都是些皮外瘀傷,並沒傷到筋骨,又取了一貫錢硬塞給他,囑咐他回去好生休養一陣,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


    老農自然是千恩萬謝,挑了筐子回去不提。徐馳正打算拍屁股走路,恰巧有一隊換防的府兵經過,有一二十人。那孫英吃了大虧,見了府兵,頓時喜出望外,趕忙咋呼起來:


    “李將軍,李將軍,趕緊的將那兩個狗男女抓起來!”


    那“李將軍”不過是個看城門的小頭頭,喚李強。“李將軍”左右掃視一陣,才發現徐馳與單綾二人,即就是孫英所指的“狗男女”。李強明白過來,敢情是孫英這小子今天遇上了狠角兒,吃了大虧,求自己給他出氣,難怪平常眼睛朝著天上的孫英給自己戴高帽子。


    一個衙門裏當差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李強不能裝作沒看見。孫英五人趴在地上慘兮兮的模樣,可見對方也是個不好惹的主。李強打定主意,領了手下的兄弟,走到徐馳跟前說:“為何無故毆傷我括州府的衙役?且隨我到府衙走一遭,待大人斷個明白。”李強態度平和,根本不想為了個孫英,無緣無故將別人得罪了。


    徐馳有心看看府衙到底如何處置這樣的問題,自己是個縣太爺了,保不準今後也會遇到類似的事件,學習學習當然是應該的。當下抱拳對李強道:“好好好,應該的應該的,麻煩李將軍前麵帶路。”


    李強沒料到徐馳這麽好說話,當即領了二人往刺史府而去。孫英等人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在守城兵士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麵。被徐馳戳斷了肋骨的那位,處置起來較為麻煩,三個兵士,一個扛頭,一個扛屁股,一個扛腿。三兵士走路的節奏不一致,被扛著的青衣人痛得直翻白眼,大聲叫著:“奶奶的,輕點,輕一點!想顛死大爺呀……”


    一路之上,括州百姓夾著道兒看熱鬧。李強在前,後頭跟著一對俊男靚女,那女的還捧著一束薔薇花。再後麵是些散兵遊勇,傷的傷,瘸的瘸,活像是從前線吃了敗仗回來。大周承平日久,偶有戰亂,也在北方。一向威風凜凜,魚肉百姓的孫英,括州百姓對他並不陌生。孫英今日吃了癟,心裏恨不得立即亂刀砍了徐馳。


    徐馳第二次來到刺史衙門。憤懣堵塞了胸腔的孫英,撇開攙扶他的兵士,不顧傷痛,兀自顛到立在大門外的伸冤鼓前,“咚咚咚”擊起鼓來。


    按規矩,伸冤鼓一響,州縣長官是要立即升堂的,不管你是在吃飯,還是在拉屎,更或者在圈圈叉叉,無一例外,都要開門辦公的。


    徐馳笑道:“莫費力氣了,刺史大人沒在家呢,你把鼓敲破也沒用。”


    話剛落地,裏麵響起堂威來。孫英四人裹挾了徐馳單綾,一窩蜂擠了進去。那個斷了肋骨的,依然由三個兵士扛著,在李強的帶領下,扛到公案下,才放下來。


    端坐公案後的,正是括州刺史周瑰。老周家的種配得好,周瑰一如其堂弟周萱,生的風神偉岸,儀態不凡。


    “啪!”


    “堂下何人?何事擊鼓鳴冤?快快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周瑰鎮堂木一頓,輕車熟路地問起案情來。


    徐馳納悶了:刺史大人不是出門訪友了嗎?怎麽一下子又冒了出來?


    “姐夫,我們哥幾個正在街上征收市金,哪知跑來這對狗男女,尋釁茲事,毆傷我兄弟四人,還將王七兒的肋骨弄斷了――請姐夫為我等主持公道,打殺了這兩個狗男女。”孫英惡人先告狀。


    周瑰臉一沉,怒道:“阻擾官府辦差,毆傷官府公人,此等惡人,想造反不成?還不給本官跪下,自領刑杖!”


    兩廂衙役適時喊起堂威來:“威――武――”


    按規矩,衙役喊完堂威,被告人若還站著,就得趕緊的趴下來磕頭,請求老爺寬恕。


    徐馳微微一笑,轉身指著孫英,厲聲吼道:“你姐夫叫你跪下呢,聽見沒有?還傻愣著幹嘛?”


    孫英讓單綾給打怕了,徐馳一吼,還真傻了愣了,心想,這人甚麽來頭?當著刺史大人的麵,也敢這般囂張?


    “啪!”


    “何方狂徒,竟敢咆哮公堂!來人呀,亂棍打死這小子!”周瑰是真的發怒了,如果開始的“怒”還有點做作的話。


    兩邊衙役得令,靠攏徐馳,意欲執法。


    單綾豈會讓他們得手?遂故技重施,數十衙役竟近身不得。


    徐馳在一旁暗暗心驚,一人應付四人,徐馳不會感到吃驚,但一人應付數十人,就已經出乎意料之外了。


    雖然徐馳一直覬覦單綾的美色,但並沒打算強奸她。如今看來,即使你打算用強,恐怕十個徐馳加起來,也上不了人家。


    周瑰心裏那個氣啊,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然而,氣歸氣,周瑰也算是官場老人了,總不能為了個毛頭小子去調用自己的府兵吧。


    周瑰調整了一下情緒,怒道:“住手!都給我住手!養了一群廢物,連個娘們都拿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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