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終於不再打開手提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列車飛一般往g城方向行駛。


    “我們三個項目,按照現行的價格,我們的利潤各有多少?”他終於說。


    我說:“都不大相同,et1及et3大概有20~30%%uff0cet2多一些,還沒有很確切的計算,主要是因為前期開發和批量生產時投入的資源和成本太多,成本攤分比較困難,估計攤分完成後的利潤大約有50%%u4ee5上。”


    “如果沒有重大的變故,兩年,我們簽這個協議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是恐怕匯率會進一步下調。還有最可怕的是質量賠償這一塊,如果真的一旦發生問題,按照美國的人工計算,那可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所以我們不得不格外留心。”


    “以往我們也有零星的一些壞品,而et也隻是退回讓我們分析,卻並沒有提任何賠付的要求。不過這可能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協議在身。”我說。


    “現在正式提到桌麵的東西,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看我們對於賠付,要不就在協議上具體提出計算的方法?這樣我們才好做成本預算。對了,我剛才所說的利潤是沒有計算質量賠付這一塊的。”


    他說:“看來我們要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如果現在把質量賠付都計算在成本預算裏,就肯定會把產品的價格優勢削弱,要是現在提出漲價,勢必會影響我們與et的合作,如果直說原因,則會被人質疑我們產品的可靠性。”


    “那怎麽辦?”我問。


    “嗯,”他想了一下,“看來我們隻能按eric的說法,主動出擊了。”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問。


    “你準備一下美國的簽證吧,我們走一趟美國。跟et美國說,我們會過去跟他們詳談合約的事,如果順利,就把合約也一並簽了。”


    “好。”我雖然還是不大明白他所謂的主動出擊,但他已經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也就不擔心了。


    “剛才吃飯的時候沒悶壞你吧?”這是這幾個月以來,他說的讓我感到最溫馨的一句話。


    “你們說的東西,我都不懂!”


    “該懂的懂就好了,不該懂的不用懂。”他說。


    “怎麽說得那麽玄?”


    “不是玄,而是不能說白。說白了,也不過如此。與其斥其敗絮其中,不如欣賞其金玉其外?”


    我有如電擊,又似懂非懂。。


    良久,我忍不住問:“她同意你自由了嗎?”


    “自由?”他輕輕的笑了一下,說:“可能也不過是從一個桎梏跳到另外一個牢籠。條件還沒談妥,而且,人在江湖,有時候身不由己。”


    信息量又太大,我又處理不了,所以緊皺著眉頭:“什麽意思?”


    然後他輕輕的解釋說:“公司準備上市,未來一年許氏將會繼續加快發展的腳步,如果這時候有股權之爭,勢必會影響發展的腳步,所以這事情可能要先擱置。”


    啊?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可我卻怎麽覺得如此沉甸甸!我開始有點理解他所謂的“自由”。與其說一個人是否自由,不如說他是否不自由,這應該就是康德的主義了吧。他精心準備了兩年的分居,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現在竟然又要因此而止步不前?!


    “可是。。”我定定的看著他,眼裏盡是柔和,我想我不應再嗔怪,縱使我不了解他的當年,我想我應該開始理解他的現在。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會更加後悔的!”他低沉的說。


    我連忙移開視線。“可是什麽?”他問。


    “可是歐陽清汶呢?她怎麽辦?”我問。


    他眼裏痛楚了一下,說:“我會找機會再跟她說清楚的,雖然多年前我就勸她不要去等一個未知的將來,但她從來都不聽,她總是那麽的固執,一但認定了的事,從來就都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她不應該再浪費自己的時間。而且。。我尚且保證不了現在,我怎麽保證了將來!”說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看著窗外,沉默了。


    女人啊,你這次回來是否錯了呢?!我心裏在低歎。


    在美國出發前,許嘉歆叫我統計了這兩年來et產品的一個綜合的壞品率,收集了一下美國工人的工資水平,可能這就是他所謂的主動出擊吧。


    我們在轉機的時候接到了一個不幸的通知,因為機師的個人原因,我們原定的航班取消,要推後直至有適合的機師代替。我們隻好在機場裏等。


    跟他一塊出差我已經有了經驗,就是學會了在等待中找事情做,打開電腦做做事情,或者看看書,聽聽音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從原來的從容淡定我變成煩燥不安起來,頻頻的站起來張望。


    他抬起手看了我一眼,說:“坐下來吧,有消息自然會有廣播通知,而且我們就坐在候機室,錯不了。等這麽一點時間就沉不住氣了?”


    我隻好說:“哪有!順便起來活動活動嘛!”說完就伸伸手彎彎腰。


    他笑了笑,說:“你還是那麽。。機智!”


    被說破後隻好回來坐在他身邊長嗟短歎起來,“哎,什麽時候才可以飛呀!”


    “靜下心來,要學會等待。心裏越是急,就會覺得越是難熬,就越容易煩燥。”


    “我等了太久了!等待真是一種煎熬!”我說。


    “坐下來吧。”他示意我坐下,並收好電腦,把水遞給我,說:“喝點水吧。”


    我接過,喝了一口。


    他說:“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大概就是說有一位小夥子與情人約會,因為他來得太早,又或者是情人遲到了,他於是站在那兒急躁不安,長籲短歎。這時,一位老者出現在他眼前,跟他說:戴上這塊表,在你遇到不得不等待的時候,隻需將時針轉上一圈,你就能躍過時間,要多長遠有多長遠。小夥子戴上了表,他試著將時針扭了一圈,果然他的情人出現在眼前了,他好開心,心想,要是現在就舉行婚禮該多好,於是他又轉了一圈表針,隆重的婚禮、豐盛的酒宴就在眼前,他與身穿雪白婚紗的美麗新娘一同接受著親友的祝福。他心中的願望層出不窮:豪華的別墅、健康的孩子、昂貴的車他急不可待,將表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時間就從他身邊飛快的掠過了,最後,他發現自己老了,衰臥病榻,唯一的等待便是等待死神的降臨,這時他才追悔莫及,他多麽希望自己多一些時間,可以重新等待。”


    “噢,是這樣!”我聽得津津有味。


    他繼續說:“講這個故事,不是讓人要安於現狀,而是等待也是一種過程,當你覺得等待並不可怕的時候,那麽你就不會覺得難熬了。”


    “嗯,不過,我想聽另外一個故事。。”難得他起了聊天的心思,我大著膽子說。


    “哪個故事?”


    “你的故事!”


    “什麽?”


    “你和shirley,winnie的故事!”


    他皺著眉,瞪著眼睛,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有那麽一刻,我差點就後悔了。


    他說:“你還真敢問?你真那麽好奇嗎?有句話叫好奇害死貓!”


    我嘻嘻笑了一笑,說:“我不是貓,所以我不怕!”


    “你想知道我們什麽?為什麽你想要知道?”聽他的語氣好像有商量的餘地,所以我把一直存在我心裏的疑惑問了:“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跟shirley離婚,因為winnie?為什麽shirley居然會盯上我的?”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無奈,他說:“她會盯上任何她認為可能威脅的人,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刺蝟,所以她很累,我也很累。她總是以為我們的婚姻是因為有第三者,其實她才是第三者!。。”


    啊!竟然是這樣!我聽得動容。他繼續說:“當年是她介入了我和清汶之間,製造了清汶的誤會,所以才有了後來的婚姻。或者最初的想法中確實有winnie的因素,但這麽多年糾纏過去,即使沒有winnie,結果也一樣不會改變,我跟她,過不下去!”


    終於能撬動他的嘴,多麽不容易,可麵對這樣的真相,我隻有驚訝,誰是誰的第三者?!誰才是受害者?!當局者固然迷,旁觀者也未必能清。


    “可是,如果真是過不去,為什麽還要拖著?”我小心奕奕的問。


    “對,這顯而易見的推理,隻是shirley不這麽認為,所以她就更加瘋狂的擠兌winnie和她心中的假想敵,你估計就是其中一個犧牲品,當然這是後來的事。乘著出國的機會我跟她分居了,回來後成立了海外的公司,行政,人事跟她分開,為的是不讓她隨便胡來。可現在我們隨時準備上市了,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這事必須暫時擱置,要不然,會影響上市的進程。作為許家唯一的兒子,家族的興衰,是責無旁貸。”


    我聽得心底湧起一陣難受。


    他站起來,說:“好啦,我去抽煙區!”看著他離去的挺拔的背影,我不禁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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