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離開南荒還有這麽一個辦法。


    這一個多月來,虧得那張做“間諜”的符咒,也是她運氣好,叫她知道了位於上崗嶺北麵那亂石丘裏竟有個鎮守出入口的老前輩。


    早在一個月前,紫雲伯便帶著門下三位小弟子前去拜訪,到底有幾分像是賄賂,那鎮守於此的老前輩一開口就大言不慚的向紫雲伯一眾提出悔命香,說白了你們幾人若是想要從此過,買路錢便是此物。


    悔命香早先聽聞是在尺燾山的,那位前輩也的的確確證實了這一點,清楚明了的告訴眾人,入尺燾、偷悔香。


    若是早先黎華上仙說的墮神叫人聽得莫名,那麽這會這前輩無意中的確認更叫人心底疑惑,這前輩確之鑿鑿的言說“能竊悔命香,普天之下,首選必是爾等墮神後裔”,無論墮神是什麽,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連這守出口的前輩都曉得,紫陽門人是不受尺燾山內置的禁限的,自然可以出入自由。


    難為就是難為,即便出入那裏自由,但也得考慮蛟龍!


    你隻誤闖便也罷了,若是真偷了什麽東西出來,叫蛟龍知曉,那必然不會是與你小打小鬧追上一陣那麽簡單的事了,隻怕那蛟龍拚了命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還別說,這前輩真是有幾把刷子,一眼就瞧出了紫翊宸的異樣,直言不諱說道:“你們自是有去無回,這小子卻未必得不了手,他身上的墮神氣息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隱了去。隻消一百個小心謹慎,鎮守於尺燾山的蛟龍必然不察有他,局時你這做長輩的設法把蛟龍引開那麽一小會,何愁此事不成?老身隻需一錢香,見香。便放行。”


    說來簡單,要知道鎮守於尺燾山的蛟龍最戒備的首選紫陽門人,這條件就連他紫雲伯都猶豫再三,憑這前輩說紫翊宸氣息不察就能成?


    若是這小小的小輩能成事,這道行不知逆天如何的老前輩為何不自己前去?


    蘇白當時原以為紫雲伯會答應,畢竟從紫雲伯之前的態度不難看出,紫雲伯對門下弟子的生死看得很淡。


    可她想錯了。


    紫雲伯開出了許多條件,試圖更換這買路錢,那老前輩不應,紫雲伯竟說不錯這生意便不做了!


    也當是回頭。弟子詢問紫雲伯,從他說話的字裏行間蘇白才推測出,這紫雲伯著實看中紫翊宸,且隱有護短之意,論說紫雲伯是紫翊宸的親師倒也能理解。可問題就是紫雲伯貴為長老與小小輩幾乎都沾不著邊的紫翊宸竟也如此護短?


    從他的語氣不難聽出。他不願意叫紫翊宸冒這個險,可又礙於那守門的實力牛得一塌糊塗幹不過,折中隻有再另謀出路。


    似乎出路不止這一個,隻是還有什麽出路,紫雲伯並未明說。


    不過蘇白到底戒備心強,也多了份理智,覺得紫雲伯拒絕得這麽痛快並非那麽簡單的隻是護短,她不是沒有想過,早在知道紫雲伯來到南荒後她就想過,論說那悔命香如果真如紫翊宸所言。可以回到過去改變一些遺憾,那麽此物就是大忌!


    這等神物,若是一個消息放出去,隻怕整個修真界都會動蕩,試想,若是天下第二的人不屈於此借用此物回到過去悄悄把還未成為天下第一的修士給做了,太多太多,總而言之此物不僅會引來爭奪,隻怕其吸引力遠比想象還要誇大。


    她身為布衣子的傳人,對於世間珍奇知道得不算少了,就是她都從未聽說過悔命香一事,顯然紫陽門人知道此事已是大忌了,若是叫紫雲伯知曉自己也知道,那不得殺人滅口?


    畢竟紫翊宸年少不懂事,不曉人心陰險,才知而不言的將此秘密告知與她,可紫雲伯卻是一派長老,當年她隻不過是擁有過一件“仙器”,不是沒經曆過那些自私,如今她可是知道了一些秘密,不對,豈止是一些秘密,其中還陰差陽錯的聽來了墮神這詞匯,即便紫翊宸幫她守密,可誰能保證紫雲伯不會對她這個不知根知底的小道心有戒疑,從而殺之?


    畢竟紫陽門長老出現在南荒,這等事也足矣讓外界多家猜疑,想必他紫雲伯也不喜有個外人陪著他在南荒找出路吧?


    不是蘇白過警,而是對於那些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她已經沒那個膽氣去冒險了,故而一開始意識到紫雲伯出沒於此地怪異後,便及時抽身離開,她避得無疑是人禍而已,人禍她不是沒嚐夠。


    這隻能算是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本能反應吧,就如同她初到這修真界被三乾門那位小師妹給一掌拍死的過去,同樣是一個門派的人,為她安葬的那位卻與殺她那位各執自理,所以,她賭不起。


    至少在她的存在還猶如螞蟻一般微小時候,她賭不起。


    其後,蘇白一直盯緊這條能帶她離開南荒的線,她知道紫翊宸前後偷偷翻遍了許多地方去尋找她,也知道那位長老人物獨行去謀出路了。


    差不多快足月時,那符咒即將失效前,一直盯緊這條線的蘇白忽然發現紫翊宸竟朝著尺燾而去,沒有什麽言說,也沒有受到長輩的暗示,他此行必然是偷偷的一個人。


    雖然黎華上仙說過,她的血能替墮神後人隱個一陣子,可真真叫她正愁著不知紫雲伯一個人怎麽謀出路的時候,忽然發現翊宸小子竟然單槍匹馬奔尺燾山而去,並且,這小子不是僅僅在那邊晃悠,而是直接溜了進去的!


    她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紫翊宸此行必是衝著悔命香!


    要知道,紫雲伯那頭似乎並不順利,作為忠於門派的弟子,這小子自告奮勇也是必然。


    知道他去了尺燾山。蘇白本應慶幸這大好機會,可偏偏又不安起來。


    本來當她曉得那路費是悔命香的時候,就曾想過如何順水摸魚,甚至壓住心中的複雜跟著理智走都謀算好了,不若從紫翊宸那裏單方麵下手。如果是他,想必會賣她一個人情,盜來的香能分她一些,好叫她也付得起路費。


    可想歸想,她卻覺得自己矛盾至極,爭執了盡月她都沒能說服自己出動前去再利用紫翊宸一回,本就是情與利兩頭難擇的節骨眼,偏偏紫翊宸好似無意中來成全她的。


    這本是大好的機會,偏偏她卻後怕起來。


    想起這一月來即便出口的事八字還沒一撇,紫翊宸卻始終不放棄尋找她的線索。試圖把這個機會公平的帶到她的麵前,這樣一個人,獨行是有利於她,卻於他是弊端,如若是被蛟龍察覺。若非有人在後拖延。縱天大的本事能逃出去?


    既然有利於她,那麽拿到香的她能甘願犧牲自己去斷後?還不說她有那個本事拖延足夠的時間?


    若是無利於她,那麽在紫翊宸動手以前自己替紫翊宸引開蛟龍,盜還未行等於未遭罪名,蛟龍下手想必也不至太認真,或許自己也尚能保全一命,脫身以後成全了紫翊宸。假設是來得美好,卻更是白日美夢,先不說她能否引開蛟龍,即便引開了曾傷它一次想必也足以讓蘇白來個不死不休的悲慘結局。


    顯然這一場盜香。她決不能主動招惹蛟龍,也就是說做不了斷後也當不了開路先鋒,她所能做的至多就是看著紫翊宸要成事了,厚顏無恥的把香奪走。


    亦或是,從暗處跳出來與紫翊宸匯合,跟著大部隊走。天真的以為跟著紫雲伯這等大能安全離開南荒,還可以相安無事的回到無名穀。


    早也說過,她賭不起。


    即便不是當著弟子的麵,紫雲伯多的是機會處理了她這後患。


    要麽搶香,要麽與出路失之交臂。


    這木頭似的人似乎在這一瞬頭一回覺得抉擇竟是如此艱難。


    蘇白從未如此煩惱過,不是她沒想過更多得方法,哪怕什麽易容她都曾想過,隻消避開與紫陽門弟子共同抵禦過蛟龍多少得知了些不能得知的秘密的這個央石子身份,一切就能變得容易許多。可問題是對方是她不知根底的紫雲伯那般的大人物,根本藏不住境界,要知道在街道那會自己已經被紫雲伯注意過一回了,這法子決計不妥,萬一紫雲伯辨認出她來,豈不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逼他滅口?萬一,就是那個萬一,或許人有了牽掛便容易思前想後。


    蘇白一邊試圖整理這鬧成一片的腦海,一邊下意識的朝著那個方向緩緩跟去,也不知是不是萬般皆緣法,當她做不了一個決定的時候,便由老天替她做下這個決定一般,竟叫她在半路上,撞上了追殺的戲碼!


    雖然大遠,雖然不夠清晰,卻叫蘇白瞧見那熟悉的衣飾下,那似曾相識的側影後,徒然一震!


    “攖寧?”怎麽可能是他!


    也叫她頭一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對,是不敢相信這借來的眼睛!


    其實,也不是追殺。


    仔細一看,遠遠追喊而來得到底更像是幾個女流氓。


    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偏見上的擬人說法,到底那三五個女修境界不低納,皆是清一色的心動期,要知道蘇白也僅僅是心動中期,即便翻上一倍實力能跟個心動後期的對打,那也僅是一對一的情況,眼前這幾位女修之中,就有倆是後期境界。


    若非她蘇白遠遠瞧著那身影像極了她的二徒兒,遇到這檔子事,她自然是知難而退當即避開的,可單憑著像這一點,她便得去!


    蘇白身形一閃,幾乎是瞬間便應了過去。


    她迎麵趕上這受傷再逃的修士麵前時,正好這修士撐到了極限,腳脖子一歪,整個修長的身子好似一灘泥,歪歪斜斜倒去,這身道衣的款式不正是她無名穀的嗎?她自給身上還穿著一套呢!


    決計是她徒弟,攖寧!


    “怎麽回事?”蘇白下意識的張臂接住,脈搏一探,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傷重,似乎隻是些輕傷,並且衣物上的駭人血跡似也不是他的。可為何遠遠瞧他跑起路來跟油燈枯竭了似的?


    應她皺眉,那隻顧低垂著逃命的臉終於抬了起來,迷離的雙眼之下,竟是一張紅撲撲的臉蛋,甚為可疑的異紅甚至都攀岩到了這白玉般的脖頸之上,迷迷糊糊道疑一句:“師傅,真的是你嗎?”之後,便薄唇緊泯,迷離的雙眼直直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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